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同志小说:直男,到底有多直?! - 第18页

卷三官场

第一章云海现身

南部沿海某个特区,早期只是个几个小镇合围而成。当年有位伟人视察至此,无意目睹到上万百姓因为生活艰难,潮水般涌向那个尚未收回的所谓英国租地。一旁陪同的省委全体领导忐忑之中,只是听到了伟人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这不怪你们,我们的路线有问题。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那个时代,没有人敢说路线错误,也根本没有人敢这么去想。

再往后,在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中伟人讲了对于未来起了惊天动地变化的几番话,话如惊雷,震惊全国。即便是偏远宁静的滦阳县滦阳镇,同样感到了震动。

政府精神学习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从会议室走出来的镇长于飞却是没有丝毫饿意,依然精神抖擞。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整整半个多月自己都在跟市委三号沟通这件事情,其中精髓的把握自然要比其他人准确得多。

经过镇综合办公室,于飞看见里面有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静坐聆听办公室主任说话,想起来今天是新人报到的日子。心里面一动,想起江北市委三号提醒自己近期要进步的事情,不妨看看里面有没有可以日后使用的人才。便暂时放弃了准备去吃饭的念头,走了进去。

办公室主任一见镇长进来,赶紧迎上笑脸让座,又给新人介绍于飞。三个年轻人急忙起身,朝于飞恭敬的打招呼。于飞摆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跟大家一一握手,又让大家落座。杜晓辉和另外两个新人等于飞先坐下,才小心的落座。杜晓辉暗暗打量着于飞:中等身材,白净少毛,一件灰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裹着圆嘟嘟的肚子,看不好实际年龄。有些胖,看着像过了三十;但是,皮肤很光滑,又好像到不了三十。

于飞也打量了几位新人一番,寒暄了几句官腔。有心考验一番,顺口就说出来这段时间自己研究的一些上面的精神。

“最近我们党的精神里有这样一句话:发展才是硬道理,要抓住有利时机,集中精力把经济建设搞上去。三位都是大学生,栋梁之才,不如我们今天探讨一下,都说说对这话的理解。谁先谈谈?”

小辉三人毕竟是才毕业不久的学生,一上来就碰上范围这么大的题目,一时都沉静下来,各自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斟酌着怎么回答。忽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众人齐齐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位年轻人,一身白衣,连皮鞋也是白色的。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头发却是乌黑,愈发彰显黑白分明的双眼。这人就说了这么一句道歉,却不再开口,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冰冷之气发散开来。伫立门口,静静等待。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洒到他的身上,反射着白色的光芒。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像梦中的一朵雪莲花,盛开在天山之巅的悬崖边,孤单而漠然。

众人竟然一时愣住,短时间反应不过来。于飞也是心中一叹:好一个飘逸俊朗的青年!

最震撼的却是小辉,眼前的这个人,这种气质,十多年都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只是身材的高度和脸上的成熟。也正是这个人这样的身影,让当初自己迷恋狗剩的时候,酸了好几年。

我看着眼前的这群男人,心中还是以往的那般无奈。我知道自己的表现总是让人觉得孤傲冷漠,而实际上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都是男人,我却是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办公室主任最先清醒过来,生气的喊道:“你是云海吧,哪有人连报到都会迟到的!镇长您看,他太不像话了!”

于飞却摆摆手,对我指指靠近小辉挨着窗户边上的空座,说道:“你坐下吧。”又不知道对我还是对大家说道,“咱们镇两边都是山,路不好走……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又沉闷了一分钟,终于一个带着眼镜很斯文的青年举了下手,说道:“农以地为天,国以粮为本!咱们镇民风醇厚,勤劳耐苦。虽说本地土壤并不肥沃,但是大力发展农科站,积极改良农业技术,增加高产品种。同时开山架田,提高耕作面积。再者可以顺带扩大化肥厂及种子站。三管齐下,定能带动我镇经济发展,造福百姓!”说完,还悄悄用眼角扫了大家一圈,得意洋洋。

旁边另一位高个青年撇了下嘴角,不敢落下风,也举下手说道:“这位同学,不,这位同志说的不错。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镇两边是上,应该靠山吃山才更好。本地石头和矿产丰富,大力发展煤矿、铁矿以及水泥厂,我认为这样见效会更快!”

