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太阳照常升起,阳光很足。
许是昨晚炕烧得热,加上老木搂得紧,我出汗了,身上黏糊糊的。
吃过早饭,这种黏糊糊的不舒服感更强烈了,似乎还痒得厉害。
我用毛巾擦着汗,抖蹭着身子,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痒啊,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老木听到了。
听到了的老木就不会无动于衷,他拿起斧子和刨子,顶着阳光,在院儿里叮叮咚咚敲了起来。
我问:“老木,干啥呢这是?”
老木诡秘一笑:“小元,你要没睡够,躺下补一觉,醒来就知道了!”
我说:“别,可不躺了,醒来你要又不见了,我上哪找去?”
老木似乎听出了门道,局促地说:“那,就在旁边呆着,陪哥唠嗑,给哥讲笑话。”
“你忙吧,小元自己找活……对了,老木,快过年了,被子该洗了吧。”
“别,小元,你歇着,啊,这些活儿有哥就行!”
“不行,我得干点什么,你也没时间,一会儿你还得给我熬中药呢?”
一听我说熬中药,老木就不再坚持了。
老木说:“要不,你先泡上,等哥熬完中药再洗?”
我说:“老木,你得让小元锻炼,你不总说我自立能力差,不懂照顾自己吗?”
“哥是怕你累着了。”
“没事儿!”
本来就是嘛,要过年了,该拆的拆,该洗的洗,该晒的晒。
我先是把老木的脏被褥、脏衣服、脏裤子、脏袜子,甚至脏内裤找出来,泡上。泡完脏衣裤,我开始装扮屋子,老木的屋并不大,却很利整,一点不乱。
我说:“老木,先别进屋,等小元收拾完了,再进来。
农村的人,过年喜欢喜庆。我挂上年画与日历,在炕上的墙壁贴上喜庆的红色壁纸,柜子的表面贴上卡通形象的壁纸,那个笨重的大箱子我则贴上蓝色壁纸。正墙贴的是一副呼啸山岗图。侧墙贴的猫戏图,我特意挑的,玛瑙似得猫眼最惹人喜爱。画贴在两边墙上,刚好接上了新绷的布墙围,布墙围是浅绿底儿米黄色碎花的,这是我喜欢的颜色。
也许我生来就具备了一定的艺术天赋,原本灰暗的墙壁经过我细心地布置,顿时装扮一新。
屋檐下,门楣上,梁柱上,窗格上,镜角边、灯罩上,能贴能张处我都弄得花花绿绿,大红大紫,很是有过年的喜庆气氛。
不知咋的,干这些活时,我突然有种找到了家的感觉。当我欢天喜地把这些做完,喊着:老木,进来瞅瞅!
老木放下木刨,从院里进来。
进来的老木一下就呆住了,徐久,他才缓过劲来。
我问:“好看吗?”
老木仔细品味着我的艺术成果,赏心悦目,仿佛从新认识了我。
老木说:“好看,太好看了,简直了,小元,你真能干!”
获得老木的赞扬,我干劲十足。我又将院落整理了一番,先是将院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我特意要求老木在后院的那片土墙上钉几个木头楔子,把绳索、扎鞭、废旧的马车轮胎全部挂起来。我还不顾老木的反对,拾掇了蓬头垢面的猪圈、杂物房、偏厦,连柴火堆也整理得赏心悦目。
顿时,整个院子干净利索地让老木吃惊,老木的整个家,好像忽然间成了新家,给从里洗到外,还抹了香戴了花。老木的眼睛睁得大大,鼓鼓的,像牛眼。他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说:“小元,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还真是能干!”
收拾完,我和老木一起,院儿里,顶着阳光。
我洗着被褥,老木咚咚咚敲着木板。我和老木,时不时,抬头,一对视,刚感受到对方脸上那挂着的浓浓爱意,马上又垂头,垂头时。我和老木都在笑,偷偷地微笑。
再又一次对视后,老木笑了,我没笑,故意打趣问:“老木,笑啥哩”
老木脸倏地红了,在阳光照射下,煞是好看。
如果说老木是一颗没破壳的爱情种子,我就是那太阳,一经阳光照射,这种子就会破壳而出,吐出绿油油的爱之芽。
果不料,老木说:“小元,你真是好看哩,越瞅,哥越喜欢!”老木说这话时,一改粗犷本色,温柔得就像一个小媳妇。
老木还真是有意思,有些赞美人的动人词根本就是剽窃我的语言。和老木温存时,我喜欢说一些赞美他的话,并非刻意赞美,是情到深处的由衷喷发。老木却记住了,原原本本送还给我。
我又故意说:“再好看有啥用?小元又不是女人。”
老木说:“说啥哩,哥说了,不想女人了,就想小元,哥要一辈子对小元好!”
“真的?”
“真的!”
