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微微地望着他说:“其实,你的那些小弟们,随便谁都可以把自己收拾成一盘色香味具全的小菜,然后毕恭毕敬地献给你的……”
“是啊,这样的小菜我真的不缺,可我清楚得很,谁在爱我的人,谁又在爱我的钱。我缺的是我得不到的!”他的目光中有了些感慨。“还记得我对你的评价吗?你真的是个不错的爱人,可谁能得到你的爱呢……”
“犯不上这么臭人的吧。”
他没真没假地说:“老遗憾了,别说爱,连个吻都难求呢……”说完他就懒洋洋地笑起来……
终于不得不做决定了,上午歆绮在电话中说:“节目马上就要上了,主持人也马上就得定。你不能再拖了啊。”
我说:“好吧,今天晚上我一定给你结果。”
之后我立刻打电话约了博恺晚上一起去吃韩国烧烤。我要跟他聊聊我去留的事情。虽然在一个星期前,我们的“合同”已经到期了。
我先一步来到烧烤店,坐在那里等他。眼见他急火火地来了,却看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忍不住笑,叫他:“哪儿去,人在这里呢。”
他回头看了看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是你吗?你搞什么搞!”
是的,我今天变了样。头发理短了,记忆中,自从上了高中后,我的头发就没这么短过。而且,我摘了雨辰为我配的那副隐型眼镜。决定不再戴它的时候,心里有着一种尖利的刺痛!我知道,这就意味着我要放弃他了,而且是永远地放弃。所以,我对着那隐型眼镜乳白色的小盒子,愣怔了很久。
其实,每天只要目光中映入什么景物,都会勾起许多的联想。比如走出户外,当望见草坪上郁郁的青草,就不能不想到他的味道;仰头,就不能不固执地觉得无云的碧空清澈得一如他的目光!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天,属于谁的?我借来欣赏,却看到你的轮廓……”
那种想他的苦痛,只有每每被自己强逼下去了事。
元峰说的不无道理,Gay是自由的,也是需要自由的,也许这自由会给我们的情绪空间带来一些容量,可以使得我们能以宽松一点的心态来面对明天的掺杂着艰难的日子!但是真的自由了吗?虽然我还没有体味到所谓自由的恬淡,不过,也许雨辰可以体味到。如此就最好。所以我不后悔我给他和元峰一个“自由”的空间。
我想博恺对我现在这么一副样子应该是满意的,因为我完全是按他给我的设计弄的。
博恺把我仔细端详了良久,目光极为不老实。然后压低声音说:“我下面已经茁壮了,真想现在就找地方解决了你!”
我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说:“你这人十分流氓。”
他不同意:“八分情种,二分流氓,我二八开。”
他眯着眼睨着我,似心有不甘地说:“怎么就到期了呢?你没记错日子吧,别少算了个把月的。”说完他自己又笑,然后感慨地说:“半年,眨眼的功夫……”
是的,眨眼之间,半年就从身边悄然而去。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虽然有着博恺那个公寓的房门钥匙,但并不会经常去。他也并不只这一套房子,虽然他最喜欢的、投入了他个人设计最多的是这套,但还是经常在父母那里住。我想除非他要拈花惹草才会到这里来的吧。有的时候给博恺打电话,问他去公寓那边吗,他大多的时候都会说没时间。我知道有时候他是在推。但偶尔也会猴急的,一接到我的电话就急不可待地说:“马上就要见你,想死了。”
所以,他还从来没有主动“叫”过我,倒总是我“叫”他。而且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多。
吃东西的时候,我告诉了他我即将去南方的事情,“歆绮给了我最后的通牒。”
博恺半天没有说话,手上忙活了一会儿烤牛腱片。待停下来,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飘忽了片刻,然后端起酒杯灌了口白酒。说:“什么时候走,我好好给你饯个行!”
“就这几天吧。”我望着他,静静地望着他。他的目光也终于不再飘忽,似乎要说什么,但我没让他说,先开了口。
“知道我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吗?说句死不要脸的话:花为悦己者容。博凯,如果你不想我走,我就哪里也不去。”
立刻,我看到博恺的眼圈红了。他掩饰地又灌了口白酒。道:“我说了,你走是为事业,留是为一个人。但那个人是我吗?”
