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开餐桌,我们又在柜台前挑选了几样打包带走。张辰伸着长脖子还往柜台里面张望。
“还要卖什么?”
“办公室的同事说北京的卤煮火烧也是风味儿食品,哪种是?”
“你找打吧?这可是清真馆子。”
“那怎么啦?”
“那是猪大肠子做的。回民餐馆里怎么会卖卤煮火烧哇!”
“哦,这样啊。”帅帅象被追赶的鸸鹋,赶紧逃了出去。
我跟出去,这个乐。
“真丢人。”
“北京管这叫‘露怯’。”
“哈哈,老弟要多指教呀。”
“我的小聪明其实就是从露怯中学来的。有一回我去清真馆子吃东西,张嘴就问有炒肝儿没有。人家说对不起,您进错门儿了,我们是清真馆子。哈哈,从那以后我也才开始留意这个。”
我说完我露的怯,帅帅可高兴了,抱着我肩膀,更亲密了。我们俩平等了。
“啊!忘了。你等着。”帅帅转身往回走,去买糖葫芦儿。
一边吃糖葫芦儿,一边向东走。前面是定阜大街,路北是梅兰芳故居、老辅仁大学旧址。
“没想到这深巷居然还有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啊。”张辰赞叹着。
到了什刹海。
“往哪里走?左边是后海,右边是北海。”我问帅帅。
“哦,没来过,跟你走。”
“怎么没来过?前边就是夏天去的后海、荷花市场呀?”
“哦,上次是晚上出来的吧,不认路了。”
“那咱上北海转转?”
“行。”
进北海,眼前一大片白茫茫、光亮亮的冰面,白塔孤零零地矗立在没有生气的荒岛上,看不到往日的琼岛春荫,曲院荷塘,太液秋风,只剩下冬日午后的迷离和肃杀。
“坐会儿吧?”
“累啦?”帅帅关切地问。
“懒了。”
“好。”帅帅和我并排坐在长椅上,沐浴在冬天的阳光里。
“今天情绪不高。”
“没有。就是不喜欢冬天。太乏味了。”
“北京夏天真美。我真挺喜欢这个城市的,比南京大气。”
“我也喜欢北京,很美的,有诗为证:
‘我思念北京,
象白云眷恋着山岫,
清泉向往海洋,游子梦中依偎在慈母的膝下,
我日日夜夜思念你,北京啊!
我思念北京……
知春亭畔东风吐出了第一缕柳烟,
西苑的牡丹蓦然间绽放妩媚的笑容。
蝉声催醒了钓鱼台清流里的睡莲,
谐趣园的池水绣满斑斓的浮萍。
金风飒飒染红了十八盘上下的枫叶,
陶然亭欣然陶醉于月桂的清芬。
……
天坛的白雪覆盖了傲岸的松柏,
红梅向白塔透露着早春的来临。’
这就是北京的春、夏、秋、冬,是不是很美?”
“何止很美呀,太美啦!快再说一遍。”帅帅满眼崇拜的神情,让我再给他念一遍。
我又念一遍。
“就记这么几句。是我小时候,我妈教我背的,不知道出处何在。”
“哎,怎么没人给南京写这么美的诗呀。”张辰很遗憾的样子。
“有哦,历史上那些文人骚客写了很多咏叹金陵的诗句哦。”
“那也没有你刚才念的那个赞美北京的好。”
“留在北京吧。和这座名城,和用生命热爱着你的弟弟,一起度过美好人生。”
“方,我何尝不想啊。”帅帅觉得那是奢望,神情有点儿黯然。
“事在人为。”
“方,你到底想好以后干什么没?”
“想好了,下海。”
“我跟你一起下海吧。”
“你已经跟我下过海了。我抱着你,摸你屁股,忘啦?”
张辰咬着下嘴唇,给了我一下子。“你要下海,当老总,我去给你打工。”
“老总那么好当呀?我也得先去给人家打工。”
“你将来一定能干大事业。将来功成名就,别忘了老哥哦。”
“你将来出国,别乐不思蜀,忘了老弟哦。”
虽然没风,可老坐着,还是挺冷的。起身往南走,到了团城下,穿门来到北海南门外,故宫西北角楼正沐浴在夕阳里。
“老舍说这条街是北京最美的一条街。大桥南边是中南海,北边是北海、老北京图书馆,东边是故宫角楼,东北是景山。南边是北长街,一到夏天,这里真是美不胜收。”
“你一说还真是哦,这儿叫什么街。”
“文津街。”
“夏天晚上来这散步,得多惬意呀。”
“来过的,你忘了啦?咱从西藏回来,有一天晚上咱从长安街一直走到北海、西安门。”
“哦,可能是晚上太黑的,没看出来这些景致。”
“走,回家吧。”
“不是住外面吗?”
