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同志小说:默契室友 - 第42页

第五十二章

听刚刚从国内回来的人说在外面呆一阵后,猛一回国会感觉不适应。我还好,路人之间没什么客套和好脸;排队时大家你靠我挨你;步行过马路要跟汽车比敏捷比速度,我都感觉很自然,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的没那么多不适应。大概因为我心里没将这些看做落后的不文明,倒觉得是一种文化,文化是不存在先进与落后之分,只存在是积极地心态还是消极的心态入乡随俗的问题。

这次回去与上次相比确实不一样,有些闲功夫感慨一番。首先我感触自己外面转了一圈后身怀一门“绝迹”、长本事了。就好比7岁时的某天能掏裆骑28大车在操场上飞奔了二十圈后,知道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感觉却是脱胎换骨。从这点上看,本人对自己的同志身份不但认同了还强化了呢,毕竟心里这点秘密瞒天过海可以,瞒自己——对我来说甭想。

第二个感慨我不说诸位也能猜出来。上次是在戴晓翔缠绵温存、不舍期盼的目光中离开纽约,这次应该是在他与女朋友的床上运动中离开的纽约,反差太大。

回到家,惊讶的是父母看着比原来老很多。我把这个感觉悄悄对我妹讲了,她说没有感觉爸妈衰老啊。那时我想:父母身体健康,精神愉快,还忙碌他们的事业,这都是我最大的福分!对父母,我除了给点他们根本不在乎的金钱外,至少目前我也孝顺不到哪儿去,所以最大的孝顺就是做到让他们省心。于是在家中与他们相聚的日子里,秉承报喜不报忧的原则,也享受着父母对我的瞎操心。

我父亲一贯认为男人要先立业后成家,这次回去他说先成家后立业也是可以的。而且我将来把博士学位拿下来,也算是一种立业。我哭笑不得。

只有我妹知道表哥给我介绍的未婚妻,她一心要帮我促成这件事。

我很羡慕有的人一生里没做过太损、或者说不地道的事情,这样很好。然而我做过,就是这次相亲。

我不想过多描述细节,描述女孩子的一切,简明扼要地讲讲我的心理活动。第一次与女孩见面,一句话:没任何感觉。但不要因此判断是我的性取向所致,因为我和某些同志第一次见面时,恨不得自己是豹子蹿出咖啡厅。第二天下午我和女孩见了第二面,我们吃了饭,我搂着她的后腰走出餐厅。搂后腰不是因为感情或者生理需要,因为自小耳濡目染、随处可见的“流氓”教育导致“流氓”成性。

第四天在我订的一个两星旅馆里我们见了第三次面。我继续做流氓的事情,彻底流氓了。我必须在结婚前证明自己有主动同女孩上床的意愿。结果是我有主动的行为,也圆满完成任务,但我开始怀疑自己真有“主动”意愿。

本来一切顺理成章,先去登记,我将项链浪漫地送给她,再将办好的I20表格也给她,我们一起去使馆签证。接着我带女孩拜见我父母,然后我与女孩在北京的舅舅见个面,最后我们一起飞回纽约。

偏偏在我们登记前,高中的几个同学请我吃饭,吃的是山珍海味,全由一个哥们开票报销。我感慨说你那地方真不错,他回答一点不好,他们主任的弟弟把一个农民活活打死了,主任报销了8000块招待费后,主任弟弟判了一个七年过失杀人罪。

席间,六个人半个小时内造了近三瓶二锅头。他们本来要点五粮液,干红,喝什么百威,可罗娜之类的啤酒,我说就要二锅头,扎啤,北京白牌能搞到算你们本事。喝高兴了自然就胡扯,我是不会对他们讲这次回国的真正目的,因为那无疑承认本人是一个困难户。不知怎么搞的,后来还是扯到了让我在北京弄个漂亮妞带回美国的问题。接着大家说现在的女孩可比以前的势力多了,而且处女难寻,整形医生那里预备的处女膜非常多,分手时姑娘除了要青春赔偿费,还要处膜再造费。

