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妹打开袋子往里看了看,又说:“你们先上去吧,我还得再去买点熟肉什么的,不能就吃面条呀。”
“那一会儿买个肘子回来啊。”
“嗯。”小妹答应着,走了。看着那女孩儿的背影,我冲张辰说:“再找就找小妹这样的。”
“呵呵,这样的女孩儿,可天下就一个,还归你了。我哪儿还敢奢望。”
“我跟小妹说说,一定帮你找个好姑娘。这回不能再由着你了。要让你自己去找,不定又找个什么……”我想说“破玩意儿”,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怕伤着王雨桐。你说怪不怪,我怎么忽然对雨桐同情起来了。
进屋我扶帅帅去小便。
“我再给你吮吮?”
“多脏呀。”张辰一边说一边撒尿。
“洗洗,消一下毒。”
“别!一会儿小妹回来看见不好。”
“那我给你按摩按摩。”
“那当然好。”帅帅接受了。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张辰往床上一躺,任我揉搓和摆弄。
(四)
吃完午饭,我看着桌上的碗筷,冲张辰说:“帅,刷碗去。”
“你劳苦功高,我洗。”说着,小妹起身收拾碗筷。
“撒尿吗?”
“没……”张辰用难为情和责备的眼光看着我,说了个一个字就打住了。
“没有去躺会儿吧,一上午真走了不少路,大有长进。”
“怎么可能恢复那么快。”小妹太理性了,忘了鼓舞对改善病人状况的重要意义。
帅帅回房间去了,我去厨房看小妹刷碗。一边摸小妹屁股,一边把张王离婚的事告诉她。
“真的呀,没见张辰的情绪变化呀?”
“我也纳闷这小子怎么这么平静呀。”
“空口无凭。不能听他那么一说。”
“凭据在手,明天拿给你看。”
“什么凭据?”
我把王雨桐走前留给我文件的是透露给小妹。
“你跟张辰说啦?”
“我傻呀!”
“不傻。胆大心细,办事稳妥。”
“夸我呢?骂我呢?”
“啊!刚夸完就傻了。听不懂好赖话了。”
我使劲拧她屁股一把:“扯你嘴!”
“不过,我觉得二人离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次张辰出事,促成了二人作出分手的决定。”
“谁是第一责任人?”
“都不是。只是作出了明智和正确的选择。”
“嗯,‘明治维新’,对双方都是好事。”
“这儿俩真逗。”
“怎么了?”
“想不到用最和平的方式解决了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我怎么又有点儿同情雨桐了。”
“雨桐姐当然值得同情。这事儿,靠张辰做不出决断。张辰是用‘拖’的办法解决难题。这倒也符合辰哥的性格。王雨桐做事果断。我猜雨桐在国外恐怕早有相好了,只是舍不得张辰,才抑制自己。这次回来,一是愧对丈夫,二是知道了张辰的心思,所以当机立断了。呵呵,这也符合雨桐姐的性格。”
“张辰要是粘糊起来,能把人急死、气死。”
“特别是女人。”小妹笑着说。
“张辰要是跟你在一起,你也会那样吗?”
“日子长了也会。女人图男人什么呀?疼爱。佩服男人什么呀?刚强。辰哥缺后者。”
“你觉得张辰以后再找朋友,会有长进吗?”
“性格决定命运。你哥们儿下回该把你急死、气死了。”
“妈呀,我最怕这个。可千万别好到最后变仇人。”
“哎!真是个长不大的傻哥哥。仪表堂堂的,呵呵,怎么……”
“什么样的女孩儿适合他呀?”
“和王雨桐相反的女孩儿。”
“都是独生子女了,有吗?”
“有呀。不过那样,张辰又该自卑了。”
“为什么?”
“还不是和你比的。”
“肏!干脆把你嫁他,我再另找一个吧?”
“舍得?”
“舍得。张辰会疼人,委屈不了你。看你左一个辰哥,又一个辰哥的,情同兄妹的。”
“我没问题。不过你可就该厄运缠身了。小男孩儿,别自作聪明啊,小心反被聪明误。”
“哇!我的小妈。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聪明累》来,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叫‘聪明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以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呼啦啦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事,终难定。’”
“哈哈,真棒!谁说的,谁说的,就是那么回事。”
“呦?你没看过《红楼梦》呀?”
