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超很快洗完了,天气还挺冷,他光着上身哆嗦着冲进屋里,正要躺到床上,突然腼腆地笑了笑,回头把门闩上了,然后钻进我的被窝里。
“冬冬你身上可真暖和,”他紧紧地抱着我,像对待小孩子那样轻轻拍着我的头,笑嘻嘻地说:“讲笑话呢?讲啊!”
曾超身上还有点湿漉漉的,他的双臂温暖有力,紧紧地抱着我,眼睛眨都不眨,真诚地望着我的眼睛,我看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喜悦,激动和期待。
我也抱紧他,仔细看他的脸,曾超还真挺帅,短短的头发还没干透,脸方方的,鼻子高高的,漆黑浓密的眉毛向上斜着,因为刚洗过澡,他的脸蛋白里透红,嘴唇上的胡须淡淡的,阳刚味十足,典型的北方人的面貌,看起来特别像小时候在林海雪原之类的连环画里看到的代表绝对正义的解放军战士,虎虎生威,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的样子。
我们都有点尴尬,关了灯,并没有多说话,缓缓地开始亲吻着对方,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皂味道,胸脯一起一幅,很激动,我们忘情地亲吻,抚摸,逐渐的,我的嘴下移到他胸脯上,嘿嘿,还有点点毛,我特喜欢,手指轻轻勾绕着那寥寥几根毛,他吃疼叫了起来,然后笑着说,看嘛,哥哥毛都长到那儿了,比你有男人味吧?以后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哦。
我下部的毛发只向上延伸到脐部,而且还只是细细的很勉强的连接上腹毛,可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丢人的,我正色道:“什么老公老婆,烦不烦啊!我们都是男人吧,叫哥哥弟弟不行吗?再说了,你有我壮吗?有我跑得快吗?哼哼,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冲哥哦,任大小姐。”
说完后我一下子抓住他的大炮,嘴里还咕囔着比比谁大谁小。
别说还真的是大炮,曾超下面已经极硬了,而且尺寸比我和小虎都大不少,我握在手里,能明显感觉到它激昂的跳动着,有点吃惊又有点妒忌,我也是生在北方长在北方,可他怎么比我大那么多呢?
曾超看到我不服气的样子大笑了起来,他两手枕在脑后,大刺刺地张开两腿对我笑道:“呵呵,傻啊你,这都要不服气啊,从今以后它还不是属于你的,别人我才不允许碰呢!”
是啊,从今以后他的一切就是属于我的了,当曾超颤抖的手掌轻柔得象一阵微风抚摸着我的身体,他潮热的气息停留在我的唇间的时候,我觉得全世界的抚慰都在这里面了,一种纯然的快乐情绪就像酒精在血管里燃烧一样开始在体内汹涌,那种兴奋的晕眩感逐渐加强,我一激动,翻过身来把他压在身下
经过多次火星四溅的激烈交锋,我们终于困了累了,拥抱着进入了梦乡。梦里,我多次梦见小虎,他一直离我很遥远,喊他好像他也听不到,只是一个人默默在墙角呜咽着用重庆话骂着谁,那熟悉的圆脸上始终挂着泪,我向他跑去想安慰他却始终近不了身,心里一阵阵彻骨的绞痛,终于把我痛醒了。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心脏咚咚地跳,天已经亮了,回头望望身边的曾超,他半边膀子露在被子外面,眯着眼睛,鼻子皱皱的,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一脸幸福地酣睡着,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昨夜整夜的梦让我明白我其实还挂念着小虎,心里有点愧疚,感觉似乎有点儿对不起曾超,又有点儿对不起小虎。
曾超醒后下意识地抱我抱了个空,睁开眼望见我坐着沉思的样子,乐了,他也坐起来抱着我调侃:“弟娃儿想啥呢?别怕,我可是重情重义的人哦,我会对你负责的哦!哈哈”
我却乐不起来,淡淡地笑了一下,把曾超弄得一愣一愣地搞不懂了。
其实,人不容易忍耐的是日常点点滴滴、琐琐碎碎的烦恼,却比较能接受一场巨大的哀痛,因为它会在心上撕开一个裂口,直接钻进心底里去隐藏起来……然后重新振作,直面新的未来。小虎对我并没有无情决裂,恶语相向,我们只是相互沉默,相互漠视,那种慢性痛苦简直如附骨之蛆,甩不掉却又不会致命,这似乎并不是好事。
下午我们就打起背包进学校了,当我一手攀着曾超的肩,一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寝室时,寝室里的人都呆了,大家七嘴八舌地怪我怎么出这么大事儿都不告诉他们,太不够意思了。我仔细看了看小虎,他看到我这样子先是吃惊,然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发现我正盯着他后,猛地把头别向窗外,我怀疑他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关切的表情。
刚坐下就看到郝健唱着歌背着大旅行包进了门,他看到我来了也是非常高兴,热情地打着招呼,我有点抱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原来你还真没告诉小虎我受伤了啊,可是这又能怪谁呢,当初可是我让他不告诉小虎这事儿的啊,其实也怪不得他,只好讪讪地笑着回了几句。
曾超坐在我对面郝健的床沿,憨憨地笑着,郝健走上前放下行李拍拍他的肩说:“听冬冬提起兄弟你好多次了,今天才来我们这儿玩,不够意思哦,还挺高嘛,你也是俺们山东的兄弟?”