那天我真喝高了,没到吐的地步,却一阵一阵心里泛恶心,越想越恶心。我不是恶心人家姑娘,也不全是恶心自己,就是恶心这些事。我恶心跟这女孩目标明确,各有目的地相亲,也恶心对戴晓翔实心眼儿地犯贱,我恶心与女孩旅馆里纯生理性插入,更恶心曾为戴晓翔尽忠尽职地服务。

恶心了四天,躲了那女孩四天后,我电话里告诉女孩,这样结婚对我对她都不好,我要提前回美国,我们再联系。那虽然是个一心要去美国的女孩,却是个老实的好人,没找介绍人闹,也没跟我闹。

我先心里给自己解释,这事情如果从男女平等的角度讲,真不算什么,她为她的出国目的奋斗,谁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至于旅店里,明显她享受了性行为的快乐。但我还是解释不通,因为我从来认为男女是不平等的,所以感觉自己非常差劲。女孩曾说过下个月底是她的生日,回美国后我买了一张最贵的生日贺卡,里面夹了一张不多不少的支票寄给那女孩,但一个字没留。

再重申一遍:我这件事做得很损,很不地道,很操蛋。

戴晓翔给我打过六个电话,打第一个时我还在机场,第二个电话我接到了,告诉他一切顺利,并去了他们家,给了东西和钱,他母亲精神情绪都很好,我也说了戴晓翔在美国又赚钱又用知识充实自己又有女朋友照顾,请他们百分百地放心。然后我对翔子说我跟人约好了要出去,咱们下次再聊。很巧,第三四五个电话我都不在家。我爸妈问我这个戴晓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我回答他没事儿,他在那里闲的。

半夜两点时,戴晓翔第六个电话将我从梦中惊醒。

“你相亲相得怎么样?”我不记得他有没有同我客套,就记得他问我这句。

“很好。”

“……你们登记了?”

“登了。”

“……”

“你快说话,我刚把时差倒过来,你丫让我提前再倒回去呀?”

“你也太快了!哪儿能这么快就登记……”戴晓翔那边嚷嚷起来。

“我求你了,我想睡觉了,行不行?”

“你这明明跟我赌气!……”戴晓翔不理我的请求,接着喊:“结婚这么大事儿,你这是干什么!”

“操,我自己的事就为了跟你斗气儿?我还没那么幼稚!……”我狠狠地低声说。我知道戴晓翔是个聪明人,可他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那你就好好找一个,怎样也要处一段时间再结婚啊。”

“你丫别没完没了骚扰我了,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我几乎低声喊了出来,心里又难受起来。戴晓翔老是这样,他要是对我干脆点,我想我早没事儿了。

翔子没立刻回答,我也没什么要说的。

然后我听到他缓慢低沉清晰的声音:“看你过不好我就过不好,根本不可能过好……真的,怕是这辈子也过不好了……”

我坦言,当时我很没出息地、也没有克制的时间,顿时泪水充满眼眶……

在我确保情绪稳定,不会让戴晓翔听出一点异样之后,我告诉他我相亲失败但我依然是原定的时间回去。

“你在北京注意安全,据说国内的人现在瞎开车,你也别老往外跑了,家里老实呆几天。回来我去机场接你。”翔子的语气里没有轻松没有愉快,很温情,却好像更沉重了。

那天我真是提前倒时差了,天亮也没睡着。后来想起会不会电话被家里人听见,心里一惊,到过道里听听,大家都安静地熟睡。

以后两个星期我很听话的没怎么往外跑,其实也是该聚的朋友聚过了,该见的人也见过了。我的一个亲戚这两年做了总经理,我们聊起他们企业每年在美国进口一部分设备和添加剂。我告诉这个亲戚读出个博士也就是在美国人那里要口饭吃,于是他郑重建议我试一试其他活法,探一探路子,趁他现在职权在手。他的话听得我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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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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