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蒙蒙亮,我们又醒了。
我是枕着老木胳膊入睡的。许是枕酸了,他挪了挪胳膊。这一挪,我醒了,当然,老木也醒了。
醒了,我就突然意识到,还没和老木接吻。
有了之前的经历,我放肆了许多,也大胆了很多,老木也似乎坦然了不少。
我两手冲动地抱着老木,情急中用嘴唇寻找着他的嘴唇,可碰到的恰是他的下巴,短短胡渣的下巴。当我滚烫烫的嘴唇越过老木的下巴,贴在了他浑厚的唇,老木就僵硬不动。
老木未体验过接吻,从未,这是第一次。
当我把舌尖伸进老木那口无比诱惑的深井,突地那么搅了一下,我明显感觉到,老木的整个方寸似乎都跑到爪哇国去了。他有点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就这么直愣愣地让我搅动着。
是啊,从简单、羞怯的轻啄到深深的、热烈的、令人神魂颠倒的口舌交缠,这种体验,老木前所未经!
我亲完了老木的唇,又亲老木的脸,亲完了脸,亲鼻子、额头、下巴、耳垂、脖子、肩膀、小R头……
当我用嘴唇亲完了老木身上所有能亲到的部位,我改用舌头舔——就像那天母羊舔小羊羔般,一下一下,认真仔细地舔。
我舔完了老木的脸,舔脖子,舔完脖子,舔手,舔胳膊,舔了脚,又舔腿。再舔胸膛,胸膛有两个红扑扑的性感小R头,象两个红扑扑的小樱桃,舔得化了水,水不乱流,只在老木身子里流,还要顺着胸往下舔,从小R头一直舔到小山腰、小城堡、笔直的小山峰……
不是真喜欢,不会这么舔;要是真嫌弃,也不会这么舔。有的男人,一辈子也不会被人这么舔过。不能不感激,这样舔男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感激,老木能被我韩小元这样舔,也同样是感激。
舔着舔着,就传来老木一阵快乐地呻吟,他用手撕扯着我的肩膀肉,像一条龙,疯狂扭动身躯。
扭着扭着,老木就扯掉了我的内裤,紧接着把那滚烫的身体贴在了我身上,他咬牙抗着,屏住呼吸,我投入地吻着他、舔着他。
身下的老木像只饥渴的雄师,热切地回应着我的吻,由于很不得法,牙齿咬着我的嘴唇,双手在我后背使劲揉掐着,如果我是水做的,早掐得水漫金山。
我不是水做的,只能疼痛,痛得刺激,痛得愉悦,痛得忘乎所以。
掐着掐着,老木就把我翻转过来。
翻转过来的我,像个孩子在老木胸前拱,拱了好大一阵子,拱得老木像块烧红的铁。也许是急着要淬淬火,老木把我扳倒,一下就爬在我身上,把我压在了他健硕的身子下。
两具赤裸裸的身躯交织在一起。
老木并不重,但他力气很大,压得我窒息。可当他健美的臂膀搂着我,发达的胸肌贴着我,强壮的大腿压着我,和他下巴那性感的胡渣蹭着我时,我便忘了疼痛、忘了重量,忘了窒息,那是一种欲死欲活的境界。
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像疯了一样喊叫,像死了一样闭眼,像跑步一样喘气。
压在我身上的老木像条蚯蚓,一下一下,缓缓蠕动着。起初是闭着眼,蠕动着,就睁开了。睁开后,再蠕动着,动着动着,他就说:“小元,你真是好看得不行哩!”
这时的我,全身软得像绸缎,红红的脸蛋,渗出了细密晶亮的汗珠子。
一听这话,我就叫了起来。
我一叫,老木就爆炸了,把魂炸散了,炸飞了。飞到了天上,忽忽悠悠飘来荡去。
看来,老木真的是个老处男!
