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经典好看《我与混混段小兵》 - 第61页

第一百二十一章

段小兵一直在讲,脸上时不时露出幸福的笑。

我知道,小辉是他下半辈子的依靠和骄傲。

可能是,啤酒喝得太多,也可能是,我本来听得就恹恹欲睡。

回去的时候,我竟然在副驾上睡了过去。

段小兵帮我把安全带系好,把车开到了江边,停在江边一棵杨树的阴凉下面。

太阳飘进玻璃窗,照在身上,暖暖的。

我蜷在副驾上,像婴儿一样熟睡。

等我醒来,我身上披了件外套。

看了看外面,段小兵正用小石头在江面打起了水漂。

太阳落在江面上,缓缓下沉,整个江面通红通红的,极为壮美。

看见我从车上下来,段小兵迎过来。

你醒了?他说。

我说我睡多久了。

他看了看表,说有两个小时了。

他抬起胳膊时,我认出了那块表。

那是我很多年前从上海买回来的石英表,没想到他还在戴着。

可我明明记得,那次在铁轨上,他摔了一跤,手表撞在不规则的小石头,手表镜片碎了,里面的指针也停了。

想不想试试?他又抬起胳膊,把手里的小石头给我。

我接过石头。

那瞬间,仿佛听见手表嘀嘀嗒嗒走的声音。

就像他的心跳,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奋力一甩手,石块在水面上跳了六下跌落水面。

他说,飞飞,行啊。

我说,以前领我儿子去海边,我们就经常比赛,他比我笨多啦,最多也不超过四跳。

他笑了。

此后,我们坐在台阶上看着夕阳,在一种由来已久的习惯里,一言不发。

两个人都眼睁着看江面。

我知道,段小兵在努力打破坚冰。

事实上,从见到我的那刻起,段小兵都在试图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感化我。

但,我们的关系一直没有前进一步,当然也没后退一步。

我想起泰戈尔曾为林徽因做了一首诗以为留念:

天空的蔚蓝

爱上了大地的碧绿

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

我在把持自己。

因为,我心的某个部位还有块冰结着。

我不知道这冰到底结得有多厚,我也不清楚究竟什么力量可以把这坚冰打破。

我只知道,目前那块冰还未被融化。

走的时候,他从车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袋。

我说什么啊。

他说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接了过来。

我说,你帮我租了房,请我吃了饭,送我一大捧香水百合,还要送我礼物?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随便买的。

我拆开一看,是一件T恤,广东APTCENOZOIC服饰生产的,前胸有硕大的1969字样的图案。

那是我出生的年份。

刚把衣服套上,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越过一个小水坑,溅起的水花,正好打在我身上,几个大污点落在1969那几个大字上。

不等我反映过来,段小兵迅速跳上车,追了半个小时,硬是把对方逼到我跟前向我赔礼道歉。

他面红耳赤和对方激辩的神情让我想起了16年前的他。

对方道完歉,嘟嘟囔囔走了。

我说,干嘛那么较真,回去洗洗就好了。

他说,不行,今天是你生日。

我说,那又怎样?

他说,我不想你有一点不开心。

我突然一愣,快速别过头,不敢看他。

那一刻,我承认,一摊死水的心,居然微微漾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然有一天,小辉出现在我门口,背着个包。

一张脸汗津津的,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

见我疑惑的表情,他说,代叔叔,我爸没给你打电话吗?

我说没有啊。

正说着,我就接到了段小兵的电话。

段小兵说他母亲和林师傅去镇上卖菜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赶回去看看,让我帮忙照顾小辉几天。

我说你爸回乡下了。

小辉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你爸让我照顾你几天。

他紧张地问说,我爸怎么了。

我说,你爸没事,就是想你奶奶,想回去看看她,几天就回来了。

我把小辉安排在那个光线较好,靠阳面的房间。

说来也惭愧,由于谈判一直进展不顺利,那几天,我比较烦躁,加上看见小辉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情一直不好。

所以,我也没怎么照顾他。

白天他要上课,放了学他自己就回来了。

如果我在,会和他一起出去吃饭,我要不在家,就让他自己出去吃。

有时,我也会想,段小兵哥哥不也在吗,怎么没把小辉送他哥哥那,怎么说也是他亲大伯。

我越想越不得其解。

有一次我请他出去吃饭,忍不住问他。

我说,和我住一起还习惯吗?

他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看我一眼,说,你很少笑。

我一愣。

他又说,你真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吗?

我又一愣。

我说,你觉得不像?

