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辰]
那是一段美丽的日子!天空很晴朗,空气很新鲜,即使是有风有雨,风也温柔雨也缠绵。
每天一早上班前,我们会在门口吻别,难舍难分。有时候我会捣蛋地衔住他的唇不放开,搞得他既动不得手,也动不得嘴,毫无办法,只能含混地说:“要迟到了啊……”
我不管,坚决不放过他。但最后他也还是会顺利“脱险”。然后我们才一起出门上班了。坐在工作间里,我的脑子里也全都是他,有时候就会抑制不住地拨打他的电话。通了,我不说话,要他说,就想听他说,说什么都好。如果他在录音录象,手机就会是关着的,没通上话,我会感到十分沮丧,盼着下班的时间快些临近,早一些见到他……
这期间,小维接到了私立中学校长的电话,要我准备一下,去试讲一堂英语课。
我不免有些紧张,毕竟学的不是英语专业,而且对自己的口语一直就没有自信。也算是临阵磨枪,小维填鸭式地帮我纠正不规范的发音。在试讲前的两天时间里,我天天嘴里念念有词,神经了一样。
学校安排我给低年级讲了一堂课。
那天,小维因为有采访不能来学校,所以他每隔一会儿就发个短信问我怎么样。
来听课的除了外语教研室的组长和“资深”英语老师外,还有校长和教务主任。我的紧张是可想而知的。
记得在我实习的时候,一位老数学教师曾经说过,开始面对学生的时候都免不了要紧张。然后他就教给我一个很赋予诗意的办法,说:“你看书的时候不紧张吧?那就把教室当做一本翻开的书,把学生当成书上的文字,你仔细读他们。非常有趣,你会发现你读到的每个字都是有不同含义的。只要你把他们当书上的字读了,你的紧张感也就没了,你不妨试一试。”
我就试了,果然会好一些。其实那就是在分散你的紧张情绪,比如你在“读”他们了,你的心思就在读上,紧张情绪当然就会被转移掉一些。
讲课前我想:我可以把学生当书上的字来读,可我把后面听课的领导和老师当做什么呢?我还没有想清楚,上课的铃声就响了。再想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这就仿佛小维的直播,镜头一切出去,你就别无选择了。我的“镜头”也已经切出去了。
终于把课上完,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于是校长就决定要我先代英语课,待数学那边有空缺就安排我。应该说这个结果很不错了,我知道,校长是看了小维的面子。当然,他也许还惦记着让小维他们跟踪他去西藏呢,那也是对他学校的“曲线”宣传。我说过我从没不愿意做老师。而且即使是试用期的薪水也要比做文秘、打字员高很多。
晚上下班,早就知道了情况的小维一定要庆贺一下。这也正中我的下怀,因为他忙,回来吃饭的时候很少,所以今天我很想跟他一起吃饭。于是我们就出去了。在街上先是边聊边走。他还是问我今天在学校试讲的情况,我就把课堂上的事情复述了一番。小维说:“遗憾,没到你讲课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我说:“拜托,还是别看了。底下再坐个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就已经沿着马路走出了很远。后来觉得的确是饿了,才随便选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风味的饭馆走进去。
进了私立学校后,我反而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倒蛮松弛,而小维却很忙碌。他要拼命地赚钱,还欠歆绮的那笔钱。所以只要是有人找,不管是在人家的MV里客串角色,还是做各类仪式的司仪、录口播广告、拍平面广告什么的他都不会拒绝。看着他那么辛苦我却帮不上什么,很心疼他,但也只有在生活上多给他些关照。
没想到的是,因为博恺,我和小维之间有了一次龃龉。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盛夏时节,雨辰父亲要和秀姨办事情了,是提前一个星期给雨辰消息的。他就问我去不去。我说:“当然去,老爸娶亲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不去呢。再说我不是答应青楠去做司仪的吗。”
雨辰就乐了,“你记性倒好。只是哪有什么仪式,不过是请一点亲友吃吃饭算了。”
我们商量好,双休日的时候动身。
周六一早,我开着一辆“皮卡”小货车拉着雨辰上路了。之所以要借这么一辆“皮卡”是因为我买了DVD、冰箱、微波炉等几样电器。我总不忘当初他们卖VCD的事情。可雨辰说:“冰箱、微波炉什么的买了我爸也不能使,他舍不得电费。”
我说:“总算是当儿子的一点心意吧。”
刚开始上路的时候,雨辰特别兴奋,笑嘻嘻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坐你开的车出远门。感觉爽啊!”然后就缠着我也要开车。我不允。在一级公路上,车辆非常多,而且车速也都很快,我不能放心,但看他如饥似渴的摸样我就笑道,“等到了僻静路段的吧。”
此前从没听说过他会开车,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水平,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都开过什么车?”
