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给小妹发短信:“大姐来了吗?”
“来啦,在病房呢?”
“抱头痛哭吧?”
“没有。大姐特沉稳,倒是张辰忍不住掉眼泪了。反倒是大姐安慰他。”
“王雨桐呢?”
“也在。”
“大姐对她意见特大吧?”
“没有。反正看不出来。还问雨桐姐国外工作情况怎样。”
“辰辰大姐真好。”
“真好。姐弟关系真的是亲密得没的说。哦,大姐夫也来了。”
“哦,晚上请他们一家人吃顿饭吧?”
“应该。让雨桐姐一起去哦。”
“知道。”
“谁也没有你精。”这话不是揶揄,是称赞。
“谁也没有你好,我的小妈妈!”
“去你的。又没人形是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黄智浩发来短信:“荔枝,航空快递,明天到京。”哈哈,明天又有鲜荔枝吃啦。
下班去医院,见到大姐和大姐夫。
“小方,怎么感谢你……”大姐热泪盈眶,说不下去了。我眼泪也刷一下流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委屈。
“小方,张辰把你们照顾他的事全跟我们说了。有你们这样好的朋友,我们一百个放心。虽然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但是看你们关系那么好,一定不会在意这些。我们替爸妈谢你们了。”大姐夫替大姐说。
“听大夫说以后能恢复正常,张辰很有信心的,你们多鼓励他吧。我们也看出来了。张辰依靠你们更踏实,所以就请方弟弟多费心吧。”大姐感激地说。
“她最重要!她最重要!没她不行。”我眼泪止不住地流,拉住小妹往大姐跟前推。
“张辰说了。我这当姐姐的都惭愧,什么忙都帮不上。”
“大姐,张辰心里把您看得最重,虽然他不好意思跟您说,可跟我说起您……哎,怎么说呢,那感觉像妈妈似的。”
大姐忍不住哭出来了:“没有了爸妈,辰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啊。不能没了他呀。”
“你看你,大姐挺远地来北京,今天又忙了一天,你怎么这么不懂得克制呀。”小妹责备我,又对大姐说:“叫上雨桐姐,咱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好,一起去。”大姐夫响应。
雨桐说什么也不去,她要陪着张辰。最后是我和小妹陪大姐和大姐夫在新开元吃的饭。回来给张辰和雨桐带来了一份。
晚上大姐要陪张辰一晚,我和小妹请大姐夫和雨桐到家里歇息。雨桐婉言谢绝,她也要一直陪着张辰。
7月19日(星期六)
帅帅大脚上都有知觉了,脚尖上最敏感,但看样子是从下往上恢复,所以脚面上还比较迟钝,但比昨天晚上进展大多了。王雨桐给张辰捏了一天,看出来了,她不原意别人碰张辰。
小妹说明天再请老中医来复诊一下,再开几副药。上次开的五副明天就喝完了。小妹挺疑惑的,你说是中药的作用吧,没见用了什么神药。你说不是吧,怎么那老大夫说得那么准呢——
“先吃五付,看腿脚知觉能不能恢复。不能我再来看看。”
“您说他吃五付药应该能有知觉啦?”
“吃五付还没知觉呀?”老爷爷反倒惊讶了。
反正帅帅今天情绪格外好,胃口大开。妹妹做的虾仁炒韭菜和莲藕清炖鸡,帅帅把虾仁炒韭菜全吃了,莲藕清炖鸡反倒剩下了。
“你吃那么多韭菜,一会儿满嘴臭味儿,怎么跟人家亲热?”我趁雨桐出去洗碗,冲帅帅说。
张辰冲我一纵鼻子,见雨桐进来了,说:“拿口杯来,我刷刷牙。”
“大中午的,刷什么牙?”我明知故问。
“甭管。”帅帅一歪头,那样甭提多可爱了。
7月20日(星期日)
下午请老中医复诊,美髯公见张辰腰上还带着支架,有点儿不满地说:“已经复原了,再带那东西没用了。越带将来恢复的时间越长。”
“明天我跟主任说一下,把支架去掉。”
“我再开几剂药,用高粱酒浸泡,然后蘸药酒给他搓揉腰骶部。最好用热的。”
“多少度合适?”
