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经典好看《我与混混段小兵》 - 第46页

第八十七章

每次一想到段小兵我就痛苦万分,心如刀割,甚至能感觉到肌肉无力的颤动。

那时,已经是六月了。

我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像六月的天气,有点不能自己,开始神经质般地乱发脾气。

晚上失眠,白天就成了噩梦……头痛、烦躁、脆弱得要命,老想摔坏什么东西。

由于要毕业了,同学们经常推杯换盏,把肉涮得劈劈啪啪响。

每次聚在一起,气氛都很伤感,大家谈论着工作、出国和未来,有的甚至谈到了深圳、股市、外贸、开放等等。

我听着听着,就会扔下一句“一群傻子”,便扬长而去。

那段时间,和我有接触最多的,是那个骚扰女教授,被学校开除的张庆东。

张庆东和我一样,也是当地人。

他经常会来学校找我,也多次说我变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代雄弼,说话不着边际,行为怪异,思路也匪夷所思,让人莫名其妙。

有一次,他陪我去银行取钱。

我前面是个老太婆,和窗口的服务员唠唠叨叨一大通,我心烦意乱,跑去另一窗口等候。

另一个窗口是位小姐在我前面,说是存一万块钱,可又不放心,大P股一坐,占着窗口一张一张数,数一张,吐一口唾沫,那谨小慎微的样子,想必是钱来得不易。

我又回到原来的窗口。

那个老太婆走了,一个戴墨镜的小伙侯着,说是办什么卡。

办卡就是麻烦,出示身份证原件复印件、填表,手续烦多,问一句填一下,我强行把存折递过去,那个漂亮的服务员却说,先生,请稍等,业务一笔一笔来。

我想我是疯了,真得疯了。

我就冲她就来了一句:坐台小姐都可以同时接俩,你也是坐台,为什么不可以?

那个漂亮的服务员被我噎得脸色铁青,当即毫无客气回敬我一句:流氓,怎么说话的这是?

张庆东凳子上坐着,一直目睹我来回换窗口的全过程。

他急忙过来拉了拉我的袖口,示意我克制。

待我取了钱,按了一下窗口的“不满意”键,气冲冲离开了银行。

张庆东快速跟了出来,问我:“老代,气性这么大了呢。”

我瞪他一眼。

他讨好般地笑了笑,说:“哟,取这么多,要买什么啊?”

“避孕套!”我没好气回答。

他目瞪口呆,盯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后,他又陪我去了路边的水果摊买水果。

我问老板,苹果多少钱一斤。

一元!老板见生意来了,满脸堆着讨好的笑,扯个口袋,装了起来。

称了称,三斤。

我掏出钱,就要递给对方的瞬间,突然把手缩回来。

我拉着张庆东的手,掉头就走。

来到旁边那家水果摊,我价格也不问,抓起苹果就往袋里装,付完钱,我举着水果冲刚才那个老板裂嘴笑。

把她气的!

张庆东说,代主席,你怎么啦,不买就不买嘛,干嘛要气人家。

我说:我气她了?有吗?我气她了吗?

张庆东没有争辩,看我一眼,叹了口气,撇下我,径直走。

我追过去,拉他的手,不依不绕地说,我为什么就不能气他?为什么就不能?别人都可以气,怎么就不能气呢?

我嘟嘟囔囔了好几遍。

我对自己的这种言行毫无觉察,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甚至对张庆东说,这没什么不对呀,我想买就买,不想买就不买,难道不是我说了算吗。

更离谱的是,走了几步,我们还看见几个少年在抢着踢地上一个矿泉水瓶,不料,有个少年踢出了骨折。

我是一直在看他们踢的。

而且,我知道他们中肯定有某个人会出事的。

但我没过去提出警告,非但没警告,我还数起了数,数到二十时,有个少年的腿咔嚓一声,我突然放出爽朗的大笑声。

那以后,张庆东再也不来学校找我了。

张庆东对同学说我变了。

他说我思维变得混乱,成了一个言行怪异的人。

他还说言行怪异的男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神经质的男人,说神经质的男人是男人种类中最可怕的一种,也是大家最不敢接近的那种。

他甚至一语成谶,背地里给我取了个可笑的外号“孕妇”……敏感、多疑,随时都战战兢兢的,动作大了,怕流产,动作小了,又怕将来难产。

我还以为,神经质的男人就是那种搞艺术,披头长发,拎着吉他,在街上乱跑,边跑边高声弹唱“冬天里的一把火”的男人。

没想到我竟然能和“神经质”这三个很可怕的字眼沾上边。

真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

我像是梦呓一般喃喃自语着。

我在生活的漩涡中苦苦挣扎!

