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同志小说:默契室友 - 第50页

第六十章

翔子把他所有买的书都用海运发走了,而其他东西依然是那么个不大的箱子就足够装下。翔子把皮箱整理好,放在门口处。我主观上能少看尽量少看那皮箱两眼,但客观的效果是:一不留神我的眼睛就撞到那箱子上,心里就不痛快一下。

翔子一直画到星期一,他说星期二休息一天,因为礼拜三就要赶飞机,然后就到北京了。

我星期二早上五点多就醒了,从厕所出来直奔翔子的房间。他还睡得迷迷糊糊地,却掀开被子示意我进来,接着我们抱在一起。

上午十一点,我们依然躺在垫子上。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嘛?不起来了?”翔子问我。

“什么事情?我能有什幺正经事儿?”我回答。听翔子没说话,我又说:“也怪了,咱俩搬到这边就没有一次在床上赖到中午的……”

“真是,上课、看书、挣钱、办这事儿办那事儿,老是感觉心里有事情。周末想着去图书馆看看中文书,去超市,哪怕借两个电影回来看呢。就是过感恩节圣诞节到处不开门还想着早点起来去Downtown走走,你说是不是?”翔子笑问。

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带出呼号的尾音。

翔子依然面带微笑,他注视我。

“以后你怎么打算的?”他突然问。

“什么呀?”我反问。

“……你真不结婚了?”翔子凝视我。

“我跟谁结去?……除非碰到合适的。”

“要是碰不到呢?”

“你想说什么?”我再次反问,心里有点烦翔子这么吞吞吐吐。

“……”

他不说话就算了,我也不想听。

“……你一个人在这儿,好好照顾自己,多给我打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的……”

戴晓翔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些话。我听着这话,比他告诉我他今天就和陈舒亭结婚还难受,可我最烦整那缠缠绵绵的情景,所以控制自己,若无其事地躺在那里。

我希望我们高高兴兴地离别。

沉默了一阵儿,翔子又开口说:“你明年回去嘛?你现在做这个生意应该经常回去吧?……”

我转过身搂住翔子很色情地动手动脚,我要再次做点实际的事情,实在不想听翔子罗嗦一堆没用的话。

自从有了陈舒亭这档子事,翔子在可数的几次性生活上一直是体贴着我迁就着我。我融化在翔子的柔情之中。从心理的角度讲,我的满足是主动的,戴晓翔的满足大部分是被动的。不得不对某些瞧热闹的看官说明一下:以上的那番话,与1、0毫无关系,这个故事也不适合你们意淫之用。

所以从这个侧面,难道也预示了我和翔子永远只能是室友?不知道。

最后我们还是穿上衣服起床了。我说在北京肯定不会常吃到这里三块九毛九,或者四块九毛九一磅的龙虾,我开车去买。翔子说一起去。

再后来的事情都按照我希望的状态进展。我们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吃着喝着,然后就呼呼大睡了。第二天因为是上午九点的飞机,我们五点多就起来,忙忙碌碌地去了机场。等翔子托运了行礼拿了登机卡,他对我说:行了,你回去吧,我到北京给你打电话。我回答:行,你赶紧进去吧,在里面买点快餐吃了,飞机上怎么也要等11点才能有饭。

应该是翔子先转的身,我看着他过了安检,他对我挥挥手,又说了一句:回去吧。我对翔子笑了?还是说了句“再见”?还是点了点头?我记不起来了,总之我是转身往外走,出了旋转门,直奔停车场。

很奇怪,我送翔子回国,怎么都不如我送刘正回台湾那么洋溢着惜别之情呢。不明白。

从机场回来,我想是回家再睡一觉,还是去我刚刚租下的那小间办公室。玻璃门上要贴的字还没有给我送来,还要去买两个接线板,把电脑传真机都接上。那天下午有个人来应聘,我临时需要雇用一个白人小妞和一个中国人充门面,因为十天以后,亲戚那边公司里的人要过来,我已经给他们定下一个星期的HOLIDAYINN,还要安排他们的行程。