听我这么一说,小妹不好意思了,惭愧地说:“看过,都忘了。”
“好,我死心塌地地守着你。不过你可也得救我哥们儿出苦海呀,我的活菩萨。”
“用什么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哈哈,真棒!谁说的,谁说的,就是那么回事。”我学着她的刚才的神情和腔调,说。
“又卖弄是不是?我说的,怎么着吧?不对吗?”
“对呀,这不是叫你菩萨呢吗。”
“甭叫菩萨啦,我还想享受人间幸福呢。走,给你泄泄火去。”
“给我泄火?是让我钻木取火吧?”
“什么鬼变的,让人恨死、爱死。”说着,搂着我脖子使劲儿吻个没完。
“走!到床上抒发感情去。那儿可以上下一齐努力,保准让你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走!”
(五)
下午接张辰爸妈过来,老两口儿不但惊讶我们还有这样一套房子,更惊讶张辰也住在这里。帅帅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在小屋里对他妈说:“小方愿意哦。”
我最怕听那些被称赞的话,支支吾吾,各屋乱转,总算把他们的话扯成了碎片,而且前言不搭后语了。
“张辰想让我送他们一家去北海,你去不去?”我问小妹。
“你们去吧,我还是看书吧。”
“那你自己吃饭,我们去西安门或护国寺小吃店吃去。”
“那哪儿行呀,北京小吃又干又硬,油又大,叔叔阿姨肯定吃不惯,吃不好。你们去‘仿膳’吧,点点儿宫廷小吃,是那么个意思就行啦。‘大三元’也行。”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起去‘仿膳’。”
“辰哥爸妈来就没出去一步。我忙,又顾不上。正好你回来了,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是,长官。”我学美国大兵的样子,给小妹敬个军礼。
“别太晚啊,明天张辰得查房前回病房。”
“知道。”
五点多钟,我开车送张辰一家进城。帅帅坐我旁边,故意说:“方,你让我开的那辆车放外面时间太长了,检修一下吧。”其实帅帅是说给爸妈听的。
“嗯,明天让这个油老虎歇几天,让那个车出来跑跑。”
“小方开这车是他岳父给的,他原来开的那个车给我开了。”帅偏着头对他爸妈说。
“可要注意安全噢,可别再出事故了。”张妈妈说。
张辰这份儿的扫兴。本来是想告诉爸妈,自己不但会开车,而且有车可开。没想到把妈妈吓到了,有点儿恼火地说:“出事故也不是我的责任呀。”
看帅帅跟妈耍脾气我直想乐。
“那事跟爸妈说了吗?”我低声问。
“哪事儿?”
“上午跟我说那事。”
“不许说啊。”帅帅一边警告我,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他爸妈,又说:“我昨天才看到,怎么会跟他们说。这事刚有个苗头,还得再斟酌,先别跟别人说哦,别跟小妹说噢。”张辰准对自己脱口而出“小妹”挺后悔,怕他爸妈听见,又往后视镜里看来看。好在老两口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正观光呢,没理会我们俩再嘀咕什么。
“我都跟她说了。”
“嗐!你怎么也这么沉不住气了。”
“她知道了好,好给你帮忙。”我冲他一笑,“怎么样?该说吧。”
“不是上西安门吗,怎么跑景山西街来了。”
“找地方停车呀。小妹责备我不会办事,他让我在‘仿膳’招待他们。”
张辰在我面前从不掩饰感情。听我一说,下巴一皱,嘴巴一噘,好感动的。
停好车。张辰坐轮椅上,爸爸执意要推着他。我和张妈妈一左一右陪伴两侧,我们缓步往北海走。落日的余晖给故宫角楼镀上了一层透明的金黄。护城河的碧水环绕着灰色城墙,河边女墙外铺展着草坪。路边绿柳依依,路上车水马龙。过了马路,北海的团城和红墙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了。
晚上的北海,游客散尽,迎来的是休闲的市民。白塔高耸,松柏常青,风摆荷叶,蝉声嘹亮。过了永安桥,我们沿右侧甬道去了游廊。穿过倚晴楼,沿着延楼游廊西行就到了“仿膳”。
正是吃饭的时候,人很多,等了有二十分钟,才找到座位。
点了四个热菜,两个凉菜,四样小吃。热菜三个清淡的,一个重味儿的海参蹄筋是专给我自己点的。呵呵,帅帅也喜欢那个,只好我们俩分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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