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王楠作的特别投入,他似乎有些报复似的刺激着李重,李重呻吟着,他不知道王楠为什么变得如此狂放,在压抑的喘息声中,李重攀上了顶峰。
激情过后,李重反过来要帮王楠完成时,王楠拒绝了,他说算了,今天坐了一天车,有些累,你先回去吧。李重收拾了一下,准备告辞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告诉王楠自己婚期已经定下的消息。
春天来了春天来了,1996年的春天到了,对于穿了一冬厚重衣服的北方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换上轻快的衣服更惬意的事情了。积雪融化,绿树发芽,一切都是生机勃勃,而王楠的烦恼却像漫天飘散的柳絮,四处飞扬。一段时间以来,谈不上什么原因,每次和李重在一起总是感觉怪怪的,不见面吧,想得心发慌,见面吧,似乎又少了以往那种纯粹的快乐。
李重最近在装修房子,他没告诉王楠,也没找王楠设计。交往了近三年,他从没邀请过王楠去自己的家,王楠也从来没提过,李重说不清为什么。而王楠也似乎在有意躲避碰触他们的生活。
这次装修,徐丹蕾首先想到的王楠,李重给一口回绝了,他说:“王楠那么忙,我看算了吧,我认识另外一家做得也不错,还是找他们吧。”
徐丹蕾有些不乐意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平时你对王楠那么好,关键时刻要用他了,你却不用,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李重说:“你懂什么?你让王楠设计,你说给人家钱还是不给?给他钱,他能要吗?不给他钱,让董洁知道了,我们偷偷摸摸的用她的人干私活,你说对他好还是对我们好?我们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找另外一家做算了,你还想装出个花儿来是怎么着?”
徐丹蕾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坚持了,虽然理由找得很充分,但只有李重自己内心知道,他不想新家有王楠的气息,如果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婚姻生活中能否坚持得住?
王楠是无意间从柳跃跃那儿得知李重正在装修的消息。
有一天柳跃跃问王楠:“李重开始装修房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王楠一头雾水说:“谁说的?”
“刚才徐姐给我打电话问我哪种涂料好,我才知道的。”
“哦,是吗?”王楠脸色有些不自然。
柳跃跃一看王楠的反应就知道王楠还真不知道,觉得很奇怪,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你和李重没什么事儿吧?”
“有事儿?能有什么事儿?这厮前段时间和我提过,我说过段时间再帮他,可能他等不及了。”王楠在扯谎。
“得了吧你,我认为是人家对你设计不放心,才不敢让你设计的,你丫肯定受打击了”。柳跃跃顺坡下驴开着玩笑,
“也是也是,我得找丫的去算帐。”王楠敷衍着,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李重为什么瞒着自己装修房子呢?王楠实在想不明白。其实答案就在眼前,王楠却不想面对……
憋了一天,王楠在晚上的时候,忍不住给李重打了一个电话,
“听说你开始装修房子了?”王楠尽量让自己装得若无其事。
李重愣了一下,说“嗯,刚刚开始。”
“那怎么没告诉我啊?怎么着我也能帮你参谋参谋。”王楠强压着怨气,
“我怕你工作太忙,再者说工程量也不大,随便找个人帮着整整就行了。”李重尽量让自己的借口听起来还是那么回事儿。
“算了,李重,我也真够贱的,人家连告诉我都没告诉我,我还死乞白咧的追着问怎么不用我啊?”王楠有些怒气冲冲了。
“喂?说话啊?”
“王楠,你生气了?别和你哥计较了,我有些时候就这样,考虑事情不周全,过几天你再帮我去看看。”李重的语气有些软弱无力,失去了以往的力量。
王楠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李重的语气让他感到心疼。
静默,依旧是令人窒息的静默。
“对不起了,王楠。”
“为什么对不起?”
