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前途无量的拉拉
暑假的日子平淡而激烈,飞快过去。高跃考了托福。考试的前一天晚上,高跃养“精”蓄锐,特意让齐飞分开住一夜。结果他自己乱吹电扇,早上起来感冒了。齐飞听说,到处给他找感冒清。其实高跃起来过了一阵都快好了,但是看齐飞着急的样子,还是听话吃药。
考完后一身轻松,齐飞吵着让他请客。高跃特地去银行取了些钱,去附近新开的一家韩国烧烤。等菜的时候,高跃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运气:“我这个人考试越大越运气好,高考的时候,人人担心我政治,结果我这么反动的人居然能考出满分来,政治老师直要我传授经验”。齐飞不屑地打击他:“政治这种东西背背就完了,你居然要人担心,好衰”。高跃不服气:“难道背书不要耗费脑细胞吗?要浪费能量的。能量、能量,你除了数学,懂点物理好不好”?齐飞笑道:“我背东西多了吃不下饭,说明背书不需要能量”。高跃心情好,懒得抬杠,呵呵笑。他心里也承认齐飞的记性比自己好,很多英文单词,他背了半天还忘,齐飞在边上随便看看就记住了。
想起英文,高跃又念叨起更严峻的GRE考试还在前方,不由感慨起来:“说实在,我记性确实挺差的,前两天我看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齐飞“哦”一声,问:“你前两天注意到的,怎么今天才感慨”。高跃道:“我记性差,想不起来呀”。两人大笑。
过了一会,齐飞评论一张广告招贴画上的帅哥:“这种明星其实全靠化妆,你看他眼睛就跟死鱼眼一样,化妆不到,非常无神”。高跃扭头看看招贴,虽然不喜欢这个矫揉造作的明星,但是比死鱼还是应当强点,说:“好漂亮的鱼,生前该多么诱人”。齐飞继续自恋:“你看我,是不是有点丹凤眼”?
高跃假装仔细看半天,说:“明明是两个缝”。齐飞料到他没有好话,哼一声,开始反击:“你看你,眼角耷拉,以后变成大叔的时候,肯定特难看”。高跃咬牙切齿:“切,我倒看到时候谁敢说我不是个帅大叔”。齐飞吃错药一样鼓掌大笑:“哈哈,我就敢”。高跃吓了一跳,幸好店里人不多,俩学生说说笑笑也很正常,旁人只是看过来一眼。高跃低声呵斥:“你怎么这么不成熟”,他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学习学习你高跃师兄我,多么稳重、老成的一个人”。
齐飞习惯了高跃的厚脸皮,嘻嘻笑,过一会,用双手把自己的眼角和嘴角捏到一起,作出可笑的鬼脸,往店里四下看。高跃客气地问:“请问你发什么神经”?齐飞答:“学习你稳重的样子呀,眼角不耷拉下来,怎么能学呢”?高跃无语。
下午俩人没事,跑到操场上混球踢。暑假人少,只有七、八个附中的小孩在,他们加入其中。高跃不是体力型的球员,跑动不积极,喜欢当自由前锋。齐飞技术和体力都不强,一般是后卫。夏天的下午太阳很热,每个人都大汗淋沥,象水一样全身流淌。
两边水平臭对臭,开场没多久,比赛就激烈化,大家兴奋起来。高跃一个传球,另一个前锋漏了,高跃大怒,不由骂道:“靠!这么好的球都接不住,你长鸡X了吗”?声音之大,半个场地清晰可闻。对方没理他,自管跑开。过了一会,齐飞跑过来,一边笑一边提醒:“高跃,刚才你骂的那个前锋”,他气喘吁吁,缓了口气接着说:“人家叫她‘刘姐’”。
