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哥俩好第一章红线铜钱镖
正在这时,就听到边上一声笑叫,“三哥,五哥,找不到请柬了吧?你们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啥时候才能改改?今早上,去你府上找你同行,正见到嫂夫人拿着请柬打算出去追你呢。这不,我在后面赶你,你却跑得快,一路就是没追上你。”
陶土虎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儒雅的青年公子哥,穿着长袍,头上也是一顶礼帽,上身是一件红狐皮马褂,手里拿着两封请柬,正挤眼朝着自己笑着。
陶土虎和刘山炮正混沌间,那青年公子哥已经让人看过请柬,拉着他俩快步走进了酒店的楼上。
楼上的大堂里已经是人满为患,熙熙攘攘。
他们来到一个角落里,站定,那公子哥对着他俩抱抱拳,说:“鄙人,姓林,贱号剑波,请问两位大爷贵姓?”
陶土虎看到这个公子哥生着嫩生生的面皮,小翘玲珑的鼻子,秀美绝伦如女人的面庞上,两排忽闪的长睫毛中,一对黑黑的眼珠,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急跳,脸上又是一红。急忙抱拳说:“免贵姓陶,谢谢兄台帮忙,在下感激不尽。”
刘山炮也朝着他抱抱拳,说道:“鄙姓刘。”
“兄台客气,这也不算什么,时间不早了,咱们入座吧。”说完,三个人就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入座后,那青年公子隔着桌子,笑着问他俩个道:“不知两位兄台府上是哪里?刚才那些应付人得笑语,请不要怪罪。”
“哪里,哪里,谢谢你还来不及呢,哪能怪罪。我……我是从乡下来的,不知……不知兄台是哪里人?刘山炮说道。
“哦,我在济南府,做点小生意,能认识两位兄台,真是三生有幸,有机会到了济南,一定要到陋舍小酌一杯,让兄弟我尽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两人又抱拳说道。
此时,宾客已是来的差不多,五十多张桌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陶土虎看到在正堂的屏风前面,还空着一张大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应该是留给做寿得人,他和刘山炮拿眼逡巡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吴挺坚的影子。
正思量间,就看到从酒店的后堂走上来一群人,正中穿着绸缎长袍马褂的正是韩继忠,在他旁边,是一位穿着华丽的绸缎旗袍,头上插满珠宝首饰的中年胖大妇人,稍显富态的面容,风韵犹存。
后面跟着四位勤务兵,都是全副武装,穿着军装,腰里别着短枪。
吴挺坚跟在韩继忠的身后,韩素华穿着一身红艳的旗袍,一只手挽着吴挺坚的胳膊。
吴挺坚还是一身笔挺的军装,没带军帽,头发长长的,还像是好久没有理发了,脸颊瘦了一些,不过精神头还好,他跟在韩继忠身后坐在了那张桌子上。
陶土虎看到韩继忠和吴挺坚,心里腾地就起了一阵怒火,紧紧地咬紧了牙关,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好像要喷出火来,手也不禁向腰里的匕首摸去。
刘山炮赶紧用脚碰了一下他的脚,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在桌子底下,把自己的匣子枪,悄悄的塞到了陶土虎的手里。
陶土虎的手攥着枪把,禁不住微微的颤抖。
对面的林剑波凝神看看他,就笑着端起一杯酒,说:“陶兄弟,你看这桌上可是陈年老酒,我在这里借花献佛,先敬你们一杯。”
陶土虎赶紧拉回心神,咧嘴笑了笑,“哦……谢谢林兄弟,请。”说完,就和刘山炮举起杯,干了杯中酒。
这时候,众人都已坐好。
韩继忠用手提提长袍,站起来,接过勤务兵端过来的一杯酒,双手举起来,看着众人,朗声说道:“今日是贱内的生辰,劳烦各位百忙之中,前来祝贺,韩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就先借这第一杯酒,谢谢各位的盛意,”说完,仰脖干了杯中酒。
底下的人就都纷纷迎合,有说“恭贺太太寿比南山”的,有说“祝福太太财源茂盛”的,吵吵嚷嚷的好一阵子。
韩继忠又端起一杯酒,说:“这杯酒,韩某是来敬大家的,谢谢大家远道而来,叨扰各位了。”
桌上的人就都纷纷站起来,打着哈哈,说着谦辞,干了杯中酒。
韩继忠又端起第三杯酒,扭身对着那中年妇人说:“夫人,在此吉日,韩某要敬你一杯了,韩某戎马半生,劳你也受了不少颠簸之苦,在此,韩某对你说一声,你辛苦了。”
韩继忠话音刚落,大堂里就充满了底下人附和的欢笑声。
那妇人刚开始听到这话还红了脸用手帕子捂着嘴吃吃的笑,待听到最后,看着韩继忠的眼圈就有些红了,到底还是落下泪来。
又急忙端起酒站起来,开口说:“老爷说笑了,今天说这样的话,看叫客人们笑话。跟着老爷吃苦也罢享福也罢,这可不都是我们的命吗,好了,是命好,要是命不好了,也要认命才是。”