小辉却没有跟着发言,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把谈论的话题告诉了我。我朝小辉微微点头,尽管小辉有不少变化,比小时候调皮打架的时候稳重了许多,不过我的记忆力一向惊人,早已认出他来。同样,看他兴奋的眼神,应该也认出了我。

镇长于飞听了二人陈述,我瞥见他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想法。这二人表面根据本地人情和地理去分析,却是与真正的实际相差很大。不过我并不想说什么,我又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但是,显然于飞并不准备放过我,低下头看了看桌子上的A4纸,又抬头把眼神朝我飘了过来,眼神里有一丝疑惑,马上又笑了笑,说道:“云海是吧?我看了你的简历,你是复大毕业的研究生,年龄却不比大家大。以前经常上学跳级吧?”

我明白他的疑惑,他其实是想问我,顶级重点大学毕业,学历还这么高,怎么分到一个镇子里了?我心里一阵苦笑,我没有任何关系走路子,况且对于我无奈的人生和无奈的取向而言,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才觉得活着安稳。当初毕业时候,还是打着志愿支援落后,为祖国奉献的名义主动要求来这里呢。

我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回答:“我只是个书呆子而已,到这里跟大家来学习的。”

“那你来说说,你对发展经济建设的看法!”于飞还是逼我,居然用了命令的口气。

我只好回答:“两位同志说的都很棒,不过还需要一些补充。本地种植面积有限,土壤质量不高……”

眼镜青年很不爽的打断了话,反驳我说:“刚才我说了可以开垦梯田,增加面积。”

这人是个农业大学的书呆子吧?我无奈,只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告诉他事实,“嗯……山上树木矮小稀少,下面应该是没多少土壤的。”我想眼镜应该能明白了,所以撇开他,继续刚才话题,“靠山吃山是个好办法,不过,是不是该先考虑怎么把挖出来的东西运出去?况且,那些煤矿、铁矿大多是私人胡乱开采,继续扩大,一是浪费资源,二是很容易出事故。”

“那你说说该怎么解决?”于飞追问。

我观察到于飞的眼睛亮了起来,心里有些发苦,但是如果过分低调的话,就会让人觉得我太孤傲,只得斟酌着继续说下去,却是虚晃了一枪:“该解决的当然要解决,一时动不了的放到后面也是办法。我才疏学浅不敢妄论,相信领导们自然早已胸有成竹。”

小辉点点头,似乎听懂了言外之音,紧接着只是说了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见解。于飞本来对着我微笑的脸上,转向小辉,泛起一阵惊讶。

我未做任何表示,心里却是对小辉有些刮目相看。暗道,看来这小子跟小时那种调皮捣蛋的时候真是不一样了。

第二章酒乱心智

小辉只是用了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什么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所以无论怎样发展经济应该同时先发展教育。

我这个人呢,喜欢博学多看,来打发自己无奈的孤独。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当然很清楚领导所说“发展才是硬道理,要抓住有利时机,集中精力把经济建设搞上去。”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一句话就是“发展经济必须依靠科技和教育,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小辉就是把这句话给表达了出来。

但是于飞的惊讶,我想是因为这个人确实深谙官场之道。经济是要发展的,但是对于官员来说,有些程序是必须优先去做的。经济数据与发展教育在短期内绝对是矛盾的。一个是收入,一个是支出。但是第一生产力这话的重要性决定了即便是面子工程,教育也必须要搞出样子来。上面绝不会喜欢不遵循中心政策的地方官员。

不过这些对于我云海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谁喜欢往上爬,就玩命去爬。我这人一向恐高,只喜欢山脚的风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不过,今天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没想到,镇长于飞居然是我比较喜欢的类型:成熟稳重、脾气随和、干净整洁、身材也不错。我这人身体天生缺血体质,一到冬天就痛苦不堪,就连夏日里嘴唇都有些发白。所以喜欢胖一些的人,看着便觉得心里暖和了一些;而且自己性格孤僻总是无意激怒他人,所以更愿意跟大咧一些脾气随和的人相处;自幼独自一人没什么长辈,所以也多少渴望有成熟的那种依靠。