曾超笑着回答不是,寝室里兄弟闲着没事儿,大家都坐下好奇地问我和曾超我这腿是咋受伤的,我正炫耀着我的英勇我的宽容时,小虎身上滴滴滴响了,原来他配了个手机,他打开电话望了我一眼,又是嗯嗯啊啊地回了几句话后就往门外走去。
我当然知道是雯雯打的电话给他,可奇怪的是,我心里似乎突然没有了当初的酸意,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怪,继续平静地描述着我的事儿,当小虎经过我身边时我正在讲这段时间幸好有曾超这个好哥们儿对我的照顾才让我渡过难关,说到这儿我故意偷偷瞥了一眼小虎,发现小虎快速往外走的步伐猛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了。
我是Gay,这一点小虎是知道的,我和曾超的关系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怀疑,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爱需要勇敢,怯懦换回来的只有遗憾,我不能让曾超偷偷摸摸地和我相处,这是把他引入我的朋友圈子的最好机会,再说,小虎的为人我很清楚,他终究是不会怎么为难我的,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幸福的一对。
打那以后,曾超又回到附院,天天泡在病房里实习,我上课的事儿主要是郝老大帮忙,郝老大毕竟是老大,热情耿直,助人为乐,每天扶我上楼下楼简直是不余余力,我挺感激他的,这几年来,郝老大对我的关心着实是不少的,慢慢的,寒假他没告诉小虎我受伤一事儿所带来的不快就慢慢忘记了。
到了晚上,曾超只要不值班都要来我们寝室坐坐,我因为脚不方便只能在寝室里上自习,曾超来的时候寝室兄弟们大多出去玩或上自习了,我那小小的床就成了两个男孩小心翼翼共同快乐的天堂。
很多夜里,曾超都陪着我逛校园,逛大街,一个多月后,我已能去掉拐杖走路,只是不能快,走快了腿就要疼,曾超也有点急了,他鼓励我多锻炼,多散步,鼓励我早日返回球场。
一天夜里,我们散步到荷花池边,早春时节,荷花池里还是一片破败,清冷的天气突然让我想起了当初和小虎一起晨读一起抽背单词一起跑步的情景,触景伤情之下,眼泪难以抑制地掉了下来,曾超慌了,忙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没有隐瞒他,如实地告诉他心里的想法,曾超也很感动,他牵着我到石椅上坐下,轻声说道,生命中总有些事会让人感动得泪流满面,你这个样子说明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喜欢,只是我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感动你的是我,说完后他表情凝重地望着我,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我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挺大,握上去暖暖的,我看着善解人意的他,心里也暖暖的,正打算回话,石椅旁的弯曲小径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来。
是小虎!他的手上还拿着支正燃着的香烟,这让我很吃惊,小虎平时抽烟很少的啊!曾超的手很快缩了回来,他故作平静地站起身来向小虎打着招呼,小虎才看清是我们,脸色明显不好看,场面有点僵,我站起来对小虎说,腿恢复很慢,这几天都是曾超陪我散步,锻炼锻炼吧,这么晚了,你来这儿干吗?雯雯呢?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瞥了瞥曾超,没好气地答道,她回寝室睡觉去了,我正好经过这儿,想过来看看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没事,你们玩吧,我先走了,说完他甩下烟头转身离开了。
我的心猛地抖了一下,我明白,和我一样,小虎其实也是个念旧的人,今天晚上我们不约而同来到这个地方其实都是怀着一样的心事,心里的感动也是一样的吧,只是物是人非,那两个蛮蛮的小家伙或嬉笑打闹或严肃抽背单词的温馨时光已经一去不覆返了,他的身边有了雯雯,而我的身边则有了曾超,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了,我们的爱情已分道扬镳,远走他方,重新有了各自的归宿。
