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当和尚去了。”
“去一天就被人逐出佛门啦?”
“可不是,上斋房向人家讨酱肘子,这不是找打吗。”
“想吃酱肘子呀,那赶紧去买吧,咱家还真没有。”
“走,张辰,买酱肘子去。”我们俩真去买了个“天福号”回来。捎带了一张大饼。
“这怎么吃?”妹妹把乌鸡汤,清蒸鳕鱼,木须肉和炒苋菜已经摆上桌,好奇地问。
“象吃烤鸭那么吃。切点儿葱丝,酱肘子卷大饼。”
“几天没吃肉啦,说得那么狼虎。”
“不吃肉能有劲儿呀?”
那俩人都知道这不是好话,干脆打住,免得惹出让人尴尬的话来。
“方,以后上班咱就开一个车吧,油挺贵的,节省点儿。”
“我还惦记以后咱都骑车上班呢?”
“同意。”小妹高声响应。
“那咱就都骑车吧。”
“骑车是骑车,你还得送她到医院才能去上班。”
“你怎么不送呀?”
“谁说我不送?过去上班,不都是我骑车跟在你后面,想入非非地送你上班吗?”
“你怎么想象力那么丰富呀,看人上班有什么可想入非非的?”
“这儿不能说,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告诉你我想什么了。”
张辰蹙鼻子。
“哇!坏啦!张辰已经猜出我想什么啦。”
张辰夹起一块乌鸡胸送到我嘴边。
“我不爱吃那清淡的东西。”
“谁让你吃,让你闭嘴。”
“再贫让他刷碗去。”
“长铗归来乎,不刷碗。”
“我刷。”张辰站起来收拾桌子。小妹看张辰那样,冲我抿嘴一笑,被帅帅看见了。俩人都挺不好意思的。
7月8日(星期二)
帅帅今天去石家庄接个专家,中午我们没能见面。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我给他发短信:“几点到家?”
“已经上路了,七点吧。”
下班回家,跟小妹在厨房做饭。
“食客儿又变看客儿啦,动手啊。”妹妹嘲讽。
“不知道干什么?”
“人家辰哥就眼里有活儿,什么都提前准备好。”
“已经七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早回来也白搭,等我一人忙活,七点半做好就不错。”
七点半,饭菜已经摆上桌了,还不见张辰的人影。我给他发短信:“到哪儿了?”
没回复。
我又给他打电话。
没有信号。
这可奇怪了。我又给院办打电话,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两个多小时了,没人接。
我心里忽然不安起来。
“你先吃,我去院里看看。”我对小妹说。
“有什么情况打电话回来。”
“嗯。”能有什么情况?
我到院里,看见我的车还在主楼车库里。
来到院办,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几个办公室都黑着灯,人早走光了。
这更让我不安了。想想,车是院里派出去的,车队应该知道情况。我赶紧来到车队值班室。
“请问今天派往石家庄的车回来没有?”
值班调度看我一眼,问:“你哪儿的?”
“我是所的。张辰跟我住一个宿舍,今天去石家庄办事,到现在还没回来,电话也联系不上。”
调度一听,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下午出车祸了,张辰他们都被送医院去啦。”
我头嗡一下子,眼前一切都模糊起来。
“在哪个医院?”
“医院。”
我转身就走。出门给小妹打电话:“张辰他们车出交通事故啦!人已经送医院去了。”
“啊?”小妹大吃一惊,“那你快去,我马上打车去医院。”
到医院创伤急救中心,在观察室里看见了张辰。
张辰头上包扎着绷带,戴着纱网头罩躺在一张铁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发青。平时红润的嘴唇儿变成了灰色。床前挂着输液的瓶子,被单下露出导尿的管子。四五个大夫和我们院里的领导正嘀咕着什么。
“张辰——”我大叫一声,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我清醒过来,已经被人拖到观察室门外的长椅上。
小妹来了,看我那样,赶紧低声叮嘱:“镇静点儿,先了解情况。”说着来拉我的手。我手冰凉,吓了他一跳。
出示了证件,妹妹被允许进入观察室。我只能从观察窗往里看。
那丫头镇静得像冰块似的,沉着冷静地低声向医生询问情况。
几个大夫一看是他们一个系统的,把病历拿过来给小妹看。一个瘦高的男医生比划着给小妹解释着什么,还不时地用自己的身体模仿着损伤的经过。小妹一边看病历,一边听大夫的介绍,偶尔询问几句。
看完听完,小妹走到床前,看了看张辰,然后跟大夫说了句什么,转身走了出来。看我泪流满面的,低声说:“别怕,看情况没有生命危险。”说完去了急救中心的医生准备室。我跟过去,原来她是去洗手。
“赵主任今天没在呀?”丫头一边跟护士搭话,一边要了件白大褂儿穿上。丫头转眼成了大夫了。
“赵主任上午下的班。”
“哦,明天上午在吧?”