我突然放下手里的脏衣服,起身,向老木走去。
老木却不回避我,迎着我的目光,看着我走过来。他看我的眼神温和而平静的,满满地写着溺爱与纵容。
走到老木身边,我突地发现他裤裆高高蓬起,棒子已经立起来了,把那片小布料撑的老高。
本来,我是想过去对他说,老木,小元也不想女人,一辈子对你好。
无意间发现了老木身体的变化,我就笑了,连忙改了口,我说:“老木,又硬了?”说着我故意去抓了一下。
老木也不躲,不好意思地笑了,任由我乱抓。
老木说:“嗯,硬了,哥也不知道咋了,现在老硬,瞅着小元哥就硬。”
听老木这么说,我最后悬着的心,终于落稳了。我也终于相信老木不想女人了,就想小元,要一辈子对小元好的话了。我就想,以后再也不需要拿“小元再好也不是女人”这个问题来开涮老木了。
我抓了一下老木的棒子,我说:“要不,咱俩现在上炕?”
老木扑哧一下,笑得厉害了些,脸红得厉害了些。
老木认真地说:“小元,大白天的,怕是不好吧……晚上,晚上咱哥俩舒服个够。”
我拍了一下老木的P股,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老木,你太可爱了,是啊,这大白天的,你敢,我还不敢哩!”
老木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很快,我们又各自忙起了自己手里的活儿。
很快,我又发现,尽管我打趣他,只要他忙着,无论多忙,总会突然回那么一两次头,用暖暖的目光包裹着我那么一两秒,微微一笑,立刻又别过头,装着忙不开似的,双手不停刨着木花——那种幸福,简单而平实,仿佛一睁眼就能闻到对方的味道,一举手,一抬腿就能深切感受到彼此绵绵无绝期的情怀。
我在想,老木是大树,我是树叶,我是阳光,这个院子,每时每刻,都充满了爱的空气。丝丝屡屡的阳光记录下我们每一个爱的细节。最宁静、最纯美的爱,常常是一种默默地呵护,一种彼此的懂。
有一段时间,我和老木都不说话,各自不停忙着,虽然挨得不近,却仿佛互相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连身上的气味,都能互相闻得到,这种沉默,像催化剂一样,往往很令人陶醉,话语成了多余的时候,恰恰是感情在涌涨。
我洗着被子,虽说老木以前盖的被子有点脏,可不知为啥,我拽在手里,就是舍不得洗,我感觉上面有着老木浓浓的味道。我先是闭着眼睛,嗅着这种迷人的味道,到最后,不得不洗了,我就用手搓着,每搓一下,就心疼一下,我是那么贪恋那种味道。
洗老木的大裤头时,我在想,老木的棒子是怎么放的呢?偏左?偏右?搓着内裤,发现了一根卷毛,我突然一下脸红起来。趁老木不注意,我把卷毛拿在阳光下端详,我的吗呢,怎么那么长,那么黑呢?老木是吃什么长大的呢?
衣被洗完,老木的活儿也干完了。
老木说:“小元,过来瞅瞅。”
走过去一看,一只半人高的笨重大桶矗立在我眼前。
“老木,啥呢这是?”
老木神秘地笑着:“猜猜,看能猜中不?”
我说:“苞米桶?可你家苞米不全堆在了猪圈上方的木仓子里了吗?”
老木摇了摇头,笑着瞅我。
“这么大,装什么呢?要装什么,也用不着整这么大吧?”我纳闷地嘀咕着。
见我实在猜不出来,老木一下把我抱住,老鹰拎小鸡般把我拎进了大桶。
老木说:“看看,能装下不?”
我还是没明白过来,我说:“别,老木,可别踩坏了。”
老木说:“没事儿,就是给你踩的。就哥这手艺,结实着呢!”
“给我踩的?”
“嗯!”
见是我还是一脸疑惑相,老木绷不住了:“还不明白,专门做给你洗澡用的。”
“啊!”我突然脸一红,像个女人般叫了起来,我狠狠捶了一下老木:“也不早点说,尽想套我,今晚就能洗吗?”
“得明晚,放一天水,去去味,试试漏不漏,明晚给小元烧一大锅水,让你痛痛快快洗个够。”
“老木,你咋想到的呢?”我脸红得更厉害了。
“以前家里有一个,我爸做的,比这小!”
“你也太快了吧,这么会功夫就弄出来了。”我又捶了一下老木。
“是啊,哥也觉得好快,也不知咋了,一点也不觉着累,看着小元,哥这力气老足了。”
听了老木的话,我感觉自己幸福快要抽搐死去。
不幸福才怪呢!
跟你们说吧,在乌岭沟村,没有公共浴池,各家各户更是没有取暖的设备。到了冬天,不管多讲究的大姑娘、小媳妇,或是多派头的村干部,洗澡这件事,总是删繁就简二月花的,或者,干脆说吧,不仅从简,还从无了,一两个月都不洗,一直要过年了,因要换新衣裳、换新气象,女人才会挑了太阳的好天气,烧出几大锅水来,一大家子轮流洗。
而这种洗澡,咳,咳,怎么说呢,没说的,就是挨冻,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乃至伤风感冒……而身上的脏呢,倒没有掉下多少,只不过心里面,觉着很安慰很整齐了,左邻右舍碰上了,会冲着太阳打个响亮的喷嚏,报告这个大事情:今天,我们一家子把澡给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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