他说:“没学过也没开过,就开过四轮子。”
这话没把我笑死,我说:“弟弟,听说性能不大一样吧。”
他说:“除了动静不一样,也都差不多,反正给油就走呗。”
可不久他就注意到我开的这辆“皮卡”,问:“车是哪来的?”
“借的。”
“废话,我还不知道是借的。”雨辰说:“从哪儿借的?”
我说:“博恺那里。”
雨辰听了就沉默下来。
说来也巧得很,几天前我去电器行订购电器的时候,正遇到博恺也去选购家庭影院。见了我就一定要我当参谋,说“你帮我看看什么款式、颜色适合我那房子,哦,就是你去过的那个。”
应该说,听了他这话我心头略过一些不快,怎么说那段经历在我的记忆里也是有着印痕的,而且还挺深挺重,想抹去恐怕是不可能的。当然现在他应该是无意中的触及,也还算不上所谓在伤口上撒盐。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缠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我是很能把自己抚慰了的一个人,所以并不是我要放博恺一马,而是要放自己一马!何必觅闲愁呢?
那天我还真的就帮博恺参谋了一通。有些意外的是,博恺并不感冒松下、日立、三洋、东芝等这些日本的品牌,而是声称买国产的。说:“东洋人不地道,又在鼓捣钓鱼岛的事情,咱也抵制抵制日货,哈!”
我也笑了,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挺有故事的。良知吗?他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他把家庭影院选好后,就让柜台经理先给我送。我忙说:“我不急,我要双休日才取货呢。而且店家也不会给送的,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服务范围。”
博恺就说:“那到时候我打发个车给你跑一趟。”
我说:“不用,到时候再说……”
可没想到,今天早上博恺真的打电话来说车已经在楼下了。本来我是计划在台里借车的,不过,既然博恺已经打发了车来,拒绝了反而没意思了。但我还是让司机回去了,自己来开车。
车内气氛变得很闷,雨辰把脸侧向车窗外不言语,知道他有些不痛快,我只好没话找话,“想听什么歌就放。”
他不理。我说:“你把那张排箫曲的碟放一下吧。”
雨辰终于说:“清净一会儿吧。”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小镇上打了个站,给车加了油,又找了个饭店准备吃午饭。见雨辰始终不开心的样子,我就点了两个他喜欢吃的菜,红烧鲫鱼和鸡婆豆腐。
但他似乎并没什么食欲,吃得恹恹的。还因为鲫鱼不新鲜跟店老板争执起来。其实老板也承认鱼不是鲜鱼,冰箱里拿出来的。雨辰说:“至少在里面有一个月了。”
老板辩解:“鲜鱼天天有人送,就今天没送,大小进赶上了。”
雨辰就把筷子一撂,“不吃了,买单。”
鱼虽然不新鲜,但雨辰平时并不会计较这种事的,他还是在跟我别扭。
吃过饭回到车上,雨辰依然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就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说:“算我饭店没选明白,行了吧。”
他不说话。
我说:“那算我菜点得太烂,属于瞎点那伙儿的。”
他依旧不吱声。
我又说:“以后我少跟博恺来往。”
“你什么意思?”雨辰转过头来,“我不让你跟谁来往了吗?”