我拿出他公寓的房门钥匙放在桌上,“别这么说,哥儿们。”
我们两人的目光都盯在那把钥匙上。我接着说:“你要是肯把这钥匙继续放我这儿,我会很高兴地揣起来。这是真的。只要你还不腻味我,愿意让我陪你,我就不会离开你……”
博恺依然盯着那把钥匙,一笑:“舍命陪君子啊。我也混成君子了?”
“我是认真的。”
他把目光从那把钥匙上转移到我的脸上,突然说:“赌一把吧,把钥匙扔起来,落下的时候,钥匙指向你,归你,否则,我收起来。”
我说:“博恺……”
博恺没理我,已经把钥匙高高地抛起了,那钥匙在空中一划,立刻就旋转着坠落下来,“当啷”在桌子上落地有声。我们同时去看那钥匙所指的方向。这是个不平等的游戏,因为我获胜的几率只有四分之一。换句话说,博恺并不打算让我胜。
博恺笑了:“天意不可违。”说着他抓起那钥匙放了起来。钥匙指向的是另外那四分之三的方向。
“我不信这个的,什么天意……”我心里很乱。
博恺说:“你刚才说什么,花为悦己者容吗?可我其实更想听的是前边儿那句:士为知己者死!但你没说。”
“博恺……”
“不用辩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忘说了,也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没有要说的意识。”
“博恺……”
“愿意陪我?哈!如果我追究你为什么陪我,你怎么说?好像是佛洛伊德说的吧:稍不留意你抓到的就可能是外壳。你想让我只抓住你的外壳吗?兄弟,我没那么大头!”
“博恺……”
“有这半年的相处,我已经满足。希望你没暗骂我乘人之危。”
“博恺……”
“你可以选择留下。如果留下了,就去找你那个伤病员去吧,你不是说他现在已经形势大好了吗。要陪,你得陪那样让你牵心扯肺子的。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那种心里干净的男生。”
“博恺……”
他高高举起酒杯,“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改天我为你饯行……”说完他干了一杯。
出了饭店我们上了车,博恺并没发动车子,而是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你今天改良后的样子都把我迷惨了,谗死我了,我真的不想放过你!最后陪我一晚吧。”他突然十分动情,说:“我知道这已经是额外的要求了,你完全可以拒绝。”
我望着他没说话。
他极为失望地说:“那就算了,我送你回去……”说着他就要发动车子。
他是误会了,我没有拒绝他。我仍然望定他,缓缓地说:“博恺,你如果想接吻,就来吧……”
博恺几乎是本能地把身子向后一闪,搭在我肩头的手也迅速缩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少整那恐怖的行不行!吓死人不偿命咋的。”他怪模怪样地看着我,煞有介事地继续向后躲避着,“能不能不闹?完了又呕又吐的我可受不了……”
他的样子并没把我逗乐,“哥儿们了这么久,你其实并不了解我。”
“没错。可你打算让我了解你了吗?”
“博恺,你的相帮我也许没有办法回报,在下多谢了!”我紧紧抓住他的一只手。
博恺重重地出了口气,说:“我,其实很想了解你,但你没给过我机会。而且,我也已经再没有机会了。”
我心里煞时充满了感伤,于是我张开手臂,把他抱住。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我第二次真正地拥抱他,那回在“气场”夜总会外面的是第一次。但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吧!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不,此后应该是君在东北我向南了。以前我把他看作是“人渣”,现在我愿意称他为“君”!
我们拥抱了很长的时间,而且我们都流了泪。两个大男生坚硬的眼泪无声地,却又肆无忌惮地往下淌。但我们都不去管它……
[雨辰]
我开始上课了。刚走进教室,学生们就报以热烈的掌声。我挺感动的,为他们的掌声,也为自己的劫后余生!
