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不知道,是不是当一个人长大成熟后,记忆和感受也会跟着长大和成熟。
记忆很深刻!
真的忘不了!
这是我与他重逢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没有了当初的稚嫩与浅尝则止,似乎像电影里面的熟男熟女,带着一种对不知前途是崖是岸的刺激。
被窝里,段小兵说了声真暖和,张开臂膀拥抱我。
他的体温很动人,我贴在他胸前,做了一个很深的呼吸,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在微微颤抖。
当他光溜溜的身子压上来,我没了克制的能量。
怎么形容呢。
肌肤激烈碰触的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羽毛一样,没有了重量,有风轻轻一送,就能飞上天,在蓝天白云间飘啊飘。
而当他的裸体,五年后重现,我再度被震撼。
成熟了。
更迷人了。
直翘翘的坚挺,没有五年前想象的大,依然神采奕奕、昂首挺胸。
一股蚂蚁大军踏步而来,我突然干渴得厉害。
我不明白,明明喝了那么多酒,为什么还这样渴。
当他口腔呼出的刺鼻的酒精慢慢渗到我的末梢神经时,我的欲火被彻底点燃了。
久旱逢甘雨,很快,我们一泄如柱。
销魂蚀骨过后,我们极像两只饱食后的食草动物,餍足而无所事事回味。
忆起五年前那个段小兵,那些事,恍如一梦。
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是奇妙啊,我们之间,就像前世欠下的宿债。
段小兵先是细眯着眼睛,打量我的身子,突然,他问我是不是在那条内裤上画地图了。
我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靠,不会真以为我嫌弃他吧。
昨天洗澡前,他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一道缝,擤了擤鼻子,问我凳子上挂着的那条内裤可以穿吗。我说我下楼给你买条新的。他说,没事,就穿这条。他说着伸手去拿。我的脚指头像被人突然跺了一下,呼拉一个箭步窜过去。我红着脸说还是给你买条新的。我不是嫌弃他,是因为我在上面画了地图,还没来得及洗。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黯然拉上了卫生间的门。等我再回来,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我说,靠,你才明白!
他就轻声笑,脸上硬朗的线条柔和起来。
我说,笑什么,你没画?
记得,他洗完澡后,我帮他把换下来的衣服裤子泡上。在拘留所呆了那么多天,他衣服的前襟和后背上尽是地图一样一圈一圈不规则的白色的盐印子,刚靠近我就能闻到那股酸涩的刺鼻气味。我分解他的衣服和裤子,正要把他的内裤从秋裤中抽出来,他学我,一把快速夺了去。他说我自己来,拿起内裤就在水龙头下快速搓了起来。我故意说,怎么了。他讪讪说,太臭了,怕熏着你。我感到恍惚,要五年前,他肯定拿着内裤在我面前炫耀,瞧,我又S精了!看来,五年的时间还是太长,我还以为就一眨眼的功夫。想想也是,就像一个上山砍柴的人,看两个人下棋,就觉得看了一会儿,再下山,已是五年过去了。
段小兵英挺的眉目挑了挑,坏坏地说,画好几次啦,粘乎乎的,真他妈难受。
我就笑。
有什么好笑的!他靠过来,一只手搂着我的脖子,一只手来回拨弄着我下面细长茂盛的毛,幽幽地说,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我都憋死了。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惊讶地问,靠,你又硬了?
我没说话,脸色微红。
又想画?他挑逗我。
他话刚落,我一个鱼跃,翻身压了上去,就着潮汐,我像摇船一样,再次缓缓荡漾起来。
荡着荡着,他嘴凑我耳边,小声说,你想不想画进我身体里?
沙沙的声音透着无言的诱惑。
我盯着他看,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说,你要想做,我就让你做。眼睛放射出大义凛然的光芒。
这回我懂了,我说怎么做。
他波澜不惊地说做后面。
我说不好吧。
他说你没做过?
我说没有。
他把我从他身上扳下来,翘着P股说,来,试试,很舒服。
看着他半趴在床上,高高翘着P股的姿势,我除了有点紧张,还有点怪怪的。
坦率说,我和女生做过。
怎么说呢,感觉不错,尤其快速抽&插时,就像陷入一场酣畅淋漓的泥淖摔交比赛。
但我实在想象不出,做男人后面是怎样一番景象。
见我犹豫着,他说,你不想做?
我没说话,还在犹豫。
他继续说,我们拘留所有个大哥,第一次抢劫,跟在一个女人后面,由于紧张,走的很慢,一直保持两三米的距离,走了大概两三条街,来到一个小巷道,那个女人越走越慢,突然脱掉外套,转身对他说,大哥,你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我笑了。
我想说强盗碰到妓女了。
想了想,我没说。
我怕他误会我影射他是妓女。
我说,那,我试试?
他把卫生纸上俩人的精Y合在一起,涂在我的那个部位和他的那个部位。
我呼吸凌乱,开始发动进攻。
男人的后面就是紧,几次不得要领后,我几欲放弃,他扭了扭身子,说,进不去?
虽然,他说得很平静,但包含的信息直抵我神经的最深处。
我加足马力,顾不得水深火热,猛然一使劲。
啊!他突然叫了起来,嘶牙裂嘴,那张俊朗的脸瞬间就变了形,惨白得像一张纸,脸上孵出一层细密的汗。
这种表情转瞬间的急骤变化让我害怕,我想到了“痛不欲生”这四个字。
我停下来,问怎么了?