顿了顿,李重还是说了:“我要结婚了。”
当这个结果到来的时候,王楠还是感到手足无措,四肢冰凉。自己感到像溺水的人一样,缓缓的下沉,心中一片绝望,他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轻轻地放下了电话。
李重拿着电话呆呆的,他伤害了王楠,他们还会有未来吗?可自己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呢?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王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他没给李重电话,李重也没打给他。王楠心里有些时候甚至会期盼有奇迹的出现,李重会打来电话说不结婚了,或者徐丹蕾不愿意结了,可这一切都没有。一个星期,在默默中过去了。
李重的电话终于在一个黄昏的时候打了过来,他语气深沉,说王楠今晚你有空吗?咱俩一起吃顿饭吧。王楠本来想拒绝,想想还是答应了,或许应该做个了断。
五月的北方,空气中透着暖洋洋的味道,有人还穿着毛衣,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穿着衬衣招摇过市了。王楠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熙熙攘攘的风情。他坐在李重的车上,沉默地望着前方。
“想吃什么?”李重问,
“没胃口,过一会儿再说吧”王楠实在没有心情吃饭。
“那去海港城?”李重探寻的问王楠,
海港城,王楠和李重第一次单独吃饭的地方,也是第一次看见徐丹蕾的地方,转眼过去几年了,这日子过得飞快,李重都要结婚了。
“不去那了,太贵。”王楠不想回到从前。
“那去哪吃?黄记火锅?”李重实在想不出什么地方了。
“要不我们先不吃饭了,你开车带我出去转转吧。”
李重说好,咱们去水库吧。王楠把身子往后一靠,看树影一一闪过,车里收音机里放着一首老歌,好像是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歌,女歌手在幽幽的唱着:爱是一场梦,还是一场空,情是一片火,还是一串冰,不要说热恋洗礼,不要说海誓山盟,只要是心在相映,就是苦涩也叫我发疯……王楠听着觉得心里难受,说:“关了吧,太吵。”李重把收音机关了,车厢内一片静谧,只听着沙沙的压过砂石路声响。
到了水库的时候,天已经慢慢的黑了,远远的一轮明月挂在天边,两个人坐在大堤上,那一潭湖水哗啦哗啦冲击大堤的石板,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特有的青草芬芳。他们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
王楠转过头来对李重说:“哥,咱俩认识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快三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在董洁的办公室,我对你第一印象挺差的,你当时没瞧得起我,不过我还是爱上你了”。说着王楠的声音有些抖,一滴泪落在青草上,晶莹剔透。
他把脸埋下,又抬起头来,说:“哥,你知道我确定爱上你以后有多么的恐慌,我压抑着自己,有一段时间还想疏远你,不过我还是没坚持得住,到底和你发生了。那段时间,我特别有负罪感,感到特别对不起徐姐,不过,谁让我爱了?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其实我一直挺希望你们结婚的,因为这才是正常的生活。不过,你真的要结婚了,哥,我还是舍不得”。王楠眼泪辟了啪啦的往下掉……
他低下头,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那天晚上你告诉我,你要结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哥,我俩以后别再来往了,这样对咱俩谁都好。”
李重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王楠继续说:“哥,你记不记得我生病的时候,你陪我打吊针,买粥时你在车上说了一句话,你说,现在你照顾我,等我将来结婚了,你肯定躲得远远的。现在你结婚了,我也要躲得远远的”。
李重说不出一句话,他心痛的有些抽搐,王楠的决定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没理由也没资格要求王楠怎么样,他理解王楠的决定,却不知道自己离开王楠以后,会怎样。
“王楠,哥结婚以后,咱们也还是兄弟。”
王楠摇了摇头:“哥,别做兄弟了,我怕我会把持不住,你将来还会有小孩儿,还要和徐姐好好的过日子,咱俩这样会伤害所有人的”。虽然王楠看着年轻,其实做起决定来却十分的果断坚定。
李重没再说话,半晌,李重说:“王楠,让哥抱抱你吧”。
王楠转过身来,两个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泪。李重狠狠地把王楠抱在怀里,王楠也死死地拥着李重。李重说:“王楠,哥对不起你”。
王楠贴着李重的脸,说:“哥,你说什么呢?你哪里没对得起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就是咱俩没缘,记得要好好的对待徐姐,好好的当爸爸,不准给你弟弟丢人”。李重说:“好,哥不给你丢人”说着大滴的泪落在王楠的身上。
“王楠,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小子那时还和我装酷,我给你送手机,本来想和你一起过圣诞节的,你理都不理我就和柳跃跃走了,想想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儿。王楠你记得吗?有一阵我去了厦门,那时候就想把你小子给忘了,可你哥我修炼得还不行,怎么也忘记不了你!以后,哥不在身边,要对自己好点,别乱吃东西,我要知道了你不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看我打不打你!即使你不认我这个哥,记住啊”。李重狠狠的勒了一下王楠,王楠感到自己的脖子有冰凉的泪滴滑落。
那夜的风,轻轻柔柔的吹过,却带不走那两个相拥男人的眼泪,只剩下那一轮水中月在湖面上晃啊晃啊。
“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这是苏永康在一首歌唱得。是啊,分手容易,可谈到忘记却又怎么会那么简单呢?因为,有些记忆已经融入到我们的生命里、血液中了。对于李重与王楠来讲,选择忘记,时间或许是最好的一剂良药,可有些时候,时间在他们面前似乎也失去了应有的功效。
和李重在水库分手之后,王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家的,躺在床上,往事又如潮水般的淹没过来,令人窒息……难以忍受的窒息,王楠感觉心绞痛的一阵阵抽搐,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心痛的滋味,原来,心真的可以很痛!
