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同志小说:小虎 - 第11页

“不郁闷,真正的朋友只可能从学生时代发展起来,这种友谊没有功利没有世俗,工作了就不大可能再找到什么真朋友了,而女人,只要男人够优秀,哪儿都找得到。”曾超的观点总是很新颖。

“我看就算你现在不是Gay照你这趋势也要发展成Gay啊!”我大笑着调侃他:“开玩笑的,别生气哈。”

他不好意思地埋头笑了,真是个挺可爱的家伙啊,这么大个儿,还保持着难得的腼腆,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自那以后,我们的交往渐渐多了起来,曾超的宿舍离我不远,给他们寝室打个电话就能出来聊聊,尽管实习时他天天都泡在病房里,但是剩下有限的时间里我们还是尽量一起去踢足球打篮球,他踢球很差,篮球却很棒,而我正好相反,这样我们彼此可以当对方的教练,到了晚上,我们隔三岔五地去校园外喝酒吃饭,就这样,我们彼此孤独单调的生活里逐渐开始多了一些色彩。

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不愿和曾超大大方方的交往,我们都没有到过对方的寝室,尽管曾超不是Gay,他也没有表现出对我有其他想法,可我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要是小虎看见他可能会不高兴。

我变了!我逐渐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开朗,我还是那个爱开玩笑的郁冬,寝室里的夜谈会我又变得很积极了,郝老大看到我的变化很是高兴,尽管他当初完全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沉默寡言。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我和小虎的关系,我们之间依然没有什么话可说,我当然不会主动自找没趣,而他更是个倔脾气,两个人睡在一个上下铺上却如陌生人一般,有时候我忍不住偷偷地向曾超倾诉我对小虎的怀念和他对我的冷漠,曾超除了叹气也没有啥更好的建议。

曾超是个非常会照顾人的家伙,他在家里是老大,下面还有个妹妹,照他说的话,从小他就被父亲严格教育,学习刻苦,会做家务,养花,修小电器,照顾妹妹,样样都拿手,是远近闻名的好孩子和军属孩子们的榜样。和他交往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他家里还算挺殷实的,可他很懂事,买的衣服都不是很高档,实习也很认真,对待病人耐心细致,基础知识扎实,英语尤其棒,说得一口好美语。天气变冷了,他会提醒我衣服穿够,我拉肚子了,他就到医院里请老师帮我开点便宜药,有好吃的,他也会把我叫出来分享,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郁冬何德何能,怎么就有运气交到这么个热心肠的朋友呢?

到了十二月,又是北风凛冽时,曾超到附近的一个城市里去实习两个星期,他走以后,我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有点奇怪哈,还挺想他的,盼他快点回来,莫非我有点喜欢他了?呵呵,这种观念要不得,人家可不是同志,我已经失去了小虎,不能再冒冒失失又失去一个好朋友啊,也许我这是对哥们儿的那种想念吧,再说了,我真正喜欢的应该是小虎啊,相比之下,小虎更帅,更有活力,而且,他还是我的初恋,尽管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但那段美好时光的快乐是如此的让人回味,梦萦魂牵,暂时,我的内心不能也不该容纳其他人。

这个时候,永远残酷的考前大战已经开始了有一段时间了,凌晨两点,喧嚣的的校园里,大家三三两两的走出三教去找吃的了,我和郝健胡凯几个到小卖部弄了些吃的拿回寝室,小虎很快也回来了,他本来一进来就闹着要分着吃,可当弄清楚这些东西主要是我买的后就明显冷淡下来了,只是随便尝了几口就打水洗脚睡觉去了,当时我那个气啊,太不给我面子了,寝室里都知道我和小虎现在闹矛盾,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来是睡觉前的例行卧谈会,这段时间我对这个特来劲儿,小虎相应的也就以瞌睡来忙了为由不怎么参与,和前段时间正相反。本来大家聊的都是常规的考试啊,女生啊,好吃的名店啊什么的,突然老二宋朝晖问我:“郁冬,前几天踢球时和你打招呼的那个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那小子踢得可真臭,你和他这种水平的混一起踢?堕落惨了啊你!”

