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追
吴大桥不知是妻室不在身边,久旷之身难抑欲念,还是别的原因,就一把搂紧了吴大海,嘴里说道:“俺的亲兄弟呀,你放心,有哥哥的,就有你的,这家业就是咱们哥俩的……”
吴大海搂着他的脖子,迷离起眼睛,找准了吴大桥的嘴,就要含上去。
吴大桥看他这样,就犹豫了一下,还是被他吻住,两个人就滚在了一起。
在奉天住了三四年,直到庚申甲子年,吴大桥的生意在吴大海的帮持下越做越好,奉天城里的同行们羡慕嫉妒,就放风出来,说是吴大桥之所以收留吴大海,是因为吴大海从宫里偷出过很多宝贝来。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连日本人也惊动了,时常就有不明身份的日本特务在吴大桥的店门外转悠,不知道要干什么。
后来,吴大桥也知道,这话要是被坐实了,不是溥仪来要了他们的命,就是日本人来要了他们的命。
为了安全考虑,他就收拾了店里的家当,把老爹、吴大海,还有店里的一行人,都带回了山东老家。
在泰山脚下的那个小山村里,他买房子置地,当起了当地最大的土财主。
两人又在佛堂的夹壁里弄了一个密室,专门藏着从奉天带回来的宝贝。
最重要的,是为了保存那颗猫眼绿的宝石。
因为,他两个都认为,这不是一颗普通的宝石,里面定然藏着巨大的秘密。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两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到头来,还是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宝石给吴大桥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山上的土匪对宝石垂涎欲滴,势在必得,就连韩继忠,也不放过他们。
这次,两人想出这个绝妙的主意,起码能够度过这个难关了。
两个人释放了激情,相互搂抱着躺在密室里的床上,都闭着眼睛,在心里想着事。
第二天天一亮,陶土虎就出了吴家大院,往家里走去,口袋里装着吴大海刚送过来的五块银元。其时,抬头东望,朝霞映的漫天通红,村里的鸡开始叫起来,太阳好像被叫醒了,一点一点往上升起,最后终于露出了一块笑脸,放射出万丈光辉。陶土虎沿着河边的小径往家里走,路边的野草上挂满了清冷的露珠,不一会就把脚上的布鞋打湿了。远处孝妇河上的石桥在薄薄的晨雾里,若隐若现。
桥那头的那条小径,犹如飘带一般,一直伸向野鸭湖无边的云雾和芦苇丛里去了。到家以后,陶土虎看到娘已经起来在织机上忙活了,小山牛还在炕上熟睡着。“娘,我爹呢?”陶土虎一进门就问。“你爹一早起来,就到河沿上给牛割草去了,今天趁着东家地里没活,想把咱家的烟地翻一遍。”陶土虎爬到炕上,疼爱的摸摸山牛的小手,又俯身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娘回过头来赶忙轻声说:“看把他弄醒了,大清早的,没人看他。”爬下炕来,陶土虎刚想张嘴对娘说那事,就听到东厢房里传来一阵女孩子的笑声。“是新意家的英子,来找山菜约了饭后到王村赶集去。”娘一边忙着一边说。陶土虎低头想了想,就抬步来到东厢房里,看到陶新意的媳妇英子正和山菜坐在炕沿上说悄悄话,英子见陶土虎进来,就站起来笑着推了山菜一把,嘴里说着:“你男人回来了,”又朝着山菜挤眉弄眼地说:“我回家去了,你就忙活你的吧……”话还没说完,山菜就羞红了脸,一下站起来,赶在英子后面追打,两人打闹着跑到外面去了,又留下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过了一会,陶土虎又回到堂屋里,看到山菜坐在炉灶旁生火做饭,见陶土虎进来,脸一红,就慌慌得低下头,只顾往灶膛里添柴。陶土虎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女人,不经意间,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可能这段时间家里生活状况有所好转,她原先黄瘦的脸蛋已经变得有些饱满,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却也白里透红,那双亮晶晶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也还有着这年龄的少妇特有的神采。
身材也好像突然间挺拔了一些,丰满了一些,胸脯也微微的起来了,显得身材开始凹凸有致。
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显得小了,很不合身。陶土虎一直以来,只是把她当成家里人,和爹娘、山牛别无二致。
看到她身上的碎花小褂和浅绿粗布裤子上补丁摞补丁,心里一阵酸楚,就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银元,递给山菜说;“到集上扯身衣服吧。”山菜把钱接过去,又放回陶土虎手里,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说:“不用的,又不是没有穿的,你把钱给娘吧。”没办法,陶土虎只好来到织机旁,把钱放到娘手里。
娘拿着钱,奇怪的问:“不是还没发工钱吗?”
