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同志小说:小虎 - 第12页

“对不起了,那天是我不好,我当时该收脚,也许就什么事儿没有了,可是我是体院的,平时踢球一直都有点野,习惯了,收不住脚,出了这事儿,我很难受。”

哦,原来他就是那天和我对脚的那个人,它的腿幸运地没有大碍,在另一个医院治疗了几天就基本好了,今天他就要出院了,走前想过来道个歉。曾超一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后就坐不住了,他涨红着脸,嘴里骂着臭小子,冲上去就想动拳头了,我一急,赶忙拉住他,大声训斥他,曾超你懂不懂球?这也怪不得他,当时我们都没收脚,都有责任,只不过我运气没他好而已,只要不是恶意犯规,他没啥大错。

总之,最后我把曾超劝服了,我一直觉得足球是勇敢者的游戏,踢不起就不要踢,要踢就要敢于承担后果,而这小伙儿踢球很像小虎,也是那么玩命,把胜负荣誉看得很重,这凭这一点,我就对他恨不起来。

小伙儿又非常愧疚地道了几次歉,然后放下水果什么的离开了病房。曾超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最后蹦了一句,今天才发现你其实还是挺善良的,当时就把我气晕死过去了。

第二天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大夫只在我腿上打了几个小孔就安置好了那根粗钉子,术后照片发现骨头基本上和原来形态一样,拆了线以后,也不用再打石膏,但是几个月内伤腿不能承力。爸妈用单位上的车把我送回了家,轰轰烈烈的断腿事故从此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这个阶段非常无聊,主要是养伤,在床上锻炼,除了打打游戏浏览网页就没啥事儿可做了。这段时间,曾超成了我唯一的玩伴,他寒假没有回西安,住在亲戚家,据说是为了在成都找工作,可整个寒假我就没看到他认真去找过。

曾超大多数时候都是早上来,晚上才走,中午就在我家蹭饭,我爸妈也挺喜欢这个热心肠的小伙,就像当初喜欢小虎一样,还帮着他联系工作。我在打游戏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呆呆地看着,问这问那,我看教材书时他则在旁边给我指点解释,那时候我行动特不方便,想买什么东西,上厕所,洗澡,都不方便,这些事情都需要他帮忙,为了便于他照顾我,我还配了把家门钥匙给他,慢慢的,我觉得我离开他简直就成了个废物了。唯一不爽的是,他在我家的时候,我无法随心所欲上花醉红尘了,毕竟人家是直男,我不想害他,也不想让他觉得我不要脸。

除夕过后,天儿特冷,不知怎么的我开始流鼻涕,打喷嚏,当时我和曾超都没太在意,几天后起床我发现全身无力,不想吃饭,还发起了高烧,可能是重感冒吧。爸妈让我去医院输液,我觉得腿不方便,算了,坚持吃药退烧,可是情况越来越不好,到后来,烧得头昏昏沉沉,满脸通红,心里恶心,堵的慌。

那天曾超来的比较晚,下午他来的时候看我到这不成人形的鬼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说要送我去医院,我当时没啥力气,艰难地摆摆手说算了,看看再说,我现在最想去的不是医院,是火锅店,今天根本没进一点东西,就觉得火锅可能还有点味道,想吃。

曾超二话没说就跑下楼去了,一个小时后,他端着一盆鲜兔火锅跑上了楼,大冬天的,他额头上居然有细细的汗珠!当曾超喘着粗气把火锅放在了我的面前时,我那个感动哦,长这么大,除了爸妈,还有谁对我这么关切过?当初的小虎?没有,他很善良,但他天生并不是个会关心人的家伙,他还太小。更何况曾超只是我的哥们儿,他能对我这么好,我还能说什么呢?抬头望着曾超诚恳的目光,嚼着鲜美热辣的兔肉,我心里涌起一阵阵温暖。

也许是药见效了,也许是那盆舒张毛孔的火锅散了热,第二天起床时,我觉得浑身舒服多了,额头也没有那么烫了,我正打算欢呼,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了电话,是郝健的。

郝老大还是保持着每个假期的惯例,多多少少也要和我联系联系,嘘寒问暖一下,当他得知我骨折后,非常担心,他毕竟是我们的队长,我能不能踢球,是否还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他最关心。聊到最后,他突然说,冬冬,大家都知道你这大半年过得挺不容易的,眼看着你心情好一些了,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儿,总之,我作为老大,挺过意不去的。