“在。”
妹妹往观察室走,我要求跟她一起进去。
“控制点儿情绪,别给人家掺乱。”看看我,挺不满地责备我:“看你都成什么样儿了。”
小妹领我进了观察室。到了张辰床前,丫头跟大夫要了个听诊器,掀开帅帅身上的被单。张辰什么都没穿。那个男大夫帮助把张辰肩背搬起,让小妹察看,帅帅后背有大面积的挫伤,表皮没破,但皮下淤血,呈现难看的青紫色。右边屁股上也有大块的青色。小妹用听诊器在张辰的胸脯上仔细倾听一会儿,随后又翻开帅帅的眼皮认真地察看了一番,然后盯着监视仪器上显示的绿色数据和波纹,好像再盘算什么。
“你轻声叫他,别哭喊。”小妹转向我,轻声说道。
我跪地板上,趴在张辰耳边。轻声呼唤他:“张辰,我是小方,你醒醒,你醒醒啊,帅帅,小妹也来了……”
几个大夫都凑过来看。小妹眼睛盯着张辰,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控制着我的情绪。
我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忽然,张辰的嘴唇颤动起来。小妹和大夫们都盯着张辰看。
“继续叫他,告诉他你是谁?”
“张辰,我是小方,来看你了,你醒醒,快醒醒,看看我呀,张辰——”
张辰的眼睛睁开了,可能是刺眼吧,马上又眯起来。
我赶紧再叫他:“张辰,我是小方……”
张辰眼睛又睁开了,眼神游移不定,好像再打量面前的人。慢慢地,张辰的目光集中到我的脸上。
我继续呼叫他。
张辰一定认出我了,先是一阵兴奋,但马上黯然下去,嘴唇抽动,痛苦地说了一句:“噢,别跟妈说。”眼泪一下从眼角里流了出来。帅帅又昏过去了。
“张辰,你让我跟你一块儿走吧。”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扑到张辰身上。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又把我拖了出去。我正要再冲进去,护士推着车子来了。
我好像听他们说要去给张辰做什么检查。帅帅身上的被单被掀起来,大家一起上手把赤裸的张辰搬到小车上。小妹赶紧拿被单给帅帅盖上。护士举着输液瓶,提着尿袋,大夫们跟着,把张辰推走了。
我跟在后面,但不能近前。穿过长长的过道,前面是一道铁门。张辰被推了进去,我一个人被关在门外。好可怕!是不是帅帅走了?
我万念俱灰,筋疲力尽,颓然坐在过道旁边的长椅上。
深夜三点半,小妹从急救中心的另一个房间走出来。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拉起我的手,轻声说:“没有内脏损伤,颅内情况明天才有结果。走吧,在这待着什么用都没有。”
我机械地站起来,跟着小妹往外走。一出楼门,一阵凉风吹醒了我。
走下急救车上下台阶的匝道,小妹忽然一手抓住我的手臂,一手捂住嘴,失声痛哭起来。那是一直被压抑的痛的爆发。这种痛心的哭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想起“悲恸”这个词,这就是悲恸啊!
“如实告诉我,是不是帅帅不行了?”
妹妹止住悲声,摇摇头,缓了口气说:“没有。我估计没有生命危险,是怕留下后遗症。”丫头恢复了镇静,又成了理性的医生了。
“什么后遗症?”
“张辰的腰部受了撞击和挤压,怕……”
“明白了。”
“张辰头部也受到撞击,颅内情况明天……”妹妹看看天,天都快亮了。“哦,今天白天才知道结果。不过从他第一次苏醒的反应看,可能问题不大。”
“嗯。走吧。”
到家,天已经亮了。
桌子上放着昨晚的饭菜,一口都没有动过。
“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白天抽空再去医院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你行吗?”
“一块儿挺过去吧。”
妹妹去刷牙洗脸,准备上班。
7月9日(星期二)
妹妹走后,我心力交瘁地倒在床上,脑子里乱作一团。刚一迷糊,就梦见噩耗:帅帅身上盖着白被单,看不见脸,只露着两只大白脚。被一个戴着大白口罩的护士推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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