“四十五度左右吧。一天两次。”
美髯公看完了,另一位老先生该大显身手了。
老爷爷慈眉善目,看看帅帅苍白秀气的面容,笑了:“躺烦了吧?别急,再开五付,腿脚就可以动了。不过呢还得开点泡洗的外用药,这样恢复更快。”
“您看他用完这五副药,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知觉要慢慢恢复,但腿脚应该可以活动了。”
这老先生又一种让人一看就信得过的魅力。听老人家说再过几天,帅帅腿脚就能动了,周围的人都把眼光投向躺在床上的张辰,高兴得鼓起掌来。帅帅被大家看得怪不好意思的,脸一下就粉了。
“他导尿的管子什么时候能撤掉?”我忍不住问。张辰、小妹、王雨桐全难为情起来,几个人目光四散而逃,却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找人来针灸吧,针灸恢复快,主要是神经阻滞了,扎一段时间的针就好了。”
“我们院针灸科隔天就来扎一次,可没见有什么效果。”小妹说。
“找这个人,神针王,他很厉害,先辩证,后施针,针到病去。”老先生在一张病历纸上写了王大夫的名字和电话,递给妹妹:“就说是我介绍的。”
小妹兴奋得脸都红了,连声道谢。这一下认识好几位名医,心里怎么能不激动呀。
送走老医生,小妹拉王雨桐去买药。我回来和帅帅说话。
“雨桐是不是还得回去?”我问。
“她有工作,怎么能长时间在这儿。”
“她走了你怎么办?”
“慢慢恢复吧。”帅帅看看我,说:“还不是得继续辛苦老弟你。”
“没我你怎么办?”
“没你死了算了。”帅帅神情一下黯然下去了。“方,甭指望雨桐了。在辛苦你些日子,等我一能活动,就不再累赘你们了。”
“谁说你累赘了。”
“哦,没人说,只是我觉得太过意不去了。”
“雨桐回英国的打算是怎么跟你说的?”
“商量呗,问我能行吗,不行就留下。”
“你怎么说的?”
“我让她走,难关以过,为我耽误了事业也不值当。”
“你可真行!她在去留的问题上征求你的意见,你就又充当老好人是不是。就欠谁都不管你,看你们俩怎么办?”
“方你是不是生雨桐气了,她也挺不容易的。也别因为我耽误了她的工作。”
“耽误我的工作就行啊?”
“方,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说我心里特难受。我知道你对雨桐不满,但是,雨桐在你就不管我的事了吗?反过来说,就是有雨桐伺候我,没有你,我能舒心吗?过来,我的好弟弟,我没谁都行,就是没你不行。没你,我死的心都有了。你也一样,没有我累赘你,你也……”帅帅不说了,清了一下嗓子,低声哼起了《最后的玫瑰》最后的一段。“‘……当那爱人的金色指环/失去宝石的光芒/当那珍贵的友情枯萎/我也愿和你同往/当那忠实的心儿憔悴/当那心上的人儿死亡/谁还愿孤独地生存/在这凄凉的世界上。’方,别为难雨桐,你我这份情债,是任何人也不能代偿的。让她走吧,不要让她觉得内疚,咱们是男人啊。”张辰搂住我脖子,把脸颊贴在我脸上。
我默然了。可能张辰说的和做的是对的。
7月21日(星期一)
这些天雨桐天天守着张辰,我和小妹都不便接近帅帅。尤其是小妹,除了查房,平时就不去张辰的病房了。每天在家把药煮好,带到医院去,然后交给雨桐喂给张辰喝。
我现在上班也神不守舍的,特别是中午吃饭,简直味同嚼蜡,马马虎虎吃几口就算完了。开始一有空还给妹妹发发短心,问问张辰的情况,后来发觉妹妹也说不出来什么了。因为雨桐在病房,小妹很少去。
星期天下午,送走老专家,小妹就和雨桐去买药。晚上把药泡在高梁酒里,留着第二天早上给张辰擦拭腰背用。为了把药里的成分充分溶解出来,小妹把药酒放在煤气灶上,用小火加热了几次,弄得一屋子酒味儿。
下班去医院,和小妹在医院食堂吃了饭,然后去看张辰。帅帅见我进来,眼神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嗔怪。他嫌我来病房的次数越来越少,待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特忙吧?”帅帅问。
“嗯。”我没正经听,随口应一声,赶紧掀开被单察看雨桐给张辰用药酒搓揉后腰了没有。
帅帅腰上的支架去掉了。肩背和右边的屁股上有大片难看的紫黑色,后腰上和屁股上黄黄的,那是被药酒染的。
“感觉怎么样?”
“脚腕以下都有知觉了。今天大脚趾还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真的?那太好了。小妹知道了吗?”
“第一个就得通知小林呀,人家是医生呀。”雨桐在旁边,张辰又改口叫小妹小林了。
正说着,小妹进来了。向雨桐交待让张辰泡脚的事。
从东直门中医医院买了一个泡腿脚用的恒温桶,通电加热后,我们把张辰两腿拖到床下,泡在热药汤里。
妹妹安排完要走,我问:“针灸大夫联系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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