我说:“他绝对是我最不想来往的人。”
“不能自圆其说了吧?你现在可是开着人家的车。我不相信他会把车愣塞在你手里。”雨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还真就差不多是他把车愣塞我手里的。可我没做解释,也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就说:“忘了给爸买套西装了啊,不知道他买新衣服了没有,新郎啊。”
西装并没有把话题成功地转移。雨辰说:“那博恺是什么?人渣!我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我笑道:“痛莫大于不闻过!我就想这个呢。”
果然如雨辰说的那样,说是办事,但并没有什么排场。请了一些知近的亲友吃了顿饭,就算是仪式了。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我把一叠钱交给了雨辰,要他还给秀姨。
雨辰不接,说:“这个不用你管,等我存够了再还吧……”
我说:“你不是说不让咱爸带着饥荒办事吗。”
我知道雨辰存点钱并不轻松。做文秘的时候,工资才六七百块,做了老师虽然薪水多了,但才刚刚开始。而且我知道他还是挺在乎欠秀姨的那点饥荒的,虽说秀姨那边也许根本并没放在心上,可雨辰担心被青楠小看了。所以我希望还是早些把他这个心事了断的好。而我这段时间小鸡刨食似的,赚了一点外落,所以这点钱还是有的。
我把钱塞给雨辰,“就像你希望的那样,让爸心里清清净净地当个新郎倌儿。”
雨辰也就没再说什么,把钱接在了手里。
所谓的“正日子”是在周日这一天。虽然没多少客人,但也是人来人往地闹哄了近一天,直到傍晚大家才渐渐都散去了。
剩下家里的几个人吃饭的时候,青楠又要宾我酒,说:“小维哥,上次来咱没好好喝,这回咱都把量放开了整……”
我笑说:“放开了我也没多少潜力,在我找不着北之前得先敬秀姨和叔一杯……”
然后就给两位“新人”满酒、敬酒。可开朗的秀姨也一定要敬我一杯,说:“小维也算是媒人,我这就算明媒正娶了。”
我也开玩笑,“那我就挂个名吧。”
青楠说:“那就更应该喝了,做媒可是要增寿的,这酒不喝那可太不讲究了。”
我就端了酒杯,“来吧,我舍命陪君子了。”
可雨辰不让我跟青楠拼酒,说:“你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又对青楠说:“都是自家人,就算把谁拼到桌子底下去又怎么样……”
秀姨也说:“可不咋的,消停儿的能喝多少喝多少就得了。别见着酒就逞疯,喝多了得劲儿啊。”
青楠不甘心地说:“我是想把小维哥陪好了。再说了,不喝点也没气氛呢。”
于是大家都喝了一些。最后雨辰还是跟青楠拼了起来,但雨辰没怎么样,险些到桌子底下去的却是青楠。雨辰用摩托把青楠送了回去。待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洗漱完躺下了。自然还是雨辰的那间屋子。我也跟上次一样睡的是“炕头儿”。
雨辰进屋后也没开灯,就摸索着上了炕在“炕梢儿”躺下了。他轻声问我:“睡了吗?”
我说:“还没有。”
雨辰听了就靠过来,但半路他又犹豫了,说:“我没洗脚,太累了……”
我知道他累,白天迎来送往的没消停。我伸手把他一揽,他就偎在了我的怀里。我在他的唇上吻了吻,说:“困死了,睡吧。”
雨辰说:“噢。”
我知道,白天因博恺而有的不快算是烟消云散了,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情不自禁地又吻了下雨辰是唇,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不久我们都睡去了……
节目的改版或调整,一般都选在比较重要的节日期间。《感性123》的改版定在了五一。没办法,节目必须保证时时具有新鲜感。不管你的栏目曾经多么的火,新鲜感一过,啪,人家就换台。现在的电视频道多如牛毛,各类综艺节目拼得你死我活,你把跳楼的招数都想出来,观众也未必买帐。
虽然《感性123》有比较固定的观众群,而且作为主持人的我也有一批铁杆支持者,但台里的头头脑脑要的是你收视率的指标,那是硬件!而且广告商把眼睛盯出血来,你稍走背字儿,他就落井下石。目前,《感性123》就现出疲态。台里已经找部主任和制片人歆绮谈了话。
在节目的设计上,歆绮十分依赖我,从节目的整体创意,到细节上的点子,我都花了把子力气,动了不少脑筋的。
歆绮称我的关于增加一个外景主持人的想法已经跟主任谈了,得到首肯。主任建议增加一些街头大暴笑的东西。我摇头,说都被人使滥了的,而且那种东西难免有愚弄观众之嫌。歆绮觉得也是的,她以为还是要贴题走,搞什么街头大暴笑,跟我们的节目风格不搭。
“不要把栏目弄得不伦不类。”她也这样说。
我坐在歆绮办公桌的对面,把身子仰靠在椅背上,喝着绿茶说:“就按你说的贴题走,但选题一定要切合我们节目的特点,时尚、灵动、潮流、甚至前卫。而且我觉得可以偶尔另类一把,比如做一点适合BOBO族的东西,把题选好了,就跟踪、深挖。但视角要找好,毕竟类似波希米亚和布尔乔亚的群体是少数,要给大众一个评判的落脚点,相信观众就会感兴趣了。”
歆绮听了立刻来了兴致,说:“没错,就在这里做文章,比如前不久我们采访过的一个‘时代俱乐部’,后来没往深了做。我觉得俱乐部成员的生活态度和感情观有的就很新鲜。记得那个街舞跳的很棒的哥儿们说过,恋久长之爱,结闪电之婚,很有些故事的。”她又问我外景主持人谁合适。“主任给我推荐了仨呢。”
“还是选个女孩子的好。那种古灵精怪的。”
歆绮就笑了,“你猜主任推荐了谁?秋丹。”她一摆手,“栏目没毁在丫头手里,主任也不得什么好处了还敢推荐她,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我就笑而不语。
但我没想到,隐患也就在此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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