郝老大怎么这么说?这又不是他的责任,何须过意不去啊?我有点纳闷儿,郝健接着问我告诉小虎这件事儿了吗?我恨恨地说我不想告诉他,我和他矛盾还大得很,告诉他只会让他开心死。

郝健叹了口气,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轻轻地说了句,你们当初可是那么好的兄弟啊!好了,好好养伤,到了学校再好好聊。

挂了电话,我心里也很矛盾,是不是该把这事儿告诉小虎呢?无论我们怎么赌气,我和他之间其实是没有什么大的矛盾的,回想起这大半年来小虎对我其实并没有一点歧视,没有恶意,种种迹象还表明他很想和我和好,只是怕遭到我的冷遇,我们的问题主要在于我不能原谅他对我的背叛,现在看来我是不是做得太绝了呢?

也许郝健会把我骨折的事儿告诉他的,小虎如果真的还把我当好朋友是会来成都看我的,凭我对小虎为人的直觉,我坚信这一点!

可是过去三天了,小虎的电话并没有来,我有点失望,是不是郝健没告诉他?我该主动告诉小虎吗?我心情特别烦躁,终于忍不住拨起了那个曾经烂熟于胸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小虎的妈妈,我说我是小虎的朋友,有事儿急着要问他,小虎妈妈在那边吃吃地笑了起来,你找小虎啊,他昨天晚上和他女朋友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你等晚上再打过来吧。接着她言语中不无得意地说,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得了啊,小虎还这幺小,还是要多以学业为重啊。

我一听这些话脑袋嗡地就大了,小虎和雯雯一晚上没回家,还能去做什么事儿呢?我知道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都什么年代了,耍朋友有不上床的吗?小虎可是个健壮的男孩,他需要发泄自己的青春活力,这也没什么错,可是当事实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是受不了。

我很没礼貌地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发呆,我想起了往事,想起当初小虎对我说的那些缠绵情话,想起了我们彼此试探直到成功的那些激情片断,想起他对我说他之所以不和雯雯上床是因为他喜欢我想到最后,我觉得一切都完了,看来我和小虎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这大半年对小虎的激将和冷淡只是把小虎推得离我越来越远!想着想着,眼泪泉水一般地涌出,我一拳打在墙上,狂吼了几声,那声音就像只受伤的小狼在寒风中无助地哀嚎。

正在这时,曾超来了,他看到我的样子基本上猜到了我在想啥,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问清楚情况后,曾超也很难受,他抓住我红肿的拳头对我说,冬冬你这不值得啊,你在这里伤心欲决,他却在那边风流快活,你何苦呢?

我根本听不进他劝,他来后我更是人来疯,我抹了抹眼泪,使劲儿挣脱他的手一拳一拳地打着墙,直到手上出了血。

曾超慌了,他急忙拉回我的手,我又用另一只手打,他又拉回,我就用脚踢墙,用那只坏脚使劲儿踢,我当时真像疯了一样,他简直控制不住我,最后他终于把我扑在床上流着泪骂我,你疯了啊,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我爱惜你啊。

啥?我停止了发疯,正惊奇着他所说的话,曾超带着咸咸眼泪的嘴唇突然压上了我的嘴唇,他一边亲着我一边含含糊糊地念着,冬冬,即使小虎不爱你了,还有哥哥爱你,永远永远都爱你。

“原谅我吧,哥哥同样是爱着男人,以前我都是骗你的,”曾超流着泪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真相,可我不敢,因为你是那么深地爱着小虎,我怕我说早了你会拒绝,所以,我一直在努力,一直在等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那一天就是我向你表白的时候,可今天今天你这样糟蹋自己让我等不及那一天了。”

我呆呆地推开曾超坐了起来,愣在那儿,一直以来心中的怀疑算是证实了,可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喜欢曾超吗?应该是喜欢的,他去实习的时候我是那么盼望他回来,我养伤期间他对我的好我也是看在眼里暖在心里的,曾超长的也挺帅,有种北方男儿特有的宽厚内敛,我觉得我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厚爱,可是小虎呢?我终究不可能违心地对自己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可我如果爱上曾超的话算不算是对不起他呢?