郝健也连声说就是就是,他那天在场上也看到了,还说看到过几次我和他在一起耍,他觉得有点奇怪,毕竟进了大学都第三年了,以前却从来没见过我有这么个朋友。

我当时暗暗心惊,有点慌了手脚,虽说曾超不是Gay,可我能告诉大家我们是网上认识的吗?这个问题大家一向是比较敏感的,幸好我郁冬头大,脑子转得快,情急中我一下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懒地回答道:“暑假我去云南玩儿背包客,火车上正好遇到个西安来的,一打听是我们学校的,简直巧惨了,正好结伴而行,聊了一路,后来在昆明火车站遇到抢劫的,我们两个一个挨打一个报警,总算没被抢,他说他踢球踢得好,开学后交流交流,我就答应了,可没想到他踢得这么臭,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小子耿直,豪爽,爱喝酒,倒是个可交的哥们儿。”

漆黑的夜里,谁也看不到我撒谎后红着的脸,大家聊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意思,也就没再多提这事儿了,寝室里逐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甜蜜鼾声,进入梦乡前,我似乎隐约听见了我的上铺微弱低沉的叹气声。

第二天早上没课,我正迷糊着躺在床上赖床,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不会是曾超的吧?他回来了?我心里有点儿高兴,一跃而起拿起了墙上挂着的电话。

可惜接电话的是个女声,那声音甜腻得让人浑身不自在,她说她找小虎,我望了望我上铺一眼,他还睡得跟死猪一样,细细的鼾声还婉转悠扬着。我没好气地放下电话,推醒了小虎,没有正眼看他,甩了一句接电话三个字,然后翻身钻入被窝继续猛睡。

其实已经睡不着了,我已经听出来那女的是谁了,没错,雯雯,就是她,那个当初我觉得有点可怜的女生,那个小虎当初为了我而放弃的女生,沉默了一年半以后,她终于杀回来收复失地来了。

电话里小虎话不多,基本上是嗯嗯嗯个不停,间或憨憨一笑,猜得出电话那一头的雯雯正是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他们和好可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于为什幺小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张旗鼓地让寝室每个人都知道,也没有带雯雯回寝室,原因可能只有一个,善良的小虎并不愿意让我难受。

过了一会儿,小虎在电话里对雯雯说他马上就下来,让雯雯别上楼,接着他挂了电话,匆匆套上衣裤开门出去了。我心里泛着酸,躲在被窝里把虎口掐得紧紧的,终于没有哭出声来,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掀开被子来到了窗前向楼下凝望,就像当初在小虎家窗前目睹他俩分手一幕那样。

楼下,小虎和徐静雯正有说有笑地携手远去,雯雯的背影看起来倒比较端庄,小虎的背影则是矫健阳光得像个体育系学生,突然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挺配的,我终于发现真正可怜的其实是我,我就像一张被丢弃在地的破抹布,静静地难受着,痛苦着,无人知晓,无人在乎。

可我毕竟还有个曾超可以安慰我,我发现我越是痛苦就越发地希望他早点回来,曾超在那个陌生的城市现在过得好吗?可他在那边实习的地方寝室里没电话,纵有千言万语想向他诉说又能如何?

还是好好看书吧,复习时间没多久了,现在多看看书,基础打好点,等曾超回来了我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去喝酒吃肉聊天,正打算收拾书包去找教室上自习,电话又响了。

是曾超的!我激动得快跳起来了,猛然想起室友们可能也被闹醒了,于是收敛收敛,换了种慵懒的声音对着电话问,谁啊?

