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辰]
这天下午接到了元峰的电话。其实元峰的电话经常打来,当然是要见我,但我称没有时间都推脱了。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和小维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今天我依然找了个理由搪塞他,可他说有急事,一定要见我。没办法,晚上下班我只好去了他的住处。
他在玩电脑,并不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见了我就说:“有新欢了?把旧爱忘得这叫一干净。”
我问他,“到底什么事,说啊,我还有事呢。”
元峰把鼠标一推,起身走过来,伸手来解我衬衫的扣子,我一把将他挡开,后退一步说:“要没事我真得走……”
元峰终于不高兴了,“怎么了哥儿们,成了人民教师就清高了?即使清高,我也还不算不够档吧?我当美术老师那暂,你还学校里寒窗呢吧。那都是我玩剩下的。”
“清什么高?我真的有事……”
元峰说:“那好,给你样东西就让你走……”说着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只橙红色小首饰盒,打开,里面有一枚白金戒指。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装糊涂,“是铝的还是锡的?”
他说:“我靠!你这幽默忒冷点儿了吧……”然后他就抓起我的左手,把那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你已经名花有主了啊,哪个色狼要动你,得有我批准,否则小心我开他瓢。”
我有心将那戒指摘下来还他,但觉得那会很不给面子,我伸直了五指,洋装欣赏那戒指,心里却在想用什么委婉的方式把戒指还他。嘴上说:“好看……”
“今天别走了,我想你都想脱骨了!”元峰望着我说。
“我真的有事,一定得走,马上……”我毫无余地地说。
“靠,我恨不得生吞了你!走吧,记着给我电话。”
得了特赦令了一样,我忙应了,转身就出去了。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因为在周末《动感123》的时间段要直播市运动会的开幕式,所以这个星期我们栏目可以偷懒了。我呢,正好接了个活儿,在一个MV里串个男主角。
严格意义上说这也是演戏。当然,我没接受过过任何的表演方面的专业学习和训练,只是在大学时的话剧社里混了几年,经常演个角色什么的,完全是自学成“才”。外行轻易看不破,而在内行眼里全是毛病。起码台词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后来看了张艺谋的电影《英雄》,有一场戏是陈道明与李连杰在皇宫大殿上的对话,你听陈道明老兄的台词功夫怎生了得,那声腔韵味把皇帝的威严只用几句台词就活活儿拿下了,甚至用不着表演。毕竟是中戏的科班!而我们的功夫明星李连杰在“皇帝”的“威严”下,那台词就显得太过业余,无论是声音的位置,还是语气的把握都处下风。怪不得他,又没科班过。他的科班是武术,要是真格较量起来,那陈老兄可就绝对下风了。所谓寸有所短,尺有所长。
我当然就更加的业余。好在MV里的表演很松散,情节设计的也不像电视剧那般的必须严格地按逻辑发展线来走,所谓意思到了即可,并不很考验演员的表演功力。
我们的外景地选在了鹤滩,就是上次我和雨辰去了却中途下车的那个地方。MV里的所有外景都将在这里完成。可是,天不作美,片子需要的都是晴天的景色,男女角色在湖畔嬉戏、散步、纠葛,背景还有翩翩飞舞的丹顶鹤。这是脚本里的设计。可到了这里就开始下雨,而且一下还就停不下来。歌曲的情境又不需要雨戏,大家只好在宾馆里等着天晴。把个制片急的,耽误时间就等于往外扔钱呢。我们虽然也急,但那是为早拍完早收工好回家。
但我没想到,在周日的上午,雨辰竟然找到了我们摄制组,挺意外的。而那时我们几个人正聚在导演的房间里让他给大家相面。都说导演在相面方面有些道行,准确率还蛮高,只是一样,他只看感情,不看人生财运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得道的。所以剧组的几个人就起哄让他给每个人都相一面。凡是他相过了的人,都说准,谁知是不是口是心非呢。
雨辰来了后,我就一定要他给雨辰相一相。他盯着雨辰看了半晌,说:“我送这个小帅哥四个字:命犯桃花。”
我就要他解释一下。他说:“还用说吗,小伙子会经历很多桃花阵势,也极易使别人落入你的桃花阵中……”
我就看着雨辰笑。然后大家就催导演相我,说:“看他是不是更桃花。”
也许因为我的面相他早熟了,也没怎么看就说:“也送你四个字:情路多舛。”
我听了也就一笑了之。见雨辰的身上淋得潮呼呼的,怕他会着凉,忙带他到我的房间,给他换上我的干爽衣服。
“怎么也没打个电话就跑来了。”我问他。
“怕你泡上哪个帅哥,我是来火线侦察的。”雨辰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蒙太奇一样的来回切换着。见屋子里没人,就忙着吻我。把我纠缠够了,嘻嘻一笑,说:“想你想得不行,就来了。”
说着他就要出去玩,称要把上次那一课补上。可外面下着小雨,他又似有伤风的迹象,我就不去,说:“明天雨停了再玩也不晚。”
可他坚持,说:“雨中的鹤滩别有一番味道呢。”
我拦他:“别那么孩子气了好吧,我看你有些着凉了。”
他把双臂吊在我的脖子上,想了想说,“那也好,你带我吃东西去吧。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你必须得拿最丰盛、最尖端的来款待我,要不,想让我放过你,难点儿。”
我笑,“好啊,实在不行你就把我红烧了,丰盛谈不上,尖端是一定了。”
后来我们就一起出去吃本地的特色烤肉。
吃东西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是不是特相信那个什么导演的话,我命犯桃花,会害得你情路多舛!”