他惨白着脸说,没事,再用力。说着,把头埋进被子里。
我看不到他的脸,潜伏的征服欲却呈蔓延之势。我再次发动了进攻,每加大力度,他原本一动不动的身子就猛烈一哆嗦。
进攻完成后,一股排山倒海的快感铺面而来,我就像一匹马被牵到了广阔无垠的大草原。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和女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和女人做是在泥潭里摔交,和男人做则是在草原上摔交。
我想到了撒欢,用狠劲,青筋暴突这些词。
呵,真他妈有成就感。
就感觉自己征服的不是段小兵,而是整个大草原。
我兴奋地驰骋着,杀戮着,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内心忽地产生过的一点不安,旋即被那种杀戮带来的无法言说的愉悦代替。
也不知道驰骋了多久,我感觉身下僵硬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他撩开被,探出头,喘气的同时,发出了轻微的哼哼声,原本惨白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紧闭的眼角渗出淡淡的湿意。
我是在征服大草原的战场中死去的。
再次活过来,他已经走了。
桌上放着一张纸。
上面写着:
飞飞,我走了,谢谢你把我捞出来。
第三十章
段小兵消失了。
无踪无影。
毫无征兆。
仿佛一滴水,消失在大海中。
大年三十前几天,我回望江厂,找了他整整一天,怎么也找不到。
回去的公交车上,我在最后一排坐下来,公交车摇晃着向前驶去,车厢里的灯熄灭了,沿途的街灯照射进来,班驳陆离。
也许是天色已晚的缘故,这趟车很空,没有站着的人,从我所在的最后一排都能看见前方尽头司机黑沉沉的背影。
我的心,就像这这趟左右晃荡的公交车,空落落的。
我想起,那天晚上,做完后,看着他吐着眼圈的神情,发觉他和六年前一样伤感。我还想起,第二天早上醒来,床上充满着征战与杀戮的气息,被褥两排清晰的牙痕赫然入目,那团粘着血迹的卫生纸更是醒目、刺人。
突然,我产生了一种犯罪感,感觉自己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
我悔恨起当初那句“你跑这儿就为了说声谢谢”,觉得像是用一把软刀,威胁着把一个男人干得浑身抽搐、鲜血淋漓。
这种一上一下悬着的心,一直持续到开学后差不多两三个星期。
一天,上次聚会的胡胖子往我宿舍楼来电话,说是陪女朋友逛街,路过我们学校,邀我出来聚聚。
路过图书馆,碰到戴燕燕,我领她一块出来。
到地方,才发现,段小兵也在。
唉,真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我就大吃一惊,感觉段小兵像变了个人,坐在那,氤氲出淡淡的哀愁,好像一侏要入冬的植物,萧瑟且毫无生机。这人一消瘦,眼睛就显得特大,也不说话,就那么睁一下闭一下,真吓人。
不过,我明显感觉到,他眨来眨去的眼神似乎有些逃避。他都没和我打招呼,冲我勉强笑了笑,那笑极富礼貌,真是把我刺伤了。
四目相对,时间如同海洋,将我们推向岸的两旁。
我记得他,他却已不记得我。
看来,人的一生,真的有很多让自己无所适从的意外,两个月前我们还在一张床上搞成一堆,两个月后就佯装不认识。
身边熟悉的人,瞬间判若云泥的变化,总会让人不知所措。
那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
表面上,我和段小兵彼此客气的像外交官。其实,更像特工,暗暗较着劲儿,看谁先暴露身份。
我点着烟,一根接一根,狠狠吸着。也就从这时起,我迷上了烟。我从没发现,抽烟是如此令人着迷。
我抽着烟,开始想一些问题,一些我必须要想的问题。
我在反思我和段小兵之间的关系。
越反思,心越痛。
去TMD,我还以为,那晚,他是愿赌服输。或者说,他还是有所迷恋的。
没想到,他真把自己当妓女,把我当嫖客,免费让我嫖一次,权当捞他出来的回报。
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难怪说什么再不下手就没机会了。
是的,回报了,就互不相欠了。问题是,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我吐着烟圈,和戴燕燕打情骂俏。
戴燕燕说她看上了新天地的丝巾,我说好啊好啊,一会儿我陪你逛,从一楼逛到八楼,逛完了看电影。
胡胖子的女朋友说我也想去看看。胡胖子说那吃完饭我们一起去。
我说好,我请你们看电影,看完电影吃烧烤,喝啤酒。
段小兵坐不住了,他站起来,黑着脸,悻悻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尊严的皮球,被一股无声的力量,噌地摁到水里。
我心烦意乱抽了一口烟,骂了句,去个JB,妓女!
忘掉烦恼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像陀螺一样转起来。我把精力专注到学生会的工作,大把的校内校外活动,我忙得快找不着北了。
直到三月的一天,我抽空回望江厂替奶奶收房租(望江厂的房子租出去了),在望江厂的职工活动中心大门口,碰见了王大伟,我才惊然得知段小兵的事情。
原来,段小兵回去后,找马顺干了一仗,马顺气不过,告诉了他父亲,马顺的父亲是段小兵的头,他借操作失误,造成重大损失为由,申请厂部对段小兵停职检查。
“唉,段小兵真够苦的,说是停职检查,其实就是开除,他又没什么背景,能有什么招儿。还好胡胖子给他找了份工作,在他姨夫家的修理铺打工。”王大伟说。
原来是这样!
我的喉头一颤,心里有个东西,软软地疼了一下。
靠,没想到,混来混去,段小兵到底还是栽在马顺这只小臭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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