虽然,他年龄这么大,都三十一了;
虽然,他心里想女人,英子也很喜欢他,一直想和他上床;
虽然,他既好看又能干,脾气好、性格好、身材好、手好、腿好、脸好、肚子好、P股好,一切的一切都好;
但,老木确实还是个处男,一个三十一岁的老处男。
这个可爱的老处男很想发泄,但由于是处男,没经验,很不得章法,他甚至连接吻也不会,喳喳性感的嘴唇胡乱在我脸颊贴来贴去,小鸡啄米般。
他健实的身子只知道压在我身上,强劲的双手搂着的脖子,然后用他那根硬硬的东西在我肚皮上顶呀顶,顶着顶着,他就加紧了力道,加快了速度,喘着粗气,脸上还有汗,热乎乎的。
“嗯,嗯。”他叫出了声,一边加速,一边闷哼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他拖着颤颤悠悠的、长长的腔调,喊了声:“小元,你咋不是个女人哩!”随即,叫了声“我的神啊!”就摊在了我身上。
摊在了我身上的老木,用短短胡喳的脸贴着我的脸,来回一下一下地蹭着,蹭得我又痒又疼还舒服,我的灵魂都快出来。
也不知蹭了多久,老木从我身上爬下来,紧紧搂着我,抚摩着我光滑的后脊背,用牙齿咬着我的嘴唇,轻柔地说:“小元,你的皮肤真嫩,还滑,碰着真舒服,你要是女人,哥就娶你,谁也不让碰!”
我说:“可我不是女人!”
老木说:“嗯,哥知道!”
外面,狗的叫声起来了,狗一叫,公鸡也开始叫,村庄起伏着一片鸡犬之声。那真是一个美妙的早晨,我和老木融化在一起,糖泥一般,不分彼此,我即是他,他即是我,合二为一。
但,就是这个美妙的早晨,为之后的我和老木之间的情感发展埋下了根源,而“性”这东西就是根源中的根源,注定了我和老木要在性和感情之间来回折腾。
我和老木,就像两只萤火虫,在夜间Z爱,Z爱,Z爱,你知道萤火虫Z爱的后果吗——做完之后,过一两天就得死,雌性萤火虫找到合适的地方产过后代,生命也就走到了极至。
为了一日之欢,像不像徇情?
幸亏,
老木不是雌性萤火虫。
而我,
也不是。
天,终于大亮了,老木先醒。
老木是只早起的鸟儿,老木就说:“小元,你再躺会儿,哥给你做饭去。”
“嗯!”我应着,转身,迷迷糊糊,又酣然睡去。
再次醒来,老木已不在,灶台冒着腾腾热气。
跑去牛栅栏,牛也不见了。
许是放牛去了吧!我嚼着饭,想着老木的去向。
吃完饭,我洗好了碗筷,清扫了屋子,叠好了被褥,还把里炕收拾的干净、利整。
做完这一切,我呆呆地坐在炕沿等老木。
等的过程,实在无聊,我就翻箱倒柜,找呀找,终于在炕上左边柜子的最底部,找到了那件传说中的红衣服。
红衣服真红呀,红得耀眼,红得惊艳,红得美仑美奂。
我穿上,在炕上转圈,就像康兵穿着米黄色夹克转着圈。
转呀转,我就感觉自己成了最绚丽迷人的光芒,蒸腾着熊熊烈火的极温,凝聚着血液最浓稠活跃的成分。
团团红色包围中,我似乎看见老木扔下手中的牛绳,飞奔而来,用那双既阳刚粗犷又阴柔圆润的手,在我身上揉呀揉,揉进了相思豆般细腻的情感。
当然,这一切,是幻想,我韩小元的幻想,直至我决定离开,老木一直未曾出现。
本来,我想去找老木,想了想,还是作罢。
回校有二十多里的远路呢!该走了,明天还有课呢,我得早点回去休息!
