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的乘客很多。刘丹妮现在虽然是孕妇,但是两个多月的身孕,身子并不能够明显的看出来,所以并没有乘客给她让座。刘丹妮像往常一样挤在车厢里,一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刷微博。
突然手机叮铃一响,来了一条信息。
刘丹妮打开一瞧,脸色立马变成了酱紫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刘丹妮收到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彩信的内容简单明了,那是一幅照片,照片上面一男一女正交缠在一起,照片上那女人刘丹妮不认识,但是照片上的男人就算化成灰,她也看得出来,因为那正是她的丈夫张志杰。
刘丹妮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张志杰会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情。刘丹妮不知道是谁给她发的这张照片,但是很明显那人用心不良,明摆着想挑拨事非。不过,不管他是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刘丹妮一回到家里,二话不说就打开衣柜收拾行李。
“丹妮你干什么?”张志杰问。
“回娘家。”刘丹妮没好气地说。
“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你明天不上班了?”
“不上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不是我有事儿,是你有事儿。”
“我有什么事儿啊?今天我没有惹你吧?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好不好?”
“你还有脸问我?”刘丹妮掏出手机丢到床上:“你自己看。”
张志杰走到床边拿起手机一看,脸色立马变得苍白,头脑立即炸开了。张志杰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很久才问:“这是谁发给你的?”
“甭管谁发给我的,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丹妮你听说我。”张志杰把刘丹妮正在装进行李箱的衣服给夺过来放到床上:“你听我解释,丹妮。”
“手机上的照片看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对,我承认我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那是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我向你保证,丹妮,真的,我以后再也不犯了。”
“现在你说什么也没有用。让开。”刘丹妮把张志杰推开,把刚才张志杰夺过来的衣服又拿起来装进了行李箱。
马玉兰听到了张志杰房间里面的动静,跑过来问:“怎么了这是?”
“妈,没事。你忙你的吧。”张志杰说。
“怎么没事儿。”马玉兰看着刘丹妮在收拾行李,怎么可能会相信张志杰的话。她用围裙擦了擦手,跑过来拉刘丹妮:“怎么了丹妮,出什么事儿了?”
“叫你儿子给你解释吧。”刘丹妮把行李箱拉好了拉链,拖起来就走。
“丹妮,有什么委屈你给妈说。张志杰要是哪里对不住你了,我一定饶不了她。你快把行李箱放下。”
“妈,你别拦我,我回娘家去住几天。”刘丹妮拖着行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你别管了。”张志杰这时候发话了。“丹妮,你要真想回娘家住几天也行,过几天我去接你。关于这次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我发誓。”
马玉兰拉住刘丹妮的手不肯松开,张志杰走过去抓住刘丹妮手上的行李箱拉杆:“丹妮,不走行不行?”
“放手。”刘丹妮吼道。
“如果你非要你,我送你去车站。”张志杰硬生生把行李箱从刘丹妮的手里夺过来。然后对老妈说:“妈,你别管了。”
“丹妮?”马玉兰望着刘丹妮,把希望寄托在刘丹妮身上。
刘丹妮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马玉兰知道,今天的情况看起来不太一般,她狠狠地瞪了张志杰一眼:“不管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肯定是你的不对。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志杰这会儿也没工夫和老妈解释太多,刘丹妮挣脱马玉兰的手,决然地走出家门。张志杰拎着刘丹妮的行李箱,跟在后面出了门。
“哎,饭已经做好了,要走你们也等吃完饭再走。”马玉兰突然又追到门口对他们喊道。
“你和爸先吃吧。”张志杰回过头说。
张志杰把刘丹妮送到了车站,天色已经黑了,城乡间的长途车末班车也已经发走了。张志杰劝了很久,才终于说服刘丹妮先和他一起回家,明天一早只要她还想走,绝不拦着。
当天晚上,张志杰试图解释并乞求刘丹妮的原谅,但是刘丹妮完全不想听。最后张志杰只好放弃了。他知道,现在刘丹妮正在气头上,无论他说什么,刘丹妮都不会听的。
一晚上,两个人几乎都没有睡。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后来雨越下越大,并没有要停的迹象,但是刘丹妮还是执意要走,最终张志杰别不过,就打电话找杜峰借了车,他亲自开车把刘丹妮送回娘家去。
刘丹妮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张志杰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他知道这时候就算他说什么刘丹妮都听不进去。两个人就这样憋着劲儿,直到快到英刘庄的时候,刘丹妮才开口和张志杰说了一句话:“待会儿到家你把你的嘴给我闭严实点儿。”
张志杰转头望向刘丹妮,有点懵懵的不知道刘丹妮什么意思:“见了妈,我总要说句话吧?我又不是哑巴。再说了,就算咱俩之间有点误会,跟妈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说对吧?”