我被他逗乐了,“你以后就安分守己点儿,那样我的‘情路’不就一帆风顺了。”
他瞥我一眼:“我实在失望,你不至于跟街边大婶似的,逮什么信什么吧。”
“我信什么呀?那都是闲的无聊瞎扇呢,谁还真拿它当个事儿。”我说。
“得了。你要没当个事儿……”他突然压底声音,“为什么见了我并不很高兴?”
我说:“小傻子,你来探班我都乐糊涂了。”
“你就糊弄傻子吧!”
“信我这一回行不行!张嘴……”说着我将一块蘸好了作料的烤肉填进他嘴里。
他一边嚼一边嚷:“辣啊……”然后,就坏笑着盯着我说:“如果是真的,我掉进了什么桃花阵,你咋整呢?”
我说:“我捞你。不管你掉什么阵里,我都捞你。”
他就呵呵地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高兴啊,买着打折鞋垫了……”
[雨辰]
那天元峰把那枚白金戒指给我戴上,我并没怎么当回事,出了他的住处我就把戒指摘了下来。戒指真的很漂亮,应该也会价格不菲。把它放在衣兜里后,我很后悔刚才没把我和小维的事情跟他直说了。为了尽快脱身,什么也顾不得了。我想找个机会,一定把事情跟他说个清楚,否则我真的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拒绝他的这些个“意思”。主意一定,心里顿觉轻松了。
所以,两天后的晚上,我主动约元峰出去吃饭。在电话里他却连连说不行,“有个急活儿跟催老命似的,还是你来吧,顺便带点吃的东西来,饿得我看见谁都有食欲呢……”
我觉得也好,反正是要见面跟他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再把戒指还他。于是就买了些吃的东西过去了。果然,元峰正在电脑前挥汗大干,见了我就像见了厨子一样,忙抓了我带去的东西往嘴里塞。然后嘴上鼓鼓囊囊地就又回电脑那儿去了。我想这也不是说话的时机,就把吃的东西放在的他的电脑桌上。他说:“你就坐在我跟前儿。”
我说:“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往哪儿走,痛快儿的坐下!你不干过搬运工吗?现在我命令你把食物往我嘴里搬运。”他把我拽到椅子上坐了。
我笑,“干搬运工是发薪水的。”
“发呀,待会儿床上一起算……”
看来他也真是忙,我只好坐下来把东西他嘴里填,说:“用我们乡下喂猪的话说:你上食啊。”说完我就大笑不止。
元峰吃完了。我终于起身要走了。他扭头看着我,显然很不高兴,说:“你今天要是跨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打算再进来了!”
边说,他就站起身了,一如第一次那样一把撸去了他自己上身的衣服,又三两下把我的衣服也给扒下来,然后将我的背心咬在嘴里,再猛然把我一扯,我们就一起栽倒在了床上……
走的时候,我趁元峰不注意,把那枚戒指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回到住处,小维在桌子上写稿子。我没说话,直接就进了卫生间洗澡。
出来的时候,我从后面抱住他,轻轻地吻他的颈项和耳轮。他用一只手臂环住我的头,在我的唇上啄了两下,就又埋头忙他的去了。
说真的,我是硬撑着的,我有些不大敢面对他!愧疚感一直在我的心里翻江倒海着。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会不时地瞟一眼小维的身影,心里无味杂陈。我暗暗告戒自己,已经把戒指还了元峰,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跟他的所有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这天晚上下班,元峰竟然在我们学校的门口等我,说要一起吃饭。我说:“不了,小维等着我呢……”
元峰看了我几秒钟。我想他是在咀嚼我的话。他一笑:“就是说你现在跟谁来往得有他的特许?”
“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现在……挺好的……”
元峰眨眨眼,“那又怎么样?你们好你们的,这跟咱俩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在乎。”
他这话让我有些意外,但也完全在情理当中。他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介入是对我和小维的打扰,在他的眼里这根本就无所谓。本来也知道元峰在性生活上有些随意,但我没想到他对待感情也是这么随便的。那他还送我什么戒指干嘛呢,难道他不知道戒指是代表感情承诺的吗?看来他其实对这种承诺是并“没在乎”的,可以随意地就处理的。
这就是元峰。
“你是怕他在乎?”元峰问我。
“是的。”
“你呢,你在乎吗?”他又问我。
“我……在乎。”
元峰听了就呵呵地笑,“兄弟,把自己搞得那么忠贞不渝的何必呢。我说过,Gay是自由的,没有枷锁的。你要自己给自己整套家伙什儿戴吗?”
