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杨海晨走的那天,周源得上班,没有送他。杨海晨得赶早班车,太阳没出来他就出门了。周源醒来的时候,隐约记得清晨朦胧中好像听见了杨海晨出门的动静,自个好像还睁眼瞄了那么一下,可印象太模糊了,他也不知是否自己做梦。
周源下了床,走没两步,一瞥眼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叠钞票。他抄起来数了一下,十张大钞,一张没漏,他恨得牙痒痒,心里暗骂,操你奶奶的。
回到公司,周源第一件事就是给杨海晨拨电话,可也不知杨海晨是在路途上,手机接收不到还是怎样,周源怎么也拨不通。但他也不急,一次拨不通,再拨一次,十次不通嘛,再拨十次。他们的头儿看周源整天就缩在一边埋头拨电话,却是没看见他有朝话筒说过半句话,只是一味儿的拨,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能一个劲的冲周源瞪眼睛。可周源却满不在乎,没事人一样继续抱着手机起势地按,黄狗见状凑过去说,哎,小周,给女朋友拨电话呢?怎么,人家不接你电话了?瞧你紧张得。
周源冷着张脸,看他两眼,也懒得搭理,低头继续拨他的电话。整个上午他少说也拨了二十来通,到了下午,他们头儿实在忍无可忍了,一看周源捡起电话就朝他哮了句,哎,小周,还拨,你还想拨,你今个来干嘛的?啊?还干不干活了你?
结果当天周源一直到晚上十二时多才找的到杨海晨。
杨海晨一接起电话就说:“周源?怎么这么晚?”
周源也没告诉他他是拨了一整天的电话,现在才找的到他。他只轻声地说:“你怎么不把钱带走?”语气透着嗔怪。
杨海晨在那头笑了一声,接着说:“我拿你的钱干嘛呀,我就说,钱我又不是没有。”然后又补充道:“再说了,我来干嘛,我来工作的呀,哪会用到啥钱呢。”
周源听罢也不想跟他争辩这个了。他想,杨海晨的家境本身也是比他自个的好,杨海晨薪金还比他高呢,他这是怎么了,居然还想给人家塞钱,难怪人家也不要呀。
“你那边很热吧?”周源于是转移话题。
“还行。没想象中热。”
“住宿怎样?”
“挺好。酒店嘛,怎么也比咱宿舍强。”杨海晨说罢呵呵一笑。
周源也笑:“你还没睡?”
“你倒是好意思问我啊?”
“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还有活儿干呢。”
接着周源听见那边有人跟杨海晨说了些甚么,杨海晨应了声,说我室友呢,快挂了。
“谁在你旁边?”
“我同事呢。”杨海晨在酒店得跟同行的小陈同屋。杨海晨也不很介意,小陈是一个面相平凡的男人,三十上下,杨海晨在公司跟他不很熟,但经过一天的同行,他感觉这小陈人还挺好相处的,就是邋遢了点,白天流了一身的汗,到了酒店也不愿洗澡,趴床上就睡了。
“他怎么了?”周源好奇。
“没,他在睡觉,嫌我吵呢。”
“那挂吧。”周源犹豫了一会说。
“好吧。再聊啊。”那边厢杨海晨倒是答得爽快。周源听着话筒里的盲音,在心里暗骂,这臭小子,怎么晚安也不说一声呢。
让周源意想不到的是,杨海晨走后,面对着空荡荡的寝室,他居然有点想念他。
他想自个大概真的是太重视这哥们了,长这么大,他真的从来没遇到哪个人能让他这般上心。即使是以往交的女朋友,他也顶多是会关心对方,呵护对方,像这种源源不绝的思念,牵肠挂肚的感觉,他印象中真的没有尝过。
甚至是现在的婷婷,这么久没见她了,他居然半点没有挂念她。杨海晨才离开了两天,他发现自己即使在工作,也忍不住要想,杨海晨在干甚么呢,工作顺不顺利呢,他这人这般迷糊,有没出甚么意外呢……
那边杨海晨当然也不会明白周源的心情。在东莞他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其实他本身有几件工作还没有做完,他不明白公司为何在这种非常时期还要派他出差。无可奈何地他只能白天跑工厂跟客户会面,晚上在酒店再用手提电脑赶报告。
在东莞的几个礼拜里,杨海晨基本上每天会收到两个人的电话,大雄的,还有就是周源的。
杨海晨有点无奈。这两人并不是每天一通了事。就大雄,最高纪录一天给他拨了六通电话,而周源一天少说也两三通。
有一次杨海晨把手机忘在酒店里,晚上捡起一看,三十多个未接来电,他翻查一看,七个是大雄拨的,其馀都是周源,这可真让他吓了一大跳。同行的小陈也忍不住说,你哪来这么多电话啊你。即使是母亲,十几天里也只给他拨了两通电话。
杨海晨心想,大雄也就算了,为何连周源也这么爱操心?
可想归想,他心里其实也很是受落的,有个人处处念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好事。
后来一次晚上他跟大雄讲电话,讲到一半有来电,他让大雄等一等,按过去一听,周源的声音就传来:“是我。”
杨海晨问他,怎么了。
周源说:“没事,你在干嘛呢?”
杨海晨知道周源纯粹是要找他瞎侃而已,便说:“我电话那边有人呢,我一会儿找你好吗?”
周源呆了半晌才说:“呀,这样,好,掰。”
按了回来,大雄赶忙问:“谁呢?这么久。”
杨海晨心里好笑,心想他按了过去前后半分钟也没有,跟周源也不过说了几句,这孩子倒是嫌久了。“周源呢。”
“他?他找你干什么?”
“没甚么特别的吧。”
“没事他也给你拨电话啊?”大雄心里吃味。
“乱想甚么呢你。”杨海晨觉着大雄这孩子,太会吃醋了。
“他是不是常给你拨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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