陶土虎只好和娘说了要出门那事。娘听了一惊,手开始颤抖起来,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你这孩子,你傻呀,怎么能答应东家这样的事呀,”说着哭着,一把把织布的梭子扔在织机上,紧着在陶土虎的胳膊上打了两下。“本来你去吴家干动枪的活,我就不该答应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呀,你这孩子,要出个事咋的,你还让娘活不活了?”唉,这个可怜的女人,整日随着丈夫在这贫困的生活里挣扎,没日没夜的劳作,已经使自己渐显衰老,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了细细的皱纹,手上因为整日握着梭子的缘故,已经变粗糙,也有了厚厚的茧子。
可是早晨一睁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浑身又有了使不完的劲,就像一头老牛,套上辕头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娘还在哭着,是在担心儿子,又在哭自己的命运。
床上的山牛被惊醒了,坐在被窝里哭起来,山菜连忙爬上炕,一边给山牛穿衣服,一边也抹着眼泪哭。陶土虎鼻子也酸酸的,心里异常难受。吃饭的时候,爹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默默无语。
桌上的饭渐渐凉了,也没有人动筷子吃。爹连着抽了两袋旱烟,才哑着嗓子说:“既然答应了人家,就没有不去的理。再说,这些日子,东家也照顾得很,又是粮又是钱的。咱不能忘本。”又看看陶土虎担忧地说:“你要万事小心才好,你那个山上的朋友,不知道靠不靠得住,要是不行的话,要多长个心眼,早早回来。”陶土虎点点头说:“你们不必担心,我只是去送个信,又不为别的,再说,两军交战,还要不斩来……|”看了看娘和爹又打住话头不说了。娘红着眼圈和山菜站起来,到陶土虎的屋子里收拾几件衣服,山菜又到锅里用毛巾包了几个高粱面窝窝,也放在包袱里,打成一个挎包,拿到堂屋里。陶土虎揭开堂屋里的炕席,把那把匕首拿出来,也塞在挎包里。一转身看到山菜从东厢房里拿来一双新布鞋,崭新的黑布鞋面,细细的针脚,递给陶土虎说:“兄弟,穿上这双鞋吧,本来是打算过年给你穿的,你脚上的这双这么破了,走远路脚禁不住的。”陶土虎换上新布鞋,把挎包系在肩膀上,又紧一紧,回头看了看家里人,出门去了。出门顺着河边的小路一直走,不一会就来到村头石桥上,他站在桥上回头看看身后的小村庄,心里竟有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太阳已经很高了,温暖的照耀着这个野鸭湖边的小村子,破旧古老的房屋在已经飘黄的树木之间若隐若现,早饭的炊烟和着飘渺的雾气还在上空缭绕,陶土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勒了勒肩头的挎包,甩开大步,过了桥向远处走去了。
刚走进了芦苇荡地深处,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就有人喊着他的名字,飞奔而来。
近了,陶土虎一看,原来是吴挺坚。
人和马都跑得气喘吁吁地,在早晨清凉的空气里,嘴里都喷着白气。
一跳下马,吴挺坚就快步走上前来,朝着陶土虎喊道:“哥,哥,你别去。快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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