“什么叫误会。照片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你还有脸说是误会?”
“好了丹妮,咱俩先不争执这个照片的事情了,这次是我一时糊涂,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好了不说了,咱俩之间发生的事情,待会儿别在妈面前说。”刘丹妮恨恨地长出了一口气:“她身体不好,让她知道了又要担心。”
“这一点我绝对能和你达成默契。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俩的误会咱俩解决,别让妈替咱俩操心。”
“你别一口一个误会。事实摆在眼前,这是哪门子的误会?”
“好好,不是误会,我会为我这次犯下的错误负责,我会尽力弥补的行吧?”
“弥补?你以为我是一件衣服吗?破个洞补补就行?就算破洞能补起来,那伤痕也还在,永远也抹不掉。”
吵着吵着,车子已经开到了家门口。两个人赶紧调整一下情绪,一起撑着伞佯装甜蜜状,携手走进屋去。
“啊,今儿个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刘妈妈看到张志杰和刘丹妮冒着大雨回来,着实吃了一惊。
“妈,丹妮这几天都说特别想你,非要回来看看你,刚巧今天下雨得闲,我就请了一天假送她回来住几天,陪陪你。”
“还要在家陪我几天,丹妮不上班了?你们俩是不是吵嘴生气了?”
“没有,绝对没有,妈,丹妮怀孕了,这几天身子不舒服,请假了。”
“哎呦,是吗?”刘妈妈一听说刘丹妮怀孕了,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刘丹妮的手坐在一旁絮叨开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瓢泼似的。天空黑洞洞的,几乎分不出白天和黑夜了。
张志杰一个人坐着,看母女两人在一旁聊个没完没了,感觉十分无趣。于是就站起身告辞:“丹妮,在家好好陪陪妈,我先走了。”然后又对刘妈妈说:“妈,我走了啊,过两天我来接丹妮,到时候带您一起去城里住几天。”
“走什么走啊?”刘妈妈一听不乐意了:“外面大雨瓢泼似的,怎么走?你是嫌妈这里寒碜还是咋的?”
“不是,妈,我怎么会嫌弃这儿啊?我巴不得多留在这里陪陪您老人家呢。主要是我明天还要上班,不信你问丹妮。”
张志杰望了刘丹妮一眼,说:“是吧,丹妮?”
