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发展关系
军训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无非是上课、做作业、玩。这个小城玩的地方实在不多,虽然有几个所谓古迹、古战场,也就那么回事。加上本大学的学风号称变态,功课非常重,一时高跃没有什么心思想别的。
第一学期期中考试之后,学期初临时指定的班委和团委改选。原来的班长实在太弱,一票没得,连他自己都没投自己一票。方睿得票最多,成了班长。一个叫冯晓青的东北大汉得票第二,成了团委书记。高跃得票靠前,可以比较自由地挑位置。他想了想,随方睿去了班委,挑了个清闲的学习委。马辨差几票没选上。
这些日子,高跃和方睿成了最好的朋友,一起上课、吃饭、晚自习。方睿是农村小县城来的,家庭不宽裕。高跃虽然来自大城市,但是经济条件在城市孩子里算一般。高跃有一次在床上吃饭,把饭扣在枕头上,而商店里的枕头太贵,方睿就教他用一个布袋子装满袜子、内裤当枕头,不中看,但是挺舒服。
两人开始的时候比较客气,后来慢慢放开。一次,方睿开玩笑的说自己家那边有个卖猪肉的也叫高跃。高跃忽然一阵烦恼,生起气来,跟方睿说:去你X的。方睿莫明其妙,一笑置之。
方睿这个人,脾气好,厚道,呐于言而敏于行。他长着高跃两岁,象个大哥。而高跃的举止完全相反。无论谈论的是同学、老师、还是报纸电视上的明星、领导,他的口头禅总是“这家伙不行”。而且高跃对人刻薄,如果自己对、对方错,他当面不吝把“傻瓜、蠢货”之类的词丢过去,好几次和同学差点吵起来。方睿劝了高跃好几次。他的劝告在高跃心里还是有份量的。慢慢地,高跃的言谈稍微沉稳了点,但是跟方睿比,还是显得轻浮。
方睿好几次自习和走路的时候跟高跃勾肩搭背。高跃心里有鬼,反而规矩一些,有时忍不住,会抓着方睿的胳膊使劲捏。他知道自己跟方睿在一起很危险,但是不想多考虑。
一天,马辨忽然给高跃打电话,说晚上请客。高跃很奇怪,问为什么请客?马辨说你到时候吃就是了。
晚上,马辨跑到高跃宿舍找他。两人在大肥、麻子的挤眉弄眼中离开。往校门口走的路上,高跃又问:“你请客干吗?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马辨说:“就你一个。上次军训你把我挑出来没有走正步,我想起来还没正式谢过你呢”。
高跃笑起来,说:“那次啊,其实是你自己争取的,我根本没想帮你,你要谢也要谢你自己”。
马辨看了高跃一眼,回答:“我已经犒劳过自己了,现在该你了”。
那顿饭吃得很高兴。高跃是讲笑话的高手,吃人家嘴短,不免嘴巴抹蜜、无原则地恭维对方。马辨也非常外向,两人笑起来半个店的人都往这里看。马辨说了好几次:“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
接着聊下去,谈起各自家庭,高跃耸耸肩,告诉对方自己老爸老妈都是没什么本事的技术人员,挣一点点死工资,在一个伟大的城市过渺小的日子。
马辨则问:“>电影看过吧”?
“看过啊”?高跃奇怪对方怎么换话题这么突然。
“有一个镜头,里面蒋介石视察前线,跟在他后面的那一帮国民党将军,有一个就是我外公”。
高跃差点吞下一块骨头把自己噎死。他对军事历史颇感兴趣,那一段历史很熟悉,立刻问道:“啊?就是起义以后运气不错的那个”?
“是啊”。马辨得意洋洋地回答,一面也惊讶高跃对历史的细节知道得满多。后来高跃才知道,马辨的爹也很厉害,是一个很不错的大学的副校长。不过光一个名留历史的外公已经足够把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是居委会主任的高跃砸晕。
两人这顿饭吃了快两个钟头。高跃还想回去上会自习,被马辨无情地嘲笑了一把。两人出了饭馆,在校园里又溜了一小圈,消食。马辨狂点五个菜,高跃实在吃得太多。路上,马辨坦白说自己今天过生日,以前都有一堆人开生日晚会,但是今年没人,所以自己索性请人。高跃想起她大老远一个人在外地上学,忽然觉得她不象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大咧咧、那么强硬。
他们边走边聊,最后发现马辨比高跃大一岁半。“闹了半天你是小弟弟”。马辨最后笑着说。“跟姐姐说再见”。
回到宿舍,下晚自习早的人已经陆续回来,聊天的聊天,张罗打牌的张罗打牌。老八看到高跃回来,立刻扑上来,恶狠狠道:“今天干什么去了?好好交待”!
高跃把他推远点,呵呵笑着说:“什么也没干,就吃个饭”。
“靠,吃一晚上”?老八不依不饶,“你们自从军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来了?教育教育我”,高跃继续笑,“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
正一句一来地胡侃,方睿推门进来,看到高跃,问:“你今天晚上去哪儿了?据说你把马辨勾上了”?
高跃看到方睿,没有了跟老八他们神聊时的从容,没来由地抵赖起来:“哪有”,随后想起现在全班都知道这事,赖不过去,于是顺着说:“她谢我军训帮她……”
“就这个”?方睿露出跟老八一样色眯眯的笑容,在周围几个人起哄的声音里追问:“老实坦白,什么时候勾搭上马辨的?我居然不知道”。
高跃忽然觉得方睿陌生起来,有点失望。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是还是勉强开着玩笑解释:“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没什么,我这么优秀的大才子,要找也不能跌份去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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