一时间百感交集,我怔在那里完全呆了,也没听清楚曾超接下来说了些什么,抬起头来看见曾超正面对面地望着我,脸上全是泪水,眼睛鼻子哭得皱成一团,表情也是呆呆的,看到他挺大的个儿哭成那样,眼神充满企盼,心里不由得酸楚,罢了罢了,小虎已经对我没那个意思了,我何必还要留恋他呢?也许是该向过去道别的时候了。

小虎,对不起了,别怪我,我容不得别人伤害我,同样也拒绝不了别人的真诚,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我们扯平了,要怪就怪老天吧,是它把我造成这样不同常人的性取向,是它让我们错误地相识相爱,如今,老天也算是在补救它自己犯的错吧!如今我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归宿,让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往事都一笔勾销了吧!

那天我算是和曾超确立了关系,可我心情非常矛盾,脑袋里一会儿想到小虎,一会儿想到曾超,一会儿还想到雯雯,我就那么坐在床上愣了一晚上,曾超并没强求我承诺什么,但是看得出他心里也挺复杂的,所以他也只是默默地抱着我,安慰我,最后他认真地对我说:“冬冬,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可我不希望你只是同情我,我不需要谁同情,我以前是孤苦的,但我需要的是爱,真真正正的两个男人的爱,即使将来你离开我,我都不会后悔,只是,你别欺骗我,不爱我的话就别勉强自己,行吗?答应我。”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当然是喜欢曾超的,只是我对小虎的感情实在太深了,不是那么一下子就能转得过弯的,我缓缓地回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谁对我好我清楚,我喜欢谁我也清楚,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心里乱得很,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当然,没有问题,弟娃儿,你看过笑傲江湖吧?”曾超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有了笑意:“令狐冲当初多喜欢小师妹啊,可小师妹对他却那么多误解,那么多伤害,而任盈盈一直不恼令狐冲对小师妹的痴情,默默地爱着关心着令狐冲,直到最后,终于代替了情敌在令狐大哥心中的位置,你说是吧?”

我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哪儿跟哪儿啊!我要真是令狐冲,碰上你这么大个儿的,魁梧豪迈的,重情重义的,腿上上还长着长毛的任大小姐,肯定早就跳思过崖了。

他听了又羞又恼,正准备反唇相讥,忍了忍终于算了,小孩子,贪点便宜很正常,懒得理你。

直到开学,我们一直都没有什么过火的行为,这期间,曾超从医药公司租了一个轮椅,每天推着我去河边散心或者到街上逛逛,我们就像当初在网上那样谈天说地,评古论今,日子又一天一天的继续了下去,我们都很默契,没有再提到小虎。

我发现我对曾超的认识又深入了许多,他确实是个标准的军事家庭出身的正统青年,最喜欢谈的是军事和时事政治,巴以冲突啊台海局势啊,还有什么腐败啊政治体制改革之类的东西,而且每次谈到军事时他的语气神情仿佛就是个指挥官一般,有时候他聊到高兴时就手舞足蹈像个孩子,说老实话,我对这些不是很懂,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平时朋友那么少,他的观念行为太正统了,对于电游歌星什么的简直是一窍不通,但是我一直觉得男人认真论事做事的样子最帅,我倒挺喜欢他这个样子,慢慢的,我心里的的矛盾开始逐渐变淡,那似乎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也一点一点地散去。

开学前一天晚上,曾超把他的大背包从亲戚家背了过来放在我屋里,然后在我的指点下帮我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把开学需带过去的东西也装好,放在它的包旁边。最后,他乐呵呵地走到我面前亲亲我的脸说,冬冬,我走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去学校,晚上好好睡觉哦!

望着曾超一脸的真诚帅气,想着这段时间他对我的照顾,我突然涌起了一股久违的冲动,我急忙拉住他说:“哥啊,今晚别走行吗?就睡这里,我给你讲讲笑话儿听。”

曾超看得出来非常高兴,他爽快地答道:“行啊,就是嘛,每次你都没留我睡的意思,简直太不够哥们儿了,早就想说你了,看你那拖着破腿的小可怜样还是忍了,不过呢,我先洗个澡去,刚才打扫清洁弄得我身上太他妈脏了。”

曾超拿着我的毛巾香皂就进卫生间了,我一边铺着被子,打开空调,一边听着莲蓬头花花的响声,心里有点紧张,我和他都是成年人了,他也是我事实上的爱人了,今晚上会发生什么我很清楚,有点期待又有点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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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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