刘丹妮朝门外面望了一眼,外面的雨确实下得太过于凶猛,这样子的天气如果真让张志杰开车走,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事故。就算刘丹妮心里再不喜欢张志杰,她倒也不至于希望张志杰出事。
“不行你就给公司打个电话多请一天假吧?外面雨下那么大,开车回去路滑也危险。今天就住这儿吧。”
“可以吗?”张志杰没想到刘丹妮会开口留他,心里有点小惊喜。
刘妈妈说:“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现在就给公司打电话。快晌午了,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张志杰看了看刘丹妮,刘丹妮没有吱声,算是默许了。于是就留了下来。
一整天,母亲、女儿、女婿,三人之间表面看起来一片和谐。晚上入睡之前,刘妈妈翻开柜子找出两张洗晒干净的棉被给张志杰在另一个房间铺了张床,然后三个人又一起坐在这张刚铺好的床上聊了一阵子。
有女儿女婿陪着,这一天刘妈妈过得甚是开心。
人一开心,话就多。虽然刘丹妮和张志杰两个人并没有承认他们吵架的事实,但是刘妈妈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虽然她没有把他们的谎言挑破,但是在言语之间,刘妈妈也特意地讲一些能促使张志杰和刘丹妮和解的话题。
刘妈妈说,小夫妻两个刚结婚呢,就是各有各的脾气,难免会有点小摩擦,吵架绊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都是以前各自爸妈惯出来的性子,但是这都不要紧,过个一两年,彼此身上的这些棱角就会磨合平了,彼此也熟悉对方的性子了,生活就会越过越和谐了。而且,孩子也是一个宝。养一个孩子,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哪家的孩子都是一个小魔王,每一天都能把新上任的年轻爸妈折腾得筋疲力尽,到时候,小两口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吵架了。
刘妈妈的这个说法和马玉兰曾经的说法大同小异,显然这正是他们老一辈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张志杰对此深信不疑。他搂过刘丹妮的肩膀,对刘妈妈说:“妈,你就放心吧,以后丹妮我们俩一定不会让您操心的。”
“你这么说,妈就真的放心了。就我这身体状况,说不定哪天就嘎崩一下子去了,以后啊,我就把丹妮交给你了。”
“妈,你说什么呢。你身体好着呢。”刘丹妮说。
“是啊,妈。你会长命百岁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医学方面也是每一天都有日新月异的进展,说不定很快就有能治您病的特效药了。”
“好了,你们俩就别安慰我了。妈活了快六十岁了,也不怕死。看着你们都长大了,也成家了,现在马上又要有宝宝了,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刘妈妈说着打了个哈欠:“行了,不说了,不知不觉都十点多了,早点睡吧。”
刘丹妮和刘妈妈一起回到另一个房间去了。张志杰由于昨晚一夜没睡,现在也着实困了,刘妈妈和刘丹妮刚一走,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而刘丹妮和刘妈妈回房之后,并没有立即睡,母女两个躺在被窝里又说了会儿话,可是说着说着,刘妈妈的回应越来越少,到最后完全不回应了。
刘丹妮轻轻推了推刘妈妈,问:“妈,你睡着了?”
刘妈妈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刘丹妮说着关了灯,刚把被角掖好,刘妈妈突然“嚎”的一声惨叫,像是条件反射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又直接倒了下去。
刘丹妮被刘妈妈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给吓得魂都快飞出来了:“妈你怎么了?”
刘丹妮迅速打开床头灯,只看到妈妈像是痉挛了似的全身不停地颤抖,刘妈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刘丹妮,像是非常痛苦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的泪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妈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刘丹妮哭了起来。
刚刚入睡的张志杰在隔壁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被惊醒了。他披了件衣服跑过来问:“怎么了?”
刘丹妮只吓得哭着,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是张志杰比较冷静,他知道在农村打120急救电话,救护车来得慢。不如果自己开车送去医院更加快速。
虽然外面还下着大雨,但是张志杰也顾不了太多,把刘妈妈抱起来就走。刘丹妮赶快披上衣服,跑到前面去打开车门。张志杰把刘妈妈放进后排车座上,刘丹妮坐进去抱着她,然后张志杰冒着大雨,连夜开车赶往镇上的医院。
雨下得太大,影响视线,而乡村公路又比较窄,在夜晚的大雨中非常难行,张志杰最后把刘妈妈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在二十多分钟以后了。
医生迅速把刘妈妈推进了急诊室。张志杰和刘丹妮等在病房外面,坐立不安。刘丹妮更加是急得眼泪哗哗直流。张志杰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丹妮,妈会没事的。别哭了。”
但是刘丹妮根本止不住眼泪:“你说她一整天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没事的,妈会没事的……”张志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刘丹妮,只能重复着这句没用的废话,紧紧地把丹妮抱在胸口,希望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张志杰和刘丹妮赶紧迎上去询问:“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病人本来就是癌症晚期,身体素质很差,现在又中风,情况不太乐观,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刘丹妮妮一听这话,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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