“你这话听着别扭……”
“好了,我又没要求你背叛谁,我们一起吃个饭行吧?”
我没再说什么,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一起吃个饭并不意味着“背叛谁”。既然他不拿这个当回事,我还跟他较什么真呢,大家不过是相熟的朋友,仅此而已。所以我就鬼使神差地上了元峰叫的出租车。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雨辰]
我和元峰是在一家快餐店吃的快餐。
吃着东西,元峰说:“怪不把戒指还我了,原来跟小维圆房了啊。”他又用眼睛撩着着我说:“那厮什么滋味,是不是挺让人神魂颠倒的?”
我实在不很喜欢元峰的话题,就笑而不语。他接着说:“看来你小子内功十分了得啊,我追了他那么久都夭折了,倒被你不声不响地拿下了。厉害!”
我瞟他一眼,“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呢?”
“我早认栽了!那厮不吃我这口儿。”
“你倒是哪口儿都想吃,荤素不忌,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宝贝儿,嫉妒了?”又说:“不过,一枚戒指能怎么着啊?怕被我套牢?放心,我这儿是牛市,套不牢你。”
我一笑,“哪儿啊,怕你破费。”
说到这儿,我就不能不想起当初他紧锣密鼓地追小维的时候,赶上小维遭遇了毒品,他却基本上不闻不问,好像跟他扯不上关系。当时我是有疑问的,他追小维到底追的是什么呢?如果只是上床,那何必非捡小维这块难啃的骨头啃呢?帅哥多了,找个好追的,说不定不费什么大劲就得手呢。要是动的真感情,那他实在是很不讲究,危难之处显身手呢,可小维“危难”之处他并没“身手”,而是袖手了。我始终不知道小维对此怎么看,看他跟元峰一如既往的样子,也许他并不当回事。有时候我对小维也并不能完全看明白,比如跟元峰和博恺的关系上,用大大咧咧或没心没肺来解释显然太过潦草。虽然他是有胸怀的,但不至于什么单都接的,他不是可以在内心藏污纳垢的人。
但不管他对元峰怎么看,至少元峰在小维需要的时候该出手而没出手,我的心里其实一直是挺有烙印的。也许元峰有他的处世规则,他自己不是常说Gay是自由的吗,但自由得信马由缰,就会让人丧失对情感的依赖和期待。当然,这是元峰的事情,与我无关。
快餐果然快。吃完出来的时候天还很早,元峰就要去买件衣服,说:“这一个夏天只顾了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买。”于是我们就进了一家商厦。
元峰大学时就学的是工艺美术设计,现在又做着艺术策划,所以选起衣服来还是有些眼光的。他挑了件白底蓝色暗格的纯棉半袖衬衣试穿了,问我怎么样,我觉得还不错,说:“挺好。”
他就要我也试穿一下。我根本没想买什么衣服,所以就不试。他不由分说把我扯进试衣间。我只好脱了身上的T恤,正要试穿的时候,突然,元峰就把我抱住了。我们两个在试衣间里,都赤裸着上身。我感觉到了他胸腹的剧烈起伏。他在我的耳边说:“你没拿那戒指,我知道你是在拒绝。为什么?”
我挣脱着,“还用问吗?放开手啊……”
他不放手。说:“好,我不问。我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你别离开我,你答应我!”
我不能答应他,但我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有病啊!快放开我……”
“你就当我有病吧,还病得不轻。我现在等着你回答呢!”
他把我箍得越来越紧了。我难受得要命,说:“快别疯了,担心有监控摄像头……”
“有摄像头,那好啊,省得我把你拽出去,当着全商场的人亲你了!”元峰发狠了一样的说。
我坚持着,“如果那样,我就不走电梯了,来个自由落体得了。”
元峰听了就说:“你是不是想顽抗到底啊?你还别不信我说得到做得到。”
说着他就要往试衣间外拉我。不管他做到做不到,终归不好就这么跟他在这里撕扯下去,而且我也还是有些担心他真的会在大庭广众的眼皮底下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有先妥协,“好了!真是怕了你!”
元峰这才放了手。“宝贝儿,你这样就对了!怎么跟我这么费劲呢?我比小维那厮差吗?我怎么不觉得啊!”
我的衣服也没试,赶紧把自己的T恤套上。出去后,他交款直接买了两件。把其中的一件交给我的时候说:“记着,这是情侣衫。”
我简直哭笑不得。
(以上选自雨辰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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