23:23天气渐入深秋,宿舍前的梧桐落叶铺得满地金黄。每次去围棋课前,经过丽娃河畔的水杉林,都能明显感到温度的降低,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这个季节特有的肃杀。
思宇是属于那种只要趴在台子上都能睡得着,按他的说法就是春困秋乏冬眠夏打盹的人。比起夏末来,深秋似乎打瞌睡要艰难一点,因为老头子喜欢把教室前排的通风窗子开得老大,秋风打儿外面卷进来,扫在人身子上很冷。所以他睡着睡着,就下意识地朝我这里靠,一会儿的功夫头就枕在我手臂上了。
真当哥的手是肉枕啦!我刚想把他叫醒,转念一想,看在你帮哥挣过一次面子的份上,哥就涌泉相报,替你挡一回风吧。
要说好人难做,一点不错!你说你睡就睡吧,干嘛还时不时动动脑袋,你是靠得舒服了、睡得安稳了,哥累不累!弄得我手上怪痒痒的,又不好去挠,生怕一动就会把人惊醒。算了!哥也忍了!可你不能得寸进尺啊!我一个不留神,等转身再看,靠!这家伙怎么连口水都淌到我的袖子上了!
真恶心!我赶忙缩回手。没想到他睡得正酣,又舍不得这条37度人肉枕头,不多时头就又把脑袋凑了过来,在我手臂上安放如初。我一时也无话可说,只是朝他那张熟睡的脸上看了一眼……
人与人之间,其实很多时候就是一眼的事情。第一眼看到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往往他在你心目中就一直是这个感觉。欧洲有句古话,叫作报一目之仇,可见一目可以成敌,一目亦可成仇;中国人也有句古话,相对要温和浪漫许多,叫作一见钟情,所谓一见可以倾心,一见亦可倾国。
深秋的傍晚时分,时间似乎也偷懒小睡去了,柔和的夕阳打在他熟睡的脸上,就像是一幅儿时美术课上微微泛黄的静止画:白里透红的脸蛋,透出一股醉人的慵懒,微微撅起的嘴唇,略带一丝单纯的顽皮;还有嘴角的一缕,在光线下也成了若隐若现的动人银线……
人与人之间,其实很多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一念可以成佛,一念可以成魔,一念可上得天堂,一念亦可下得地狱。大千世界,许多本原本应该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在刹那间的一念,成为了可能。佛教所谓的刹那,有时候和数学里的极限小是一个概念,都是不可穷尽的。而那一眼,我脑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刹那芳华!”
小家伙的确是长得蛮漂亮的,我心想,就是性格怎么会这么糙呢,哪是什么校草啊,简直是个小草包……也许是这秋日的夕阳太过沉默,连玩笑都显得柔和起来;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收敛起干涩的笑容……
是师大的和风细雨太过温柔?抑或是寝室的胡言乱语也起到了点蝴蝶效应?反正此时此刻,一种从没有过的可能性就在这个时候从心底解封了。我的心突然怦怦怦剧烈地跳动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燥热难耐;也许是我的错觉,思宇两片嘴唇似乎在此时动了动,酣睡时的呼吸声在我耳中也显得急促起来……
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我抬头看了一下前面,随即做出了一个一生中最愚蠢的举动: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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