很奇怪,那段日子王楠没有生病,虽然他想大病一场,甚至得绝症死去,可日子照旧和往常一样,静静地流淌着。只不过对于王楠来说,平凡的日子更需要自己慢慢的煎熬着度过。他瘦削的脸显得更瘦了,也比以往更加的沉默。他常常在阳光安静的午后,望着窗外发呆,李重的身影就在阳光照射的浮尘里跳动。王楠有时会抑制不住把头埋在桌子上,让李重占据自己整个大脑,他觉得这种方式让自己和李重又可以在一起了。
有时,走在街上,看见有吉普车开过,他的心会突突的跳个不停,有时,看见某一个背影像李重,他会急速的躲闪,当发现不是时,会怅然半天。那天,当王楠听到街头小巷飘来王志文的歌声“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想说忘记你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我只有伫立在风中,想你……”时,他忍不住满眶的泪水,在熙攘人群的街头,王楠低着头让自己的泪水沿着鼻尖流淌,然后,砸在水泥地上。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是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往往一句话,一首歌,甚至是天气的变化都会让自己泪眼决堤,王楠受够了自己的脆弱,他开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李重,每次陷入对往事的沉溺时,他会狠狠的拧掐自己的大腿,每天晚上,王楠看到自己大腿上的青紫时,会静静地说:“王楠,你怎么这么傻啊”。
一个多月后,柳跃跃才发觉王楠和李重不来往了。那天,她小心翼翼的问王楠和李重怎么了?王楠一脸无所谓说:“没怎么啊,就不想在一起玩了”。
柳跃跃说:“王楠,交一个朋友不容易,你别那么不珍惜,李重对你多好啊,就因为人家装修没有找你?”
“嗯,没他这么办事儿的,装修这事儿我是挺生气的,你就别问了”。王楠索性拿这个理由作借口。
“我能不管吗?好端端的朋友让你搞得这么拧把,这几天我约大家一起吃个饭,把这事儿说开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柳跃跃看到王楠的态度有些动气。
王楠说:“你就别管了,没你什么事儿,我们俩就这么着了,不吃什么饭了”。
柳跃跃一听就火了,说:“王楠,我可真看不出你是这幺小心眼的人,多大的事儿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的,如果你这样,那咱们也别做朋友了”。
王楠淡淡地说:“不做就不做了吧”。
柳跃跃气得转身就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那个时候,王楠觉得所有人都离开自己才好呢,哪怕整个世界把自己抛弃了都无所谓,他就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呆着,把所有时间都用来想李重。
李重那段时间过得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常常对徐丹蕾发莫名的火,气得徐丹蕾哭了好几次,李重又和原来经常在一起混的朋友的在一起饮酒作乐了,家里装修的事儿全都撂给徐丹蕾,自己不管不问,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常常会一个人一支一支的吸烟发呆,他想王楠,就像王楠想他一样。
对于李重这段时间反常的表现,徐丹蕾刚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因为生意场上压力过大,导致了李重情绪的极度烦躁,后来越来越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至于问题出在哪儿?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了。
李重的房子已经装修得七七八八,徐丹蕾却对即将到来的婚姻越来越没信心。那天,柳跃跃的一个电话,才让她突然意识到李重和王楠有段日子不来往了。柳跃跃原本想找徐丹蕾一起聊聊王楠和李重的事儿,这些天来,王楠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却愈发瘦得可怜。柳跃跃直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两个人至于为装修的事情闹翻脸吗?与徐丹蕾通了电话,才发现她是一无所知,柳跃跃说改天把他们找到一起好好聊聊,这样下去,我在旁边看着都别扭。徐丹蕾说算了吧,男人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等着,过不了几天两人又会好的像一个人似得。柳跃跃不好再说什么,就说咱们俩过几天一起吃饭吧。放下柳跃跃的电话,徐丹蕾隐约的意识到李重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可能与王楠有关。本来她想再给王楠打个电话问一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在她内心,其实不怎么喜欢李重和王楠走得这么近的。
天气越来越热,时间到了九六年的八月份,此时正是北方盛夏季节,天气干热,太阳像着了火,晒得皮肤发疼。王楠和李重互不来往也有几个月了,他变黑了,也瘦了。表面上,王楠不似前几个月憔悴,内心却忍受着比炽热阳光还强烈的煎熬。
平静的是日子,不平静的是生活。
王楠做梦都没想到他和李重相见了。
那天,他们公司刚刚完成一项工程,老板董洁说今晚我请大家庆祝一下,谁都不许请假。王楠本来没心情去,这几个月以来,他就爱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既然董洁这么说了,不去不好,只得跟随一班同事去了。聚餐结束以后,大家起哄说还没玩够,要去唱歌,董洁说那咱们就去“天天练歌房”。
“天天练歌房?”一听这个名字,王楠的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曾几何时李重在那儿为他找小姐,王楠还为此和他赌气,如今再去已物是人非!想到这,王楠就推辞说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家。大家伙说那不行,想单独溜会情人去啊。王楠闷闷的说不是那么回事儿,柳跃跃在旁边说,人家要回去就让人家回去吧,王楠那么清高怎么会和我们在一起玩呢?大家伙就起哄说你看你都把柳跃跃都惹火了。董洁说,王楠别扫大家伙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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