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同志小说:室友 韦飞 - 第46页

(二十一)

杨海晨跟周源的关系越发微妙却复杂起来。

从杨海晨的角度看,周源是他的朋友、兄弟、情人。平日当他们一起玩乐的时候,周源会搭着他肩膀与他说笑,会像兄长一样照顾他,那些时候,杨海晨会觉得周源不过是他一个要好的室友、伙伴。可到了晚上,周源总死缠烂打的要抱着他亲吻,霸道的要杨海晨满足他,那些时候,杨海晨又会觉得,周源是他的地下情人、秘密伴侣。

至于周源,他更是不知该把杨海晨放在甚么位置。在认识杨海晨以前,周源真从没接触过任何与同性恋有关的事物,他从前真不知道两男人也能有那种感情。可现在,他又好像明白了。每跟杨海晨在一起,他总有种谈恋爱的感觉,很甜蜜,很幸福。他开始能感受到,两男人间的情感是怎么回事。

可同时,周源又觉得很迷惘。他知道他跟杨海晨现在已不是普普通通的室友关系了。是他先提出要求,要跟杨海晨作“那种朋友”的。可现下杨海晨真答应了,他却是不知该如何对待杨海晨。他只是总希望能跟杨海晨待在一起,甚至比从前严重。白天他是不敢作出甚么大胆的事儿,可一到了晚上,只剩他俩在寝室,他就是禁不住要与杨海晨亲热。其馀,他已不晓得还有甚么可以做了。

在一次与周源的对话中,杨海晨无意中提起婷婷。周源很是大方的与他聊了几句。往后杨海晨知道,周源并无意要与婷婷分手。

杨海晨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不是介意周源不跟婷婷分手。他本来就没有这个意思,他更不想自己成为甚么第三者或类似的东西。只是面对周源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杨海晨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一再在心中提醒自己,别跟周源太认真,这男人自个也还甚么都搞不清楚,你可别跟他来真的,不然某天他突然搞清了,你真后悔莫及。

大雄给杨海晨拨了通电话,说他课程缩短了,他还有两星期就回来了。

一想起大雄,杨海晨心里就是一个沮丧。他想,大雄是一个好男孩,憨厚老实,有才华,有干劲,对自个也是一味儿的好。这样的男孩子,杨海晨不忍再拖延人家。现下他自个都跟周源好上了,他觉得他跟大雄也走到了尽头。

十一月初,技资得送的货特多,周源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十一点从公司回来,晚饭都还没吃,抓起杨海晨非要他陪吃宵夜,杨海晨虽已洗了澡,不想再上街去,却还是顺从的跟着周源出去了。

席间杨海晨接了通电话,周源听见他说“在吃宵夜呢”,还有“跟同事呢”等语句。等他挂线后,周源问他是谁,是不是大雄。杨海晨承认了,又说大雄还有两星期就回来了。

周源说,怎么不是说月底么?

杨海晨说,他课程缩短了。又补充说,我也是早两天才知道。

在回宿舍的路上,周源脱下外套非要杨海晨穿上。杨海晨笑周源爱操心,周源便硬是把外套丢在杨海晨身上,快步往前走。十一月的天已经挺冷了。杨海晨本身穿了高领毛衣,不觉得很冷。而周源里面只套了件短袖体恤,现下正抽烟暖身子呢。

杨海晨记得周源讲过,说总觉得他身子瘦削,挺孱弱的样子,尤其有时看他走路,轻飘飘的样子。杨海晨就告诉他,他小学的时候还挺白胖的,上中学后个子拉长了,也瘦了。杨海晨说他身体其实挺强壮的,很少得病,中学时体育还很好,田径游水样样精,只是上大学后疏于练习,便是没多成就。

杨海晨追上周源,把外套往他头上甩。周源的烟头差点碰到布料上,他的头发都给弄乱了,笑着操了声,又想把外套套回杨海晨身上。杨海晨赶忙躲开,说我不冷呢。周源尝试了几回不果,最后悻悻的拎着外套,堵气般不愿把它穿上。

杨海晨侧眼看着周源,他从以前就觉得周源的侧脸特别有男人味儿,他下巴的线条很好看,坚硬锐利,有棱有角。杨海晨也喜欢周源腮帮子上那层薄薄的胡渣子,每次与他亲吻,周源那些胡渣都让杨海晨的面颊又酥又麻,这能给杨海晨一种诱惑的感觉,当然他绝不会让周源知道这些。

此刻看着周源孩子气的举动,杨海晨心中很是温暖。他实在享受周源给予的关怀。然后他又觉得可悲。他跟周源的关系与他初衷相差太远,他希望能与周源简单的交往,可现下他俩的关系却是搞得比甚么都要复杂。

过了两天,周源从公司回来,又是十一点多。杨海晨早给他打了饭,周源狼吞虎咽的吃着。杨海晨正在讲一通电话,挂线后周源直愣愣的盯着他瞧,嘴里使劲咀嚼着。

杨海晨若无其事地与他聊起了公司的事。杨海晨想起他刚入住时,他跟周源的共同话题极少,每天几乎没能聊上十句。而现在,他们已成为了无所不谈的伙伴,他们的话题数之不尽,公司、家庭、往事,甚至时事、电影、明星,唯一的是他俩都不喜欢谈自个的私事,周源很少提起婷婷或是自个以前的女人,杨海晨也不会讲起他以往的伴儿,还有就是他俩都很少谈到将来。

后来周源问杨海晨:“你有没跟那大雄说咱俩的事儿?”

杨海晨像看疯子那样看着周源:“当然没说。”

“刚才电话里的是他?”周源最近特别爱打听这类事儿。

“哎。”杨海晨也不打算隐瞒。

“……我觉得你其实应该跟他分手。”

杨海晨吃惊的看向周源。他没想到周源说出这样的话儿。他觉得不公平。他想说那你先跟你那婷婷分手啊。可他忍住没有说,他真不想说出那种怨妇一样的话儿,多窝囊。

周源又接着说:“你总不能同时跟两男人好吧?啊?”

杨海晨心想,同时跟一男一女在一起就可以了?

周源看杨海晨不做声,便又说:“你会跟他分手吧?”

杨海晨看着周源。“周源,你这人啊,有时真挺那个的。”他这话说得恨恨的,却又是无奈的。

“甚么?”周源没听明白。

“算了,睡觉吧。”杨海晨翻身躺下。

其实就算周源不这么要求,杨海晨也是打算要跟大雄分的。正如周源所讲,他无法同时与两男人相好,这算是原则问题,他不会为了跟周源堵气而与大雄拖着。他想清楚了,周源不愿跟女友分手是他的事儿,他没必要为了这事觉得委屈或是别的甚么,多么伤神。他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好好跟大雄说了,好让大家有个了断,不用再处处顾虑着甚么。

周源家那胡同的伟子联络上周源,说周源母亲进医院了。周源着急的朝话筒一通乱哮,伟子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始末告诉了他,说是周母乘公车到市内买药材,下车时摔了一跤,手腕着地,脱臼了。现在已无大碍,可循例还得留院观察。

周源想向技资的头儿请假,头儿问他何事,他说他母亲进医院了。头儿问他怎么回事。周源耐着性子跟他说了,没想他头儿居然不放人,他说小周,你明知道咱这阵子人手不够,你就帮帮忙,下班我跟你一起去看你母亲。

周源听罢差点动了手,旁边黄狗早瞧出势头不对,一个箭步上前把周源拦下。周源直盯着他们头儿瞧,胸膛起伏了半晌,居然很快就冷静下来,半句脏话没骂出,只转身抓起话筒给杨海晨拨了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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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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