所以,我喜欢这个于飞。不过,想想而已。一切随缘,随不了缘,那就随风。喜欢水柔的感觉,但也喜欢清风。风吹,心中水面涟漪;过后,一片宁静。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当自己根本不存在。其实,整个世界我都感觉不到自己存在。起码,还没有让我感觉到自己存在的那个人。

所以无畏自己该不该喜欢男人。

下午进行的部门分配,还真是人尽其才。

戴眼镜的青年叫李炜,果然是农业大学毕业,分配给了农办。

高个青年叫张杰,只是个中专生。本地人,据说本不应该分到滦阳镇,扯关系添进来的。高高壮壮的小伙子,竟然分配给了计划生育服务中心。

小辉学的是中文,被分配到党政办。我想这应该是个好地方,将来会跟镇委书记走的近一些。

我学的是财经,自然进了财经办。对于这样的分配,我还是挺高兴的。我对于飞的感觉不错,而财经办公室正好就在镇长办公室对面门对着门。这也难怪,镇长只是科级级别,是没有专职秘书的,往往都是由财经办主任担任,况且镇长的第一职责就是主抓经济。两个办公室挨着,什么事情办起来就方便的多。

想一想,以后每天都能看见于飞这个长的不错的小胖子,我一向平静的内心居然有小小窃喜。没办法,我知道自己的缺陷;纵是才高八斗,博学多识,却总是让情感迷失自己的心智。我这人生的二十二年里,真的实在是太孤独了!

镇政府有专门的食堂。但是,我已经预感到自己晚饭不可能在那里吃。果然,一下班小辉就非要拉着我去外面吃饭。我微笑着点点头答应了他。我知道他一定对我有很多疑问。少年时的短暂回忆,同我在野鸡坨居住的短短半年光阴,水流经过,尚有流痕。我一样,多少有点问题需要询问小辉。

离政府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春满楼”酒家,这里估计是当地最大的一家了吧。守着政府,总会有些好处。小辉一身名牌,定然会请我去这家。所以我们就走进里面。也真算是高朋满座,上了二楼有间无人的雅间,却被服务员告知已被人预留。我俩只得在两间雅间的中间狭小的空地,凑合着让服务员摆上个小桌子。毕竟楼下太喧嚣了。

酒菜未至,只有茶水的时候,小辉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问些什么。张张嘴又没问。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吧?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也不说话。呵呵,小辉,你不问,我更不着急。

春满楼的茶水也算凑合,乡野地方也不能要求太高。我偷偷的放纵着自己的思维,神游这小小的空间,却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拉了回来。抬眼望去,一群人接踵上来,中间簇拥着的居然是于飞。

小辉站起来,礼貌的打招呼:“镇长,您好!”

我故意按兵不动,只是冲着于飞笑笑,感觉有些挑逗的味道。

于飞愣了一下,透过他鼻子上的金边眼镜,我看到有一丝迷惑。瞬间又恢复正常,有些泛青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点头示意。便从小辉我俩身边走过,进了那间预留的雅间。

小辉神情渐渐淡定,似乎经过这么一番动静,反而有了头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一上来居然只是问一个人。

“云海,你还记得狗剩吗?”

不知为何,我心里一沉。狗剩,我自然记得!童年里,我只有过一个朋友,生的很丑,不善言辞。却令我感觉他是一种纯粹的纯粹,如果我是雪,那他就是冰。雪很容易融化,冰却很坚固。是的,我记得他。我还记得,那一年那些大雪纷飞的乡间小路上,是他常常把我背起,避开地上的那些泥浆。

“他脸上的半张黑记好了吗?”我淡淡的问道,其实无非是一种敷衍。无论是野鸡坨还是他的落花村,我,只是一个过客。

小辉紧紧的盯着我的脸,似乎想要看破我里面的东西。半晌,把头转向窗户,看着窗外的夜晚,有些出神。

直到饭菜上齐,小辉才幽幽说了一句:“狗剩,他……找了你很久。”