我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忙过这些事情,已经晚上七点了,我去被称作第二个中国城的地方买了三菜一汤的盒饭。我和翔子过去常来这里,当然我也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吃,可那天感觉却是说不上的特别,我匆匆吃了饭赶紧就回家了。

屋子里很乱,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翔子那个屋子比原来空多了,他的画画用品全部给了还在坚守阵地的其他画家。他这一年多经常睡那个破垫子,他老跟我抱怨那垫子不舒服,我说那你就自己买张床或者搬到陈舒亭那里,于是他不说话了,依然回到这烂垫子上睡觉。

沙发上,地上到处扔着戴晓翔没带走的破衣服破拖鞋。昨天晚上两个人吃剩下的饭还在桌子上摆着,戴晓翔剩下的半包烟他也没拿走。我突然想喊一句:你丫过来干点活儿,别都我一个人忙活。就这么一想,我心里便开始发酸。

我想吃点东西,据说多吃后心情就会舒畅了。打开冰箱去拿水果,看见几个大绿苹果,大概是前天还是大前天,翔子一边往冰箱里放食物,一边对我说:这可是给你买的,你怎么能喜欢这么酸的苹果……

我吃不动苹果了,因为我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伤心得不得了。我脑子里突然想起第一次回国,戴晓翔电话里对我说的:“以后我回国,你自己回家,你就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快回来吧,我做梦都梦见你回来了……”

我确实是泪如泉涌,泪如泉涌。原来只知道林妹妹是水做的,怎么也想不到我高哥哥也是水做的。可好歹林妹妹年芳二八妙龄少女哭起来她也美丽,我高哥哥二十大几的糟老头子坐在马桶圈上哭,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真的,哭出来就好多了。

我心里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问戴晓翔,就是如果有一天,中国与美国首脑一见面,中国领导人将他身边年轻貌美的第一夫人向美国总体引见,美国未来某男性总统将身边的中年帅哥第一夫君向中国领导人介绍。而不是象当今这样,总书记心里想着这只鹰那只鹰,却身边不得不带着猫头鹰;克林顿总统心里一边缅怀着雪茄放置的迷人地带,一边无限嗯爱的姿态将身边那位从内到外比他具有阳刚之气的希拉利夫人引见给中国领导人……

我想问问翔子,如果是那样一种理想的状况,他戴晓翔会怎么样?是不是那天晚上我们吃完龙虾锻炼完身体,第二天就欢天喜地去结婚登记?当然不排除未来戴晓翔对我厌倦,而我发生了没收紧裤腰带的事情,但我们至少有可能无忧无虑尽情地享受过那些嗯爱的时刻吧?至少有可能去争取一下相濡以沫白头谐老吧?

我没有去问翔子这个我知道答案的问题,直到今天也没有问。因为我的英雄主义再次瞎泛滥,我不会做出逼迫翔子去面对他不愿意直面的问题,于是我主动把我们的关系定位在“发生过不轨行为的手足之情”。

也许有人会上纲上线说我是自己没能完全接受与认同自己的同志身份,所以没有勇气追求爱情。我不敢否认,如今这年月,大家各个自我感觉跟大仙似的,说起话来都那么一针见血,直达要害。但我还是忍不住争辩两句:我估计发言者无法理解某些人宁可错过缘分也不愿意冒险导致破坏甚至失去“友情”的谨慎心态;更没体验过一个人愿意以失去为代价,接受另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的感情力量,所以呢,就不要把不过是基于个人需求的爱情模式当作唯一的真理。

当然,对那些和我们有类似经历,又成功生活在一起的伴侣,我还是打心里羡慕并送上真挚的祝福。但我依然会宽慰自己,高肖华就是高肖华,独一无二的高肖华。他的爱人不是张晓翔李晓翔刘晓翔,他是戴晓翔,独一无二的戴晓翔。如果这个世界上同样的故事由不同的人演绎,最后全是相同的结果,那这世界还真可怕了呢。

我咬牙,心虚地说: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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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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