韩继忠点点头,干了杯中酒,又向着众人说“嗯,说得好,人各有命,只要人人认命才好,就会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这社会也才会有了秩序。”
说完,僵起了脸,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说:“现在还就有一些人,不自量力,不认命,不服软,和皇军作对,和政府作对,这可不就是往死路上走?他们的这些贱命虽然不值钱,可是扰乱秩序的这些个人,韩某绝不会饶了他,赶着他往黄泉路上……”
他话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枪响,胳膊上就挨了一枪,身子一偏,倒在椅子上。
接着,又是一枪,正中了正中了韩继忠的眉心,一些红白相间的脑浆从他的红脑勺喷溅出来,见了他的勤务兵一身。
众人都被惊呆了,坐在座位上一时都没有动弹,待到醒悟过来,就像炸了窝一样,顿时酒店大堂里哭叫连天,人仰马翻,离门口近的夺门而逃,远的就一下钻在桌子底下。
陶土虎站在桌子边上,手里举着的短枪枪口里,还在冒着一股青烟。
刚才压抑的愤怒和仇恨终于爆发了,当他听到韩继忠的讲话时,眼前顿时浮现出自己和爹娘被害时的景象,心里燃烧的怒火使他按耐不住,一下站起身来,朝着韩继忠开了一枪,可是因为手臂的颤抖,打偏了,只中了他的胳膊,趁着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他抬手一枪,结果了他。
他站在桌子上,用枪头又搜寻到了坐在一边的吴挺坚,他看到吴挺坚在忙乱中一跃而起,手里举着一只小巧的勃朗宁手枪,就要对准自己。
可是,一认出自己,吴挺坚就张大嘴巴,瞪起眼睛,大吃一惊,随后,拿枪的手就慢慢地垂了下去。
陶土虎把匣子枪的准星对准了吴挺坚的眉心,手指紧紧的扣在了扳机上,他看到吴挺坚脸色苍白,那张俊俏白嫩的脸庞上充满了痛苦的颜色,一双眼睛紧紧地盯视着自己,陶土虎看不出他眼里的内容,是痛苦?内疚?赎罪?还是委屈?
陶土虎心中一动,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竟然就显现出了大雪纷飞的那一夜,自己从他身上爬下来,吴挺坚趴在被窝里,白嫩的屁股沟里满满的鲜血。
可是,自己最亲爱的兄弟呀,你咋就会……你咋就会杀了爹和娘?你咋就会下的了手?
想到这里,陶土虎一咬牙,枪口向下,对准吴挺坚的大腿扣动了扳机,就看到吴挺坚一个趔趄,摔倒在了桌子底下。
此时,韩继忠身边的勤务兵率先反应过来,立时开枪还击,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去,打在身后的墙壁上,溅起一团的粉末。
看陶土虎还没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刘山炮飞身一跃,按着陶土虎的肩膀,把他压在了桌子下面。
勤务兵不停的朝着他们开枪,桌上的碗盘都被击地粉碎,啪啪乱响,子弹压得他们两人抬不起头来。
陶土虎身子突然一起,把桌子掀翻在地,借着桌子的掩护,又朝着那边开了一枪,韩太太胸口中枪,一下后仰,倒在地上。
这时候,从楼下也窜上来很多拿枪的士兵,站在楼梯口,朝着他们一阵的乱打,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子弹密集,陶土虎他们躲在桌子后面动弹不得,那几个勤务兵,一边开着枪,一边向桌子后面包抄过来。
在此紧要关头,就见林剑波,就地一滚,躲开子弹,向旁边的桌子下面滚去,就势右手一扬,连着发出几支飞镖,就听啊啊的两声惨叫,有两个勤务兵被打中,倒在了地上,脖颈处立时喷出了一团血雾。
另两个勤务兵见状,立即趴到桌子下面,停止了射击。
借此机会,林剑波朝着陶土虎和刘山炮一招手,“快走。”把桌子一掀,一个箭步,就跳上了窗台,一脚就把木格窗子踢开了,一跃身,就跳到街上去了。
陶土虎他们也向前一跃,相跟着跳了下去。
逃到街上的人们此时已经吓得啊啊大叫,捂着头到处乱窜。
三个人稍微辨了一下方向,就趁乱顺着街道,朝东边跑去。
跑了一袋烟的功夫,后面的枪声渐渐地稀了,最后听不到了。
三个人来到了先前的包子铺里。
来到包子铺的后院里,解下马,刘山炮急急地说:“林兄弟,咱们骑马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追来了。先跟我们到柱子山躲几天,再慢慢回济南。”
林剑波听到他的话,眼神一亮,“柱子山?你们是柱子山的人?”
陶土虎点点头,说:“是,我们是柱子的人,这次是来杀韩继忠的。”
林剑波说,“我有去的地方,你们不要担心,我早晚会上柱子山找你们,咱们兄弟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回头就走出了院门。
陶土虎向他喊道:“林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就听到“嗖”的一声,一支飞镖擦着自己的肩膀,钉在身后的目柱子上。
陶土虎拔下来一看,是一只四周打磨的非常锋利的铜钱镖,在这枚金光闪闪的铜钱镖上,系着一条红的鲜艳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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