“哦。”我应了一声,有些歉意,“我家在那时有所谓的成分问题,我爷爷早年逃去了台湾不知道踪影,又有些人总是揪住我父亲不放,所以当时因为有些意外发生,所以我搬家的时候没有通知你们,很抱歉。”

“这样啊?”小辉有点激动,脸上泛起丝丝潮红,“其实也是怕牵连我们吧?”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很奇怪他有些意外的反应,毕竟我与他一直只是泛泛之交。

俩人小口吃着菜,没有人发话。气氛有些沉闷,还有些奇怪。看来小辉长大成人,反而有些不善言辞了。我固然是个宁静的性子,却也不愿这么尴尬。于是笑道:“刚才镇长大人过来,你做出来的样子热情不够啊。”

小辉想想。也笑了:“你还说我呢,云海,你还是不爱搭理人的老样子,刚才竟然连装都不去装。那可是咱们的大老板啊,你想死也别拉着我啊?”

“切,我死了你也死不了。”我夹了一片山菇尝了尝,说,“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进了党政办就是书记的人了,根本就与我不是一个路子。”

小辉一愣,“别说,我还真不知道。”

我有些发呆,看看小辉却不像装出来的样子。“不会吧,来政府工作,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既然这样,干嘛要做公务员?”

“又不是我愿意来做。” 小辉忽然神色又有些忧郁。“在这,打发时间罢了。也许,在等一年多就结束了。”

我盯着他,猜不透他的想法。“小辉,你有很多心事啊。”

小辉马上回过神来,笑笑。“我哪里有什么心事啊,我就是个思维简单的人。倒是你,总是怪怪的样子。就说刚才吧,按照你的说法,于镇长应该是你的大老板了,你怎么连句客套话都不肯说?”想了想,又很有兴趣的说道,“云海,你说你刚才的样子,于镇长会有什么感觉。是持才傲物呢,还是木讷羞涩呢?”

我大笑,“管他呢。我跟你一样,也是不求进步那波的。人生苦短,得过且过。”

“你可真怪,什么都明白,却是什么也不肯做。”

如此下来,气氛果然融洽了很多。俩人吃吃聊聊,饭菜便下去了多一半。正在回忆相谈着年少旧事,一阵脚步身从我背后传来。居然是于飞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瓶酒。

于飞走近了,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毫不客气的挨在我身旁坐下。似乎喝的还有点多,身子晃了一下,碰到我半边身子,我赶忙扶了他一把。感觉手里软软的。嗯,这人应该有180斤左右吧。

于飞倒是真随意,顺手把右手搭在我肩膀上。有些醉醺醺的笑道,“云海,杜晓辉。你俩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也不来给领导敬杯酒。还得领导亲自过来。”说着把左手里的酒瓶晃了晃,“来你俩也满上,一起干一杯!”

无奈,我俩只好自觉把杯子满上了。酒杯一碰,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这人很少喝酒,立刻就感觉脸上发热。

于飞竟然用他胖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凑着笑道,“哎呦,云海脸够嫩的啊,这么点酒,脸就红成了小苹果,还是真诱人呢。”

这话,还真是暧昧。看来酒不光能乱性,还能乱心智。我不知道于飞是否因乱性胡言,但是我知道自己又乱了心智。没办法,玲珑通透的我,却是最怕人做这样的戏弄,这是我自小以来的致命缺陷,一碰我就乱。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我很顺眼的男人。

于飞把三人的酒又给倒满,笑道,“刚才算你俩给领导敬酒了。现在这杯算我敬你俩的,这是缘分,我第一眼见你俩就觉得顺眼。”说完,又搂上我肩膀,有些迷醉的对我说,“来,干。”

我稀里糊涂的又一口把酒给干了。小辉也只好无奈的喝了下去。

“这才像话嘛!”于飞拍拍我的肩膀。我忽然就想起个笑话,“领导在上,我在下。领导说怎么干,就怎么干。”说完,我就意识到有些不妥,有点难为情的笑了。

于飞哈哈大笑,眼神却是不曾离开我的脸。我想,我这张红的似要滴水的脸,加上一副羞涩的样子,真是,让他笑话死了吧?

说实话,这一晚我只是心小小动了动。然而世事难料,我本没有想法,想法却不能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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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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