曾超说他实习临时延期了,可能要等放寒假时才能回校,他让我好好复习,回到了成都他就联系我,我说好吧,然后我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了他,免得他回来后找不到我。又瞎聊了一会儿,曾超很来劲儿地聊他在那个城市的新奇见闻,并没察觉到我现在心情如何,最后祝我考试顺利后,啪搭把电话挂了。

曾超对我的安慰价值也非常有限,他怎么不问问我和小虎现在怎么样了?我现在心情如何?想不想念他?我心情特郁闷,偏执地乱想,我发现我还真成了那块破布,既然没人关心,那就自生自灭,像根狗尾巴草那样活下去吧。

小虎吃回头草事件终于还是传了开去,班上的女生们很多都忿忿的,我们系男生大多都是些歪瓜劣枣,所以小虎从一进校开始起就是被她们众星捧月着,过去一年多来,她们趁雯雯和小虎分手的利好机会使出各种常规非常规手段追小虎却毫无斩获(当然她们不知道这是我在其中作梗),现在看到她和雯雯和好了心有不甘确实是理所当然。而我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坚持着按我自己的节奏生活——吃饭睡觉上课上自习上厕所踢足球,没其它的了。

考试完了以后,室友们好好庆祝了一次以后迅速做鸟兽散,小虎那天晚上肯定喝麻了,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说又想到我家打帝国,大家听了又是吃惊又是高兴,他们以为俩个小家伙之间漫长的赌气终于要结束了。我当时呆了,正想着怎样答复他,坐在小虎腿上的雯雯向小虎撒娇了起来,她说她想早点回去,她的话一出说来,我就下定了决心,于是我淡淡地答道,我也想打,家里只有一台机子。

回到家后,我就疯狂地打着帝国,还有星际,我爸妈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呵斥我怎么天天坐着不锻炼,好好,那我就去踢球吧,结果这一踢踢出大事儿来了。

出事地点是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大学球场,当时我帮一个什么公司球队打球,双方老总都挺有钱的,也请了不少踢球好手,都很自信,所以这场比赛是要打钱的,输了就给对方三千,这样就造成了场面火药味比较浓,大家下脚都挺重的,一般都不收脚。当时一个球被对方后卫顶下来刚好落在我前方一点点,好机会!我高速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撩起一脚就射门,就在脚快踢到球的那一刹那间,另一条腿奋不顾身地伸了出来,我的小腿前方只覆盖着一层皮的骨头与对方相同的位置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啪擦,剧痛中我听到了这声清脆的天籁,我和对方当时都疼晕了过去,恍恍惚惚中,好多人在我面前飘来飘去,小虎,曾超,爸爸妈妈,雯雯,然后就是四周的兄弟们蜂拥而来,打着手机联系医院,七手八脚地抬我上车

我躺在医院的时候,腿上已经打好了石膏,医生在我面前晃着x片告诉我,胫腓骨下段粉碎性骨折,我当时就懵了,流着眼泪问医生我这腿能不能好,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能不能踢球,我说我们中国足球还需要我,球迷们正还等着我进国家队

医生显然不耐烦了,他说要动手术,在骨髓里打进一根什么粗钉子,至于后遗症,一般人倒没什么,可如果还要踢球,是否能保持伤前的水平,那不好说,要看恢复效果。

我把x片留了下来观看,一根大骨头一根小骨头各自断成两截,其中还分散得有很多碎小骨片,颜色白白的,像雪,看着看着,困意越来越重,最后昏昏沉沉睡着了。

手术是安排在四天以后,这等待的四天非常漫长,我躺在病床上靠背单词来打发日子,爸妈只是送饭的时候和晚上才来病房,我主动要求他们不要请假,我知道他们工作忙,更不愿他们盯着我这破腿触发伤心。

术前的那天下午,我正躺着看报纸,没有留意到病房的门悄悄推开了,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了病房里的光线,我不耐烦地把报纸从面前移开,让我又惊又喜的是来的人是曾超!他一脸心痛又责备的样子,低沉着脸怪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哈哈一笑说,这点事儿算啥呢?谁一辈子没个小病小伤呢?快坐快坐,老早就盼着你回来喝酒,现在才回来,你找打啊你。

曾超坐下后我们聊了很多,由于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我并没有告诉他小虎和雯雯的事儿,我们聊了聊这段时间各自发生的见闻趣事儿。正聊着,病房里又进来一个人,中等身材,学生模样,样子比较单纯,我看着眼熟却记不起是谁了。

“你是郁冬吧,”那小伙儿似乎有点怕怕的,轻声问我。

“嗯。”我还没弄懂怎么回事儿。

上一页 下一页

THE END
点赞0
说说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