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同志小说:室友 韦飞 - 第38页

(十七)

杨海晨跟小陶常去的那家酒吧结业了。杨海晨跟那酒吧的老板Jake挺熟,Jake说,做不下去了,你看这里的生意,装修以来两年了,有好过吗?

然后Jake又说,其实老猫一走,我就知道这破店是做不下去了。

老猫是Jake从前的爱人,那酒吧是他跟Jake一起开的,后来他抛弃了Jake,结了婚,移民加拿大去了。这种事在圈子里常有,杨海晨早已司空见惯。可现在酒吧都要结业了,杨海晨真挺替Jake难过的。

临结业的前一天,Jake在酒吧里开了个party,请的全是熟客,杨海晨、小陶跟大雄也有去。其实杨海晨跟大雄就是在这酒吧认识的。

那晚上,大雄跟小陶都玩得很疯,小陶化了浓妆,把脸画得女鬼似的,当着杨海晨的脸,搂着大雄亲了又亲,还冲杨海晨说:“你男人怎这么没劲,跟块木头似的。”

杨海晨懒得搭理。一个晚上就他一人闷闷不乐。

大雄要去跳舞,小陶从他身上下来,又蹭到杨海晨腿上,杨海晨虽没心情跟他闹,还是包容着没把他推开。

没想小陶这头倒是正经八百的说:“你该不会又跟你室友怎么了吧?”

杨海晨没多惊讶,看他两眼,把事情跟他说了。

小陶听罢瞪大了眼睛,狠狠操骂了声:“你那室友,瞧他那蔫样儿,妈的,不是个Gay是啥?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杨海晨摇摇头:“他真不是,我跟他一个屋子我怎可能不知道。”

“放屁!他不是Gay他干么要跟你打啵,真以为好玩儿呢?你尝尝跟个娘们打啵去,看好玩儿不?我看啊,他嘛,不是个Gay,也是个bi。我说他十成是爱上你了。”

杨海晨不屑的笑:“他那是喝醉了。”

“喝醉怎么了?你醉了你就会去抱女人?”

“说不准。”

“我操!”

杨海晨噗嗤一声乐了。

小陶伸手在他面颊上拍了两下:“我说,你啊,真千万得小心,你自个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那人,要不是个Gay,也不是一正经的主儿,你看,说亲就亲,甚么人啊。你知道,这种人你惹不得的,他搞不好就是在玩儿你,你好自为之啊你。”

杨海晨当然知道周源不是在玩儿他。周源不是这种人。他那天也许真是一时好奇,也有可能是酒醉后发情,总之他不可能是认真的。杨海晨强逼自己别再把那事放心上,周源那天打开心窗跟他说了那么多话,杨海晨心中也很感动。他决定今后会坦诚地跟周源相处,他不希望再为了一点破事儿让两人变得尴尬。

周末,天下了一场大雨,下午周源母亲打电话给周源,说房顶漏水了。周源听罢气冲冲的,说年头我不是跟伟子说了么?他有没去修啊?

母亲在电话里啐了一口,说你是我儿子还是他是我儿子?你自个的娘你不管你托他干啥?那厮正跟隔壁丫头鬼混呢,他还会搭理我这老太婆了?

周源说不过母亲,无可奈何地只得回家一趟。他不愿把杨海晨一人丢宿舍里,便把事情向杨海晨说了,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跑一趟,杨海晨爽快的应允了。

那天雨太大,马路上好些地方淹了水,公车都停班了。两人打了车,驶到胡同口,水越淹越高,整个车轮都淹在水中了,司机说进不去了,你们徒步走进去吧。

周源付了钱,把杨海晨从车里拉出,雨水斜着打过来,打了伞也没甚么用了。周源干脆把外衣脱了,把杨海晨夹在胳膊底下,用外衣盖着两人的头,涉着水往胡同里走。

其实那胡同也就在外面水淹得比较高,走到里面了反而没那么严重,膝盖也不到。周源搂着杨海晨的肩膀,总觉得这人身子骨单薄,走步路也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就怕他真是拌到了掉脏水里去,便是越搂越紧。

杨海晨给周源按在怀里,被他身上传来的烟草与汗水味儿笼罩着,是大气也不敢出。他不知道是否自己错觉,他总觉得周源近几天来,特别喜欢与他的身体碰触。

他想起早阵子,他们一伙人到山上玩儿去,回程在公车上,周源一头倒在他肩上呼呼大睡,脸就埋在他颈窝里,技资一伙人都看傻了眼。阿民还开了个玩笑,说婷婷那丫头是周源的大老婆,那杨海晨便是他的小老婆了,大老婆是藏在家里养的,小老婆是带出来使唤的。这玩笑可让杨海晨胆战心惊了好一阵,周源还伏在他肩上打呼噜,也不知道他在睡梦中有没听到那些话。

其实阿民会这么大惊小怪,也真不是全没道理的。事实上,周源从前的确不常跟杨海晨这般亲腻。杨海晨也觉得,周源是有点改变了。

周源家那胡同,越往里走地势就越高,等走到周源家门口,是没淹水了,但两人早已全身湿透。

杨海晨是第一次上周源的家,真走到人家大门口,才想起自个甚么东西也没买。周源撇着嘴说买甚么买,我们家不来这一套,再说你看这甚么天,还怎么买呀?接着硬是领着杨海晨进了屋。

周源的家不算太大,就一厅两室,其中一房间看得出还是自个用木板划出来的,没有门板,门洞只有一麻布帘子隔着,整个房子不算厨房也许比他们寝室大不了多少。想是平日客人不多,那厅也真算不上甚么客厅,只放了三两板斧(违规词),一木桌子,一大柜子,其馀全堆放着杂物。屋子的房顶是那种黑色瓦片叠成的,罅隙破多,有几处不停渗着水,下面放了几个红色胶水桶,把水盛着,叮叮咚咚的,一片混乱。

周源母亲正在里边跟三两街坊打麻将,搓着牌吵得紧,根本没留意到有人回来,直到真看到厅里人影晃动,才提着嗓子喊了声:“源子?是不是源子呀?”

周源也没回答,迳自向自个房间走去,从里面翻出一毛巾,抛给杨海晨,才朝屋里喊了声:“妈,我有朋友在呢。”

周母这才急急放下了牌迎了出来,杨海晨用毛巾抹了把脸,礼貌的打招呼,周母赶紧说:“行,行,哎,源子,怎么领朋友来也不说一声,看你,也让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呀,也真不怕丢人呀你。是不是没打车?看你俩,怎么湿成这模样。”

周源一边应付着母亲,一边把杨海晨领进了自个的屋。那屋也是挺简单,就一木板床,床尾站着一柜子,也是乱七八糟的堆放着杂物,墙上天花板上都贴着大大小小的海报,都脱色了。杨海晨看着那屋,感觉就是一个凌乱,可却很“周源”。

周源从一抽屉翻出一些衣服递给杨海晨,说你去洗洗吧,当心感冒。

杨海晨没接,说你先洗吧,我不碍事。

周源硬是把衣服塞在他手里:“我还得去修房顶呢,回来再洗。”

杨海晨便说:“要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周源赶忙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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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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