他说,不像。

我说,为什么?

他说,你对我爸爸也很少笑……刘伯伯每次看到我爸都是笑眯眯的。

我一愣。

我说刘伯伯是谁?

他说,是我爸爸的朋友,对我爸爸很好,对我也很好。

顿了顿,他又说,是我爸爸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说,没有,你爸爸一直对我很好,我那天打他,是觉得你爸爸不应该抛弃你妈妈,你知道吗,你妈妈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想了想,说,我爸爸没有抛弃我妈妈,是我妈妈抛弃了我们,她去了西藏当老师,不回来了。

我再一愣。

我说,你怎么没跟去啊。

他说,我去那住过一段时间,我不喜欢西藏,那里不好玩,风太大,天太冷,朋友还少。再说,我也舍不得我爸,他一个人在这边好可怜。

我说,你妈不也是一个人吗?

他垂下头,用低低的声音说,我妈在那边结婚了,和一个老师……

我呆呆地盯着他看,视线渐渐模糊。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想不想去看看他大伯。

他说想。

我说,走,我领你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爸不让我去大伯家。

我说为什么?

他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一直不让我去,有一次我去找我哥哥,在他家呆了一会儿,回家我爸就狠狠批评了我一顿,后来我再也不敢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几天后,段小兵回来了。

带了一编织袋的东西,有辣椒、茄子、黄瓜、西红柿等蔬菜,还有李子、釉子、桃等水果。

那天晚上,他一头钻进厨房,忙得油烟飞溅。

他做了很多菜,有红烧小排,摊黄菜,香菇四季豆,柿子椒炒土豆丝。

米饭用葱花炒过,泛着油光,旁边还有一小坛调味用的虾球酱和一小碟解腻用的宝塔菜。

小辉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说,哇,好丰盛!

小辉好说,除了过年,我爸很少这么认真地做一桌子的菜。

我夹起一块黄瓜,小心翼翼吃着。

段小兵谨慎地看着我,问:“颜色呢?看上去怎么样?味道呢?甜了还是咸了?”

那段时间,我一直上火,牙疼得厉害,舌头还长了大水泡。

我的嘴腔在缓缓蠕动,小辉突然就笑了,笑得很突兀,也很肆意。

我说,你这孩子,你爸回来你就那么高兴?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觉得你今天晚上吃饭好怪,也不咀嚼,眉头一皱,咕咚咕咚直接就吞了,像吃药一样。

我徉装不悦地说,你现在才发现啊,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哈,白照顾你这些天了。

段小兵一愣,关切地问,你是不是牙痛?

我说,舌头更痛!

段小兵说,肯定是上火了,小辉,你这几天有没有气干爹?

小辉说,我哪有啊,我还纳闷呢,我说代叔叔这几天怎么不吃东西,坐那光顾着看我吃。

段小兵用筷子头杵了杵饭桌,说,什么代叔叔,叫干爹!

他吐了吐舌头。

晚上睡觉时,我去卫生间,听见小辉说,爸,你为什么非要我喊他干爹啊,叫代叔叔挺好的。

段小兵拍了一下他的P股,说,你这孩子,叫干爹还委屈你了,能叫他干爹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第二天,小辉上学去了。

我问段小兵他母亲情况怎么样。

段小兵说,我妈没事,我师傅受了点伤,我把他接回了城里,现在在住院。

我说,在城市生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到乡下去住。

他唉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

后来,我才知道,林师傅的女儿嫁给了段小兵的哥哥,生了个智力有点问题的孩子。

林芬的卖店黄了,段小兵的哥哥下岗瘫痪后,他们开了家音像店。

几年后,他们就陷入了困境。

林芬的改变是与社会嬗变的世风密切相关的,而且那个行业就是这样,发展得快,从磁带唱片开始,发展到VCD,再到DVD,再到现在的网络,音像市场如沙堆一般大片大片地被潮水一冲即垮。

由于生意不怎么好,在生活的压力下,在别人的鼓动下,林芬偷偷卖起了黄碟。

黄碟这种东西,和毒品没什么两样,不能沾,也沾不得,但她已经上了这条船,自己有了就会想看,看多了就会腐化和堕落。

一种选择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林芬就开始越来越堕落……

眼不见为净,林师傅一气之下,和段小兵的母亲搬去了乡下。

段小兵哥哥倒是想管,但他怎么管得了林芬呢,本来嫁给一个跛子就觉得委屈,你还不让我放纵点,这日子过得哪有什么盼头。

难怪段小兵不允许小辉去音像店找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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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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