因为有好心人的捐助,我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以至康复,总是有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多次欲去寻找那位好心人,可手里没有任何线索。惟一有可能知道捐助人信息的医院的麻醉师却称,好心人也是通过其他人把钱转来的。再追问下去,麻醉师就一问三不知了。
这样,在侥幸中,又有太多的感恩!只好将感激放在心里,我默默地祈祷,愿他(她)一生平安!所以,我突然觉得我是那么的珍惜这掌声,也那么的珍惜自己的健康,甚而珍惜我所看到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那堂课我讲得很投入,也很卖力,下来后,我的衬衣都被汗水浸湿了。
新的出租房距离学校不太远,每天依然是步行上班。这很好。虽说身体已经恢复,但总觉得在肢体的协调性上还有些滞涩,所以散步也是很好的恢复形式。下班也很少去泡网吧,依然是散步,以此来做为一种让我乐此不疲的休闲方式。而且我回家的时候也多了,住院期间,秀姨几乎没离过我身边,对她,除了早有的亲情,还多了一份对母爱的依赖。
回家后的心情总是很散淡,也许乡村的气氛原本就是散淡的。只是这里依然会有很多的往事,比如村口的稻草垛虽然已经早就不见了,但关于稻草垛的记忆还在。有的记忆越是美好就越让人心痛!我和他已经一年多不见了……
那天在医院里,元峰跟我的亲热举动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而他真的会在乎这个,我知道!在这一点上他很计较、很小气。可如果他不计较、不小气了,我们之间也就真正出问题了,那意味着他要放弃了。但我丝毫都不想埋怨元峰什么,路是我自己走的,埋怨同路人没有意义。
爸和秀姨倒是把小维埋怨个苦。要不是我急了几次,秀姨就还要去找他。
而我决不会埋怨他,因为找不到埋怨他的理由。自从在医院里见他那一面后,到现在,他的样子我都有些模糊了。但是,就跟那时在医院里见到他时一样,我现在想起他来也依然就像每一根筋络都立刻缩紧了一样,有透不过气之感。但心里最基础的那个地方是暖暖的,柔柔的。我知道,我是那么的想念他!那么的期待得到他的原谅!可我不知道,他还能接纳我吗?我已经把他伤得那么深。但如果他能够原谅我,我会依偎在他的身边,悉心地为他疗伤,我可以用我的热血来洗拭他的伤口。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分隔,心里已经有了厚重的沉淀,谁可以让我想起来就心里满是忧伤和柔情?心若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我在心里越来越牵念他、依恋他、渴望他!不知道为什么,梦里总是重复着一个场景,就是我们以往早晨上班时门口的吻别。我在梦境里仍然会拼命衔住他的唇不放。但那已经不是在跟他捣蛋,而是害怕我一旦放了,就再见不到他了。
在一个早晨,我醒来了,抹一把脸上残留着的泪水,心情突然那么的沉郁,那么强烈地想要见到他!其实这样的早晨是那么的多,一睁眼,梦境消失,眼前的一切都与梦境无关。
这次,我没有犹豫,一把抓过手机来,但我还是没有勇气直接给他打电话,我担心我会紧张,会因紧张而显得语无伦次,尽管只是面对他的声音。
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想见你!
然后我耐心地等了十分钟。没有回音。我再发一条……
我要见你!
又是十分钟过去了。我的心情如同飘在空中的一小朵云,没有依傍、没有根基,被风吹着,随时都在飘摇……
他终于没有给我回音。
我就不得不拨打了他手机的号码,等待……可我等来的却是空号!
他换了号码。我的心也顿时空了。又拨打电视台他办公室的电话。可接电话的是个女生,说:“他早就辞职了。”
我忙问:“那你知道他辞职后去了哪里吗?”
那女生说:“不知道。”
我又请她给找下歆绮,可她说歆绮也辞职了。
我立刻在手机里搜到了歆绮的手机号码,打过去,也是空号。我的心更加的空。怎么回事情?干嘛都玩辞职,手机又都是空号?
应该说,我也知道原来那个《感性123》节目已经停播了,但我想小维一定是做其它节目去了,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辞职!
在一个黄昏里,我直接去了他的出租屋。那间屋子里住的已经不是小维。房东说他已经搬走三个多月了。
我问:“知道他搬哪儿去了吗?”