高跃差点晕倒,接近仔细看,真是个女孩,胖嘟嘟的,留个男人头。他找个机会,跑过去道歉:“啊呀小刘,我视力差,刚才没看清,对不起哈”。小刘挺大方:“没事”。高跃越发不好意思:“踢完球,我请你们可乐”。
高中小孩好哄,散场后听说高跃请冷饮,“大哥、大哥”就亲切地喊上了。高跃说:“你们先慢慢往冷饮店走,我去宿舍拿钱,待会追你们”。天气太热,他把T衫脱了,光着膀子往回跑。齐飞顺口提醒他:“你早上还感冒呢,擦擦汗再来”。高跃一笑,绝尘而去。回来把捂脚的球鞋换成拖鞋,大背心、大裤衩,特凉快。他知道齐飞脚也怕热,给他也拍马屁地拿了拖鞋,替他把换下来的臭球鞋和袜子塞在一个塑料袋里拎着。
高跃给自己和高中孩子们买了冰淇淋和可乐,一起围在电扇下的桌子上边吃边聊。高跃跟齐飞一搭一唱吹嘘大学生活,不过附中孩子多是教授子女,谁家都来过几个考试当掉求情的大学生,根本不买帐。高跃和齐飞嘻嘻笑。其中一个叫王刚的男孩长的高高大大,皮肤很好,特别英俊。高跃和齐飞都对他青眼有加。高跃坐得近,更是肆无忌惮地看,反正小孩根本不敏感。散伙的时候,还美美地盯了两眼背影。
一回头,刘姐站在门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高跃和齐飞。刘姐岁数比高跃小两、三岁。她做事挺有气派,在那帮男生里是头头之一,高跃靠年纪和大学生的身分,才压她一头。高跃笑着问:“你怎么还在这儿”?刘姐不说话,笑眯眯地看两人,高跃又问:“有事情吗”?
刘姐忽然没头没脸地问:“你们俩住一个宿舍吗”?高跃心里警钟当当大作,嘴上否认:“我们不一个年级、不一个系,宿舍差了好几栋楼呢”。刘姐“嗯”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那挺难得的,你随随便便就给齐飞把拖鞋拿来了”。高跃想:露馅了。齐飞嘴硬:“那是我上次去他们那里拉下的”。高跃心里苦笑:齐飞傻起来真不聪明,谁去别人宿舍串门会把鞋拉下,光脚回去吗?
刘姐看面前两个大学生紧张的样子,笑着说:“没什么,我就问问”,她停一下,对高跃接着说:“你们俩在男生里满特别的,齐飞嘱咐你擦汗,你给他拎鞋”。高跃手上正拎着装齐飞臭鞋的塑料袋,一时无言应对,齐飞很没营养地回答:“互相帮助嘛”。
刘姐笑道:“我真的就是问问。另外对了,你们俩刚才一个劲跟王刚说话,他有女朋友了”。这下齐飞连没营养的话都说不出来,和高跃面面相觑。
刘姐离开后,齐飞对高跃说:“我的鞋还是我拎吧”。高跃由他接过去,心有余悸地说:“太可怕了,女孩的心好细,我们以后在男生那里也要注意”。齐飞嗯了一声,转着弯问:“你觉不觉得她胆子特大,象个男的”?高跃点头:“肯定是传说中的女同”。
这个插曲就此过去,高跃再没见过刘姐。不过以后他每次见到拉拉,都会想起那个夏天炎热的下午,自己和齐飞被一个小他们好几岁的高中女生吓得满头大汗的情景。这个女孩小小年纪,胆大、细心、几句话就不动声色地把高跃这样老奸巨猾的狼试探个底朝天,真是前途无量啊。
高跃晚上看>,忽然醒悟:原来防备被人试探的最好办法就是虚虚实实。如果完全扯谎或者完全坦白,碰上有心人,等于不设防让人把底裤扒掉。他把这个体会跟齐飞说,齐飞深以为然。过一会,齐飞作苦着脸状开玩笑:“完了,这下你的底细我摸不到了”。高跃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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