天气转暖,我们班上春意萌动的男生们吵着要出去郊游一回,当然其目的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艰苦的几年学习熬下来,大家都想趁此机会找个伴儿了,毕竟大三都要结束了,班上的男生只有两三个人耍过朋友,眼看班上的鲜花们被外校或高年级的男生挑得只剩下几个罗卜筋筋,他们哪儿能不急呢?最后大家商量了,还是去西岭雪山比较好,那儿的雪山还没有融化,山脚下却已是百花齐放,绿意盎然了,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至于我则成了累赘,我现在走路倒是没有多大问题了,可是爬山毕竟有点让人不放心,而且还有行李那些东西很麻烦,郝健作为室长,理所当然地要负责友好寝室那些女孩们的安全和行李,不能全程照顾我,其它室友则面露难色,相互推托。我当然理解他们,这本来是追女仔的大好时节,我不想拖累他们,于是叹了口气说,我不去了,勉得麻烦大家都玩不好,这时候,小虎突然开口说,老大,小虎交给我吧,我来陪他。
我有点吃惊,正想开口问雯雯怎么办,老大已经抢先替我问了,小虎脸色平静,淡淡地答道,这没有问题,我去和她说说就行了,说完拨着手机出门去了。
第二天一早,班上同学都聚集在大门口上车,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只有几个人缺席,令人惊讶的是雯雯并没有来,我疑惑着望了望身边的小虎,他的眼睛正注视着车来的方向,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西岭雪山离成都很近,出城后两个多小时就到了雪山脚下,看着面前一望无边的花海和绿地,抬头望见雪山蓝天白云,我们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上山时,我们选择了步行,小虎一直帮我背着行李,我的腿还没痊愈,走得挺慢,始终在大部队的最后方,小虎也只有跟着我慢慢走。
渐渐的,我们离大部队差了有十几米远了,我正打算加快步伐跟上,小虎突然开口说:“我昨天和她吵了一架。”
“为了陪我这件事吗?”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这样不值得啊,她可是你的女朋友啊,本来你就该和她一起来,倒是我我本不该来拖累大家的。”
“没啥,”小虎转过头来淡淡笑了一下,继续前行:“女人就这样子,爱耍小脾气,过了还不是就忘了。”
这是小虎一年来第一次对着我笑,尽管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已经解开了我们之间存在已久的心结,这结解得是如此地轻松,没有哭诉,没有指责,甚至不需要些许的解释,只是淡淡一笑,以至于让我简直都有点失落了,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这么久的冷淡是不是太不值得了。
雪山是如此的高,我们不可能爬得上顶峰去,在半山腰一个山谷里,大部队停下来休息吃午餐,这里环境真是不摆了,说是绿谷一点不夸张,更何况还有那早春烂漫的杜鹃,小鸟清脆的鸣叫,沿着山谷潺潺流动的清澈小溪,那一刻,大家忘记了繁重的学业,烦恼的心事,真想一辈子呆在这里。
午餐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嘻嘻哈哈三五成群地四散玩去了,我腿不好使唤,和小虎留在宿营地照看物品行李。小虎正拿着两片吐司夹着肉酱缓缓吞咽着,我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吃,突然发现小虎变了,时光如梭,小虎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狼吞虎咽的大男孩了,他变得更成熟更稳重也更忧郁了,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种变化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原来的我心里充满了对他背叛我的不满和对他与雯雯相好的敌意,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看着他认真吃东西的帅气样子,我不知不觉地入了神。
吐司很干,小虎抬起头来正打算拿瓶矿泉水喝,看到了我正出神的表情,他眼圈一红,递过来一盒饼干轻轻说道:“吃吧,走了那么久,还没饿吗?”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