“说是要去南方的什么卫视,可到底去了没有我也说不清楚。”房东摇头道。
我在出租房的楼下站了好久。许多的记忆都留在了这里,简直是触手可得。莫非他真的去了南方?他是为了重新再做主持人才去南方的吗?那么,他对这里还有没有一点留恋?我忍不住又往他的那个空号里发了一条信息……
见不到你,我要发疯了!
冷静!冷静!我默默地告戒自己。我努力地回忆他们节目组我还知道谁的名字,终于想到了一个搞摄像的小罗。我立刻打电话找到他。他也不知道小维的去向,我忙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告诉我歆绮去了哪里。他把我盘问了一番,知道我是为找小维才问歆绮的,就告诉我歆绮去了南方的卫视。我想这么巧吗?她也去了南方的卫视,难道她是跟小维一起去的吗?小罗说他也不太清楚。最后,我向他问到了歆绮新的手机号码。
得到这个号码,我就像绝处逢生了一般!千万不要是空号!我祈祷,祈祷!
感谢上天!不是空号,我打通了!当我听到歆绮的声音的时候,一直以来阴霾遮蔽的心情,仿佛突然射进了一缕明媚的阳光。我似乎松了口气。我想,即使他真的去了南方,只要他还要我,我就会放弃这里的一切去找他!
但我显然太过乐观了。
歆绮告诉我,小维并没有去南方的卫视,“他本来是决定要来的,可不知怎么又突然说不来了,栏目的总体风格都是给他量身定做的,好家伙他一不来,我得全得推倒重来。还没跟他算帐呢。”歆绮说着就嘎嘎地笑。
我问:“最近你们联系过吗?”
“没有,一直没有什么联系。打他的电话,他已经换号了……”然后他嘱咐我,“见了小维一定让他给我电话啊。”
我知道元峰也一直没跟小维联络,所以他肯定不会知道小维的下落。但他告诉我,有段时间小维似乎跟博恺打得火热,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勾当。我不得不跟元峰要到了博恺的电话号码。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雨辰]
把电话打过去,我对博恺说:“你好!打扰一下,我叫雨辰,是小维的朋友,现在跟他联系不上,能告诉我怎么联络到他吗?”
那边沉吟了片刻,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
他那片刻的沉吟似乎欲言又止是为什么呢?他这一微小的细节被我捕捉到了。莫非他在说谎,或者有什么隐情吗?我忙问:“你如果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好吗?”
他没回答,却反问,“你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
真是狗屁的废话,知道我问你?都说了联络不上。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我也联络不上他。”说完他把电话收了。
我愤懑,你他妈牛B什么?什么底细以为谁不知道吗?靠!可刚才他又为什么欲言又止呢?到底他想要说什么?我知道自己还真的就不能跟他急,我得靠着他打听小维的消息呢。于是我耐着性子,再把电话打过去,尽可能委婉地说:“能见个面吗?我想跟你聊聊……”
我以为他一定会推三阻四的,或干脆不理睬我。果真如此,我想我会缠死他!可我颇感意外的是,他竟然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在一个咖啡厅见的面。虽然博恺的名字我是如雷贯耳,但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并没我想象的那般太子气,甚至眉宇间竟有些须的儒雅之风。这又是个意外。不过,毕竟是受过良好高等教育之人,这点皮毛上的装饰应该不奇怪。
“我们早就是老熟人了。”这是博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心情跟他闲聊,见面后的印象并没有掩盖掉我一向对他的厌恶。我开门见山,“你应该知道他的情况吧?或者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很想跟他联络上……”
博恺问:“为什么这么久才想到要跟他联络?”
我无言以对。是啊,为什么我这么久才要跟他联络呢?也许是因为时间吧。莎翁曾把时间比喻成一把横扫的镰刀,他说什么都逃不过它,会把平行线刻上人的额头,会吃掉稀世之珍,天生丽质。但时间这把镰刀也会割去挡在心门前的荆棘,使人能迈步前行。
见我没说话,博恺又道:“要是在他决定去南方的时候你出现,那会是什么结果呢?”
我惊诧:“他真的去南方了?”
“我只是说如果……”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跟你一样,不知道。”
我靠!“那你跟我见什么面呢!”
他就哈哈大笑,“小朋友,是你要跟我见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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