本来,离毕业就没有多少时间,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是每个追梦人青涩岁月终结,大家都在为前程奔波,为未来撕杀。

听张庆东这么一说,他们都为我感到忧虑,甚至把我架去看医生。

医生说,这是毕业综合症,与考前综合症类似,不需要特别治疗,多休息,保持情绪稳定,等毕业了,适应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消除。

我当然知道,我得的并不是什么“毕业综合症”。

如果这真的是一种病,也肯定“失恋综合症”……我被段小兵抛弃了,可我还爱着段小兵,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底,是段小兵把我性格中最恶劣的部分激发出来了。

我也不想这样。

如果你真的迷恋上一个人,你一定能够明了这种结束后,深入骨髓却又无能为力的痛。

第八十八章

说来你可能都不信。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三更半夜打出租车去了段小兵家。

我真这么做过。

当然,我没敲他家的门,一直在他家院子铁栅栏的门口徘徊。

段小兵卧室的灯一直是关着,无论我徘徊多久,一直没亮过。

一想到他正躺在那张席梦思大床上和那个叫林芬的女人赤身裸体纠缠,我就心如刀割。

他们已经做几次了?

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有五次吗?

如果有,那比我和他最多的时候还多一次,也和我跟月月打成了平手。

早知道,我就应该和月月做六次。

我突然像个疯子,如此迷恋起数字来。

可是,他既然做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还不起来上厕所?

他会的,一定会起来的,他每次和我做完都会习惯性上厕所。

他要真起来上厕所,我就可以喊他出来,我们一起跑,然后私奔,私奔到很远的地方去。

我喃喃地自言自语。

哦,天!

那是多好的身材,多好的肌肉,多好的皮肤,多好的气味。

如今,毁了,全毁了。

我到底该不该冲进去,把他拯救出来?

我甚至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准备扔到他房间上面的屋顶,弄出一点动静来。

你说这样他会不会跑会出来看个究竟?

你说他会不会光着身子跑出来?

可一想他如果光着身子跑出来,我开始抓狂,于是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又想,是不是给他留个纸条。

比如,写上:小兵,我很想你,很想见你,你能出来和我见个面吗?

可纸条该怎么塞进去呢。

就算我塞进去了,他要睡着了也是白扯;就算没睡着不开灯也是白扯;就算没睡着还开灯如果在Z爱也是白扯。

我犹豫、徘徊、胡思乱想了好久。

最终什么也没做,选择在抽完一根烟后黯然离开了。

我茫然地走在望江厂黑漆漆的大道上,像一只失魂落魄的野狗。

悲伤逆流成河!

尽管我一直在小心翼翼期待他的回归,但除了疲惫,我一无所获。

当一个人终于发现自己所相信的所依赖的所寻觅的所追求的全是泡影时,世界对他来说有何意义,就算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烂醉街头。

我形如枯槁往回走。

夜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由于太暗,没人能看清我的脸。

我想到了漂泊这个词。

我漂在了人烟稀少的街道,夜凉如水,看着一盏灯熄了,又一盏灯也熄了,我眼前的景象变得黑暗模糊起来。

我想放声大哭一场。

我就感觉到有一条河流,冰凉地漫过我的躯体,汩汩地流走,把现在流成过去。

我想留住什么。

可我什么也留不住。

长时间的喃喃自语将使自己陷入一种凌乱甚至黑暗状态。

我开始感觉全身发烫,看东西的时候眼前都是黑糊糊的一片,就像戴了一副墨镜。

我感到了恐惧。

我害怕自己会就这样死去。

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在这漆黑黑的,空荡荡的大马路上。

我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长时间。

赶到学校,刚推开宿舍的门,我就晕倒在了地上。

等我被同学发现时,我已经在地上躺了差不多十分钟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床单是白的,被子是白的,墙壁是白的,天蓬是白的。

一切的一切,白得晃眼,干净得出奇。

接着,我看见自己的右手腕上插着针头,一根连接着针头的皮管子升到半空,跟吊瓶连在一起,药水正一滴一滴默无声息地漏下来。

医生说我高烧、痢疾,还严重脱水。

我有气无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想吃任何东西,连喝水都吐。

看着那些水绵绵不断从口腔里流进去,又一点一点吐出来,我无法用力呼喊,又毫无睡意,只能彻夜躺着,似醒非醒看天花板上由窗外的路灯映出的黑黑的影子。

我没想到戴燕燕会来看我。

戴燕燕坐在旁边,握着我的手,时不时把我的手贴在她的手背上,轻柔地蹭动着。

她心疼地说,代雄弼,怎么搞的,成这样了。

我呆呆地看着戴燕燕。

说实话,见到戴燕燕,我突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觉得和段小兵进行一段很可笑的感情后,忽略了很多珍贵的东西,尤其是戴燕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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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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