“不住宿舍都叫住外面。”
“呃。”帅帅没明白,也没深问,只管跟我往西走。到了西安门大街,我指着小吃店和庆丰包子铺给他看。
“下回来这儿吃。”张辰说。
“现在就吃点儿,正好人不多。”
我们要了几样包子,每人一碗炒肝,又吃起来。帅帅噗嗤一声乐了。
“怎么了?”我问。
“手里还提着中午买的呢,这会儿又吃起来了。”
“不但吃,还得买点儿回去。”
“回哪儿去。”
“我家。”我猜辰辰又得推辞。
“哦,我以为又去酒店呢。”帅帅没提异议。
“我的小屋跟酒店标准间一样。”
“会不会给叔叔阿姨添麻烦?”
“咱们又不需要他们伺候,添什么麻烦。”
“好。”帅帅答应了。低头继续吃小包子。
吃完又买了好几样。
“干嘛买那么多?”
“给爸妈带点儿回去。另外多买点儿留着明天早上吃。煮点稀饭,早饭也有了。”
“早饭上食堂吃多省事。”
“在宿舍住只能去食堂吃。在家可以自己做呀。”
“不是怕给你家添麻烦吗。”
“自己做,不用麻烦别人。”
“你还挺会经营生活的?”张辰真心赞赏我。
“不是我的好哥哥和我在一起嘛。”
“惭愧,我什么都得靠你。”
“我喜欢,特别是你不穿衣服的时候。”
“嘁!”张辰站住脚,不屑地斜眼看着我。
“怎么着,就是那么回事。”
帅哥儿无可奈何,提着大包小包跟我走。
搭无轨电车到平安大道,开车回家。
爸妈挺热情地欢迎张辰来家。帅帅挺腼腆的,客套了一会儿就一头扎进我房间里去了。
“哈哈,你把小屋改造得这样好,看着真舒服。”张辰坐床沿上,手支着上身,仰脸端详墙纸和吊灯,沉浸在对生活的憧憬里了。
“咱晚上做炸酱面吃吧?”
“不是吃过了吗?还用做呀?”
“吃得太早,半夜会不会饿?”
“睡着了怎么还会知道饿?”
“你以为人人都象你睡得那么死呀。”
“呵呵,我不用吃了,你想吃你吃吧。”
“你不吃我也不做了,家里有牛奶、点心,饿了拿它垫底儿吧。”
“嗯。今天不用吃炸酱面了,以后你再给我做哦。”
“没问题。”我捧着帅帅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快九点的时候,我把壁橱里给张辰准备的洗漱用具,毛巾浴巾,浴袍睡衣拿出来,招呼他去洗澡。张辰惊讶地看着面前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低声说:“哇!原来你蓄谋已久了呀!”
“怎么?不接受。”
“怎么会。”说着使劲在我嘴上吻了一下。要跟我去卫生间。
“把外衣脱了呀。”
“呵呵。”张辰挺不好意思地在我跟前脱了衣服,然后披着浴袍去了卫生间。
他洗完我洗。洗完锁好门,我们躺一张床上,他看电视,我抚摸他。
我发觉蓝墙在灯光暗淡的情况下有催眠作用,帅帅没看一会儿电视就打起哈欠来,一会儿功夫,脑袋歪在我肩膀上睡着了。看着帅帅那样,嘴唇轻轻抽动,好可爱的。
“躺好睡。”直到张辰把我胳膊压酸了,我才催他躺下。
帅帅睁开惺松的睡眼,挺难为情的样子,下地躺到靠窗的那张床上去,侧身面朝里,又安然入睡了。
电视里喜来乐正在冲老婆做鬼脸。我一按遥控器,李保田被黑屏吞没了。
2月6日
上午的航班,十一点到达上海。中午就把材料送往科技鉴定中心。没有住宾馆,因为我想去南京。
我先给张辰家打了个电话,张妈妈听出是我,很高兴的,“小方你要来南京呀,到家里来哦。”原来帅帅的“哦”是家传的。
我乘快车,两个小时就到了南京。打车来到狮子山,走着熟悉的积雪道路,再次来到帅帅生长过的地方。
门铃响过,张辰爸妈出现在门口。笑盈盈地把我让进屋里。
屋里很清冷,两位老人穿着厚厚的棉背心。
“最近下雪,南京很冷吧?”我一边说,一边把两盒韩国的高丽参递给张妈妈。
“呦,上次拿来的还没舍得吃呢。”张妈妈太实在,我直想乐,没舍得吃也跟人家说呀。“可不是。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啦。”
张辰爸爸接过人参,抚摸着,“小方你来我们就特高兴,不用带这么贵重的东西,让大毛知道了又该数落我们了。”
“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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