我恋恋不舍脱下红衣服,塞入柜底。
出屋,一股寒气袭来,我颤栗了一下。
今天天气并不好,没有太阳,就这么阴着,似乎用力掐一把,就能从这冷阴中掐出水或是冰来。
路上,我一个人,走了很久,似乎我已走得筋疲力尽、疲惫不堪,我简直抬不动腿、迈不动步了。
我戚戚然,看着道边的河套,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在我眼前晃呀晃,白花花的,感觉我的心也一下掉进了冰窟窿。
我就想:跳吧,跳下去吧,跳到冰层吧,反正我也走不动了,说不定还可以滑着回去。
一念之间,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喊声:
“小元——”
不得不承认,一听见老木的声音,我的心从冰窟窿跳回了岸上。
我不敢回头,不敢回头是我怕见到老木,怕见到老木那张我亲了一个晚上的脸。我怕见到老木那张迷人的脸,是我不敢想象自己见到后会是着怎样一种表情?
哭吗?笑吗?咆哮吗?悲伤吗?无助吗?抑或其他?
老木过来了,跺着脚。
老木说:“小元,咋不等哥回来送你?”
我低着头,没说话。
我想抬头来着,但我没抬;我还想说话来着,但我没说。
老木说:“都怨哥,放牛回来晚了!”
本来,我想说:大冬天的,放什么牛,树叶都枯了,上哪找草去?
但我没说,我知道说这些没意义。老木想躲一个人,就喜欢牵着牛,到处瞎逛。那天,为了躲英子,牵着牛闲逛了一下午。回来,牛肚子又坠又瘪,饿得咕咕乱叫,老木不得不往栅栏里挂了两把玉米秆子。
我说:“嗯,我知道!没事儿,我就想早点走,明儿还有课。”
老木说:“小元,今儿天冷吧,你看你,也不多穿点。”说着,他把怀里的衣服给我披上,还拽了拽领子。
我却突然抓住了老木的手。
现在想来,一个人爱到最失控的地步就是,像只飞鹅,向火扑却无法燃尽。
我急切切说:“老木,听说你有一件红衣服,能送我吗?”
果不料,老木为我的扑火举动一愣。
老木说:“啥?红衣服?小元,你要那东西干啥?女人用的!赶明儿哥给小元买件能穿的。”
我脱口就说:“给我吧,反正你现在也没女人。”我说这话时,很快、很急,生怕老木不肯给。
事实也确如此。
老木问:“真想要?”
老木的表情很认真,似乎还有点严肃。
看见老木这个样子,我忽然就感到害怕,感到紧张,紧张到就像他会突然冲我破口大骂:“小元,你要女人用的东西干什么?还教书先生呢,你个变态!”
这种莫名的害怕令我不由改了口。
我说:“老木,开个玩笑了。”
老木倏地笑了,放松且释然地笑了。
笑了的老木说:“就说嘛,小元哪要女人用的东西?”
说完,老木又变得认真起来。
老木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有一口痰一样,痒了痒,干咳着,终于咳出个一句话:“小元,不是哥提醒,你早该说个媳妇了,哥还等着喝喜酒呢!”
听了这话,我死的心都有了。
冬季的冷风,带着凄厉的气息迎面而来,道旁两边的树,在风中沙沙地响,我突然觉得内心空前凄惶。
老木还在严肃地继续着:“小元,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像哥,晃着晃着,就过三十了……等咱小元要找着女人了,我就把红衣服送给她……就怕到时人家嫌弃咯……”
这席话,就像一股超级龙卷风,把我卷起后,随之甩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无底洞。我就想,头顶的这片天,怕是再也明亮不起来了。
我裂嘴,笑,有些苦涩。
我想说,老木,把红衣服送给我吧,小元不喜欢女人,就喜欢你!
但我知道,不能这么说,会把他吓着的。
他知道什么是Gay吗?知道什么是同性之爱吗?不会知道的,永远不会!昨晚的激情,于老木,只是个美丽的误会,是怜悯的上帝给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我苦笑着说:“老木,谢谢,你回去吧!”
说完,我抬起头,继续走着。
突然,我就觉得,这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场似乎没发生过,但记忆犹新、铭刻在心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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