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其实刚刚来美国那几年我非常安于现状,因为一切都很新鲜,我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消化适应。生活基本能得到保障,无须奔波。另外我对未来还是很有憧憬的。可能因为这种对现状的基本满足,所以感觉每件事情都充满趣味。
比如和我一起干活的两个技工,一个叫本,白人兄弟。与他在一起干活最有意思,他要将一根细管子插到一个零件里,但没有成功,我逗他说难道连孔都找不到,他回答因为没有毛,有毛才能找到孔。他很有兴趣地问我博士生们业余爱好喜欢干什么,难道在家里Jerk?
还有一个是杰森,中国城长大,祖籍广东人,但他本人对中国血统的了解仅仅剩下一个姓氏。他不是很爱开玩笑,但我喜欢同他闲聊。我问他如果中国和美国开战,他支持谁,杰森回答他会参军去打中国。我告诉他美国人最喜欢问我从哪里来,杰森说那太正常了,他从前应聘工作,那老板问他从哪里来,他回答纽约,老板又问他爸爸从哪儿来,他回答纽约,最后老板问他爷爷从哪来,他回答还是那个F**kingNewYork。我第一次见识了杰森的幽默。
虽然每天干活经常爬上爬下灰头土脸,但也很有乐趣。我突然发现来美国以后,我走上层路线好像很艰难,障碍重重,比如和老板教授们套磁那些事,但却很容易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果然环境会改变一个人。
礼拜五晚上,苯和杰森拉着我,还有另外一个很开放很现代的老印一同去吃饭,然后他们要带我们去酒吧,那种仅仅喝酒,看看电视里超级橄榄球赛,神侃一侃的体育酒吧。
将近12点了,我上厕所,顺便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我想看看翔子回家了没有,并告诉翔子我在酒吧里,估计要一两点回去。翔子接了电话。
“这都12点了,回来吧。”翔子说。
“没关系,反正他们开车送我。”
“不想回来是吧?”翔子又是那样威胁我哀求我。
“我得找个借口。”我妥协了。
借口不太好找,不能说我的同性室友等着我回去。但我还是出来了,坐地铁回了家。
“我妈住院了,说是有个良性的肉瘤,下礼拜动手术。”我回家后,翔子愁眉苦脸地告诉我他周末刚给家里打了电话。
“你寄点钱回去。”我给他出主意。
“不是钱的问题……我怕我爸隐瞒我什么,会不会很重啊……”
“如果真的很重,他不会瞒你。”我将我的判断告诉翔子。
“哎……我真应该回去一趟……”翔子目前的情况如果回去,百分之百签不回来。
“有你哥你姐照顾呢……”
“我就想看看她……”翔子打断我,他看起来沮丧到来极点:“真的,如果是我爸有事儿,我不会这么……”我看出翔子眼圈红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陪翔子坐在沙发上。翔子又给他哥他姐分别打了电话,他们都告诉他不严重,根本用不着回来。
“我干脆回去算了……”翔子放下电话对我说。
“美院把档案给你放人才了,你回去想怎么着?”我替翔子担心,不希望他做出冲动的事情。
翔子沉默不语。
沉默了太久,我按捺不住,开口对戴晓翔说:“你不是就想看看她,搞清楚到底有多严重嘛?……实在不行我回去一趟……”
翔子看着我,眼睛亮了。
“趁着没开学,我跟老板请个假。”我又说。
“你不是想今年冬天回国嘛?”
“现在回去冬天就不回去了。冬天还是现在也没多大区别。”
翔子对我感激地一笑,依然有苦涩的味道。翔子说他给我出机票,我说我也要回去看父母。翔子嘱咐我跟他家里说他现在给美国人画画,等英语过了关就去读学位,总之一切都非常好。
翔子一定要去机场送我。他一直情绪不好,在我办好登机卡后,翔子看我那眼神简直是……郁闷到家了。而在我准备排队安检前,翔子对我说路上小心,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我的脸,又说一句:“你坐的是波音747吧?”
“糊涂了?我不是告诉你到底特律转嘛……”
翔子无奈地笑,我的心跟着他的笑容突然揪着疼了一下。
依依不舍!机场上我和翔子之间弥漫着那种气氛,这个我能肯定。
回国之旅很顺利,飞机还没降落到北京机场,翔子母亲的手术已经圆满成功,后来的结果也说明肿瘤确实是良性的。翔子没事儿就给我们家打电话,寻问他母亲,寻问北京的变化,最后寻问我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快回来啊,我现在晚上做梦都梦见你回来。
“……你想我嘛?”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压低声音问了这句。
“想……”他说:“想!”他又说一遍:“……你呢?”
“当然了……”我回答。
我们花着长途电话费沉默了足有十秒钟
“喂?”翔子在叫。
“听着呢。”我说。
除去路上的时间,那次我在北京只住了一个星期,还办的签证,探望翔子的母亲,给我和他买些需要的东西。好在父母很忙,他们没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同我一起,哪怕是周末。不过临走的那天还是伤感,父母很早起来为我准备早饭,说吃得饱些,我现在瘦了。我爸掏出一千美元现金,他让我带着。我说这是干什么,我给你们钱你们再给回来,留着给我妹用吧。
在肯尼迪机场,我看见了翔子。简直不可思议,分开才不到两个星期,我眼中的戴晓翔竟然有变化,他的阳光他的帅再一次感染我。我猜测他至少略微收拾过自己,就象我,在飞机降落前跑到厕所里刷牙刮脸整理头发,不计较眼睛酸涩的感觉而带上隐形眼镜。
见了面,我们完全不象在电话里那么缠绵,也不是过去那么嘻嘻哈哈地自然,用个合适的词汇相容,就是拘谨,翔子拘谨,我也拘谨。
翔子一定要打车回家,他说坐飞机很累。
家里似乎也有变化,又搞不清那变化在哪儿,既熟悉又陌生,如同面对翔子,有长久以来彼此熟知的铺垫,又夹杂着新鲜的刺激,简直让人晕旋。
我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以往的察言观色,当我和翔子坐在一起后,我亲他。翔子没有和我接吻,我继续亲他,亲那些在我看来可以让翔子兴奋的部位。他真的兴奋了,兴奋地在我口中抽插。当我们滚到床上后,翔子突然地也是第一次亲吻我的身体,仅仅是上半身。然后我们接吻,热情地混乱地长时间地吻了一次。再以后翔子没那么疯狂了,他用动作告诉我,我们还是按照一贯的“传统”方式:他在我口中,我在他下身肌肤上得到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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