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同志小说:默契室友 - 第38页

第四十七章

圣诞夜,我和众人在老鲁家过的。老鲁已经转成博士后,他那四十岁当医生的老婆在读计算机,老鲁对我讲一切都为了女儿和儿子,等他们在美国大学一毕业,他和老婆肯定回国。我安慰老鲁说等儿女毕业了让他们养活你们,老鲁的头又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说:不可能,一点都不会指望小孩。

王芳也去了派对,我们聊了几句。听人说王芳又刚刚同老板开会回来,而且百分之百的有人看见她早上从库克的房间出来。我眼前的王芳依然打扮得出众,依然与大家谈笑风生,依然对我和蔼可亲。她让我想起白先勇笔下,《谪仙记》里那个女主人公,并没有太多可比性,却不自觉地有这样的联想。

不少人对我问起戴晓翔,我告诉他们他念书呢,画画挣钱也很多,而且有了女朋友。众人都一致为画家高兴。我玩得挺乐,打牌打得很过瘾。打累了,大家又继续吃东西,我也拿个盘子站一边吃。

老鲁家的电视里不知道放的什么节目,大概是从店里租的录像带,是国内叫做港剧的东西。屏幕上两个扭捏的男的,他们女声女气地对众人叫唤着说:你们不许歧视同性恋,我们也有真爱,我们也追求美好的感情呢……

我听到有人在笑,是徐勇,他也跟我一样,边啃鸡腿边看电视。

徐勇是我见过的海外华人里最大方的,我这人在大方人面前不愿意小气,所以跟这哥们相处真费钱,但很愉快。他是他老婆给办来美国的,紧接着他老婆跟他提出离婚。离婚后徐勇一边打工一边念书,念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念完。有一次我请徐勇吃饭,他对我讲述和他前老婆的那些事情,我们是当晚酒楼里最后离开的顾客。

在市大认识的人中,徐勇是唯一同我深入聊过个人感情的朋友。所以当我离开市大前,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保留地对已经离开市大的徐勇说了一点关于我和翔子的事情,徐勇惊讶过后对我说的话是:他能理解,上大学时他们宿舍有两个人很要好,大家都知道。但这种事情还是要冷静对待,不能感情用事。

后来我遇到一个比较“激进革命”的同学,每当他看到同性恋遭到主流的歪曲与歧视时,不是非常仇恨歧视者,而是愤恨不能勇敢站出来的同性恋,愤恨他们白天享受着主流的阳光,愤恨他们夜晚享受同性身体。美其名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不愿意过多分析这很有意思的心态特征,弄不好就歪曲丑化人家了。但我要说他的因果关系以及所得出的结论有问题。第一,即使理想化地全体同志都站出来,也终究是少数人群,这是客观事实。大千世界,对于那百分之八九十的人群,不可能将他们个个洗脑,而且对于有些人,当没有过切肤刻骨的体会时,他们或者永远不想理解,或者永远不能理解,或者永远是肤浅、虚假、自以为是的理解。那肤浅虚假表现在当他们的切身利益被同性恋者损害时,他们怨恨的第一落脚点就是“这个同性恋”。

第二,全世界的同志们不可能个个都是阳刚健康,心地善良,宽宏大量,乐善好施,见义勇为,勤奋刻苦,聪明智慧,学士渊博、热忱忠诚等等等等的头等好人。那部分在某些人心目中所谓不够优秀、不够体面、甚至不够资格的同志站出来,是对周围的人表明他们仅仅是个不咋地的普通人呢,还是个不咋地的同性恋呢?

所以对于徐勇,我猜测今天他看到那个类似的情节,可能依然感觉有趣并发笑,即使他知道了他曾经有我这么一个非常要好的同性恋朋友。

虽然我在学校里在众人面前很快乐,情绪不错,但我却有些小小的失误。我在干活的时候脑子里想着帝克改好的文章,于是把一个阀开错了,亏得杰森发现,当然如果没发现后果也不会特别可怕,但让老板或者其他人知道了够恶心的。在家里做饭时,我忙着网上跟人下棋,最近老输,积分降得太快,所以想着这盘绝对不能输,于是将面条当粉条下锅里了,结果发现面条完全可以当粉条那么吃,肉汤炖面条,连米饭都省了。

新年的夜晚,电视里,时代广场的直播现场一派节日景象。戴晓翔不知去向,我也不会给他打电话。我在地下室呆着呆着感觉浑身难受,外面两天前堆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雪光显得室外很亮。我于是穿上大衣,揣着烟,从地下室后门爬出来,坐在侯太太家后院角落的台阶上赏雪。

无论是寒冷还是香烟都不能缓解浑身难受,或者说五脏六腹都不舒服的滋味。怎么办呢?这么一个四下无人的自然环境,多么适合哭它一场啊。于是我就努力让自己哭,我拼命放松,使劲儿任性地让眼睛里流出眼泪。不能说一滴没有,有那么两滴,可再怎么挤也挤不出来。

敢情流泪也和S精似的,它要是没有存货或者存货用尽,你就是心里再怎么想流泪或者想射,而且已经体会到流泪或者高潮的感觉,可没弹药就是没弹药。请大家原谅我粗俗的比喻,因为后者很多人都有体会,但前者不一定。

我一点不后悔在院子里酝酿哭泣这一行为。好比看病抓药,某种药你只有试着服用才知道它是否对症。当然我承认自己下错药了,我还要继续寻找其他良方。

那天晚上其实翔子回来得并不晚。他问我要不要去时代广场那边等新年钟声。我说现在根本进不去了。他又问我们俩个人怎么庆祝新年,我回答我不庆祝新年,你可以找SHOOTING去庆祝。如果SHOOTING也找不到就赶紧回你画画那屋睡觉。

我和戴晓翔不欢而散地各睡各屋。

我没有着急张罗搬家的事情,就一个原因:懒。找房子看房子,收拾东西租车,请人帮忙,与侯太太谈,与戴晓翔交涉用品分配,太多的事情。尤其是与戴晓翔交涉,我一说搬家他就忧郁就难过就对我特别的温存体贴,他将这个月的房租提前给了侯太太,还莫名其妙地使劲往家里买食物买酒买烟,又拉着我要去买车,我对他说你自己买自己开,我要是碰你买的车我是狗。我不想同他废话,就想躲他远点。

戴晓翔还是尊重了我的意愿,他没坚持买车也不缠我了,但经常晚上回家吃饭,也从没在外面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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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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