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韩继忠第三章过堂(解禁章节)
土虎哥,我已知道你被抓,关在王村。
都是我爹他不仁义,我已经和他闹过,让他放了你,我昨夜哭了一晚上,他要不放,我就死给他看。
土虎哥,都怪我当时没拦着你,让你去了土匪窝子。
其实,我早就怀疑我爹他没安好心,经过那晚小狗蛋的事,我就有些看出来了,小狗蛋一定是添灯油的时候,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不然,我爹不会在认出他的情况下还下令开枪打死他。
后来我让秋红提醒你,土虎哥,都怪我没和你明说,才让你受了算计。
土虎哥,现在家里正给奶奶和姨娘办葬礼,韩继忠来吊孝,我就央了二嫂子写了这封信,偷偷的求了他的副官给你传进去,让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爹把你放出来,千万不要着急。
青鹅
陶土虎读完了信,心里觉得热乎乎的,毕竟,自从自己被关起来,心里充满了对自己家人和山炮哥的担心,青鹅的来信,让自己茫然无措的心有一些些的安宁。
在这暗黑潮湿的地窖里过了几天,被打的那人也渐渐好起来,已能站起来慢慢地走路。经过交谈得知,他叫夏平,今年二十三岁,今年三月刚娶了媳妇,家里还有爹和老娘。
这天晚上,送饭的篮子慢慢放下来,三个人看到里面竟然有两个白面馒头,安海从篮子里拿出馒头抬头大声说:“姚大哥,怎么回事啊?今天不是过年吧?只有两个也不对呀,还缺一个呢。”
上面没有回音,待了一会,姚士平瓮声瓮气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正常,“快吃了吧,这是我从食堂里强要了来的,听站岗的说……明天早上,陶家营子的和夏庄的……要上路了。”
安海的手一颤抖,两个馒头滚落在地上,他红了眼圈,朝外面高声叫道:“韩继忠,你这个杂种,你他娘的快把我也杀了,让我陪着两个弟兄一起走。你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喊到最后,低下头,伏到膝盖上,变成了一阵呜咽声。
夏平呆呆的坐了一会,就突然趴在稻草上哭了起来,嘴里哭着说:“爹,娘,孩儿见不到你们了,孩儿不孝啊。”
陶土虎心里也是一片冰凉,他不怕死,可是一想到自己每日吃苦受累的爹娘,还有苦命的山菜、弱小的山牛,自己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慢慢地走到窖口下面,抬起头,望着天上皎洁的半个月亮,心里默默的说道:“山炮哥,兄弟先走一步了,认识你,是我的福气,交了你这个兄弟,我陶土虎没白来世上走这一遭,只要想到你,我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的。”
想到这里,已经是满脸的眼泪。
他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又想道:“山炮哥,我走后,你就不要再找吴大桥报仇了,虽然她不仁义。可是还有吴挺坚和青鹅在那里呢,吴大桥毕竟还是他们的父亲,挺坚也是我的好兄弟,青鹅是个好姑娘,他们兄妹俩个对我的情意,我心里都知道呢。”
陶土虎闭上眼,仰起头,依靠在地窖的土壁上,心里慢慢回味和刘山泡在一起的瞬间。但当他睁眼看到那倒在草堆里哭泣的夏平时,思想却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
如果自己死了,陶家营子的爹娘,还有山菜和山牛,会怎么样,以后的生活中,他们怎么办?
脑海中又浮现出爹娘苍老愁苦的脸,还有让人疼爱的山牛,正张着双臂,朝自己跑来,一边叫着:“哥哥,抱抱,给我捉蝈蝈去。”
陶土虎垂下头,心里铅一般的沉重,眼圈也不觉的红了,辣辣的似乎有眼泪涌上来。
泪眼朦胧之中,陶土虎又见到了刘山炮正微笑着向自己走来,这亲亲的好兄弟,这段时间以来,是他使自己抛弃了迷惑和痛苦,鼓起了生活的勇气,激发出了男子汉顽强的斗志,和抗击打的韧性。
可是,又要分别了。
心里的不舍激发出了一阵阵的痛,泪水终于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
陶土虎擦擦眼泪,对坐在对面还在呜咽的安海说:“安大哥,你要好好的活着,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出去了。”
安海抬起头,哼了一声说:“韩继忠他恨我,不会让我独活,他这是在折磨我。咱们还是一起走,黄泉路上有你们两个兄弟做伴,我也不孤单。”
夏平此时也已经坐起来,擦擦眼睛,看着他们俩。
“安大哥,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什么非要死,能有一线希望就要坚持,如果有朝一日能够活着出去,就到我们两人的家里,告诉我们的爹娘,说我们不孝,没能等到孝敬老人。”
陶土虎说到最后,已是声音哽咽了。
连忙咳了一声,收起眼泪,“安大哥,我还要托你一件事,你如果出去后,能碰到柱子山的刘山炮,就告诉他,我有他这个好兄弟,三生有幸,死而无憾了。”
夏平也站起来,朗朗跄跄地走过来,两手抓住安海的手,哽咽着说:“大哥,出去以后你就到我家里找我爹娘,就说我说的,给我媳妇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吧。”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安海先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我还能活着出去……,”
看到两人的模样,忙又立起身郑重的点了点头,“两位兄弟放心吧,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会去,姓安的做不到的话,就天打五雷轰。”
说完这句话,眼泪围着眼睛转了两圈,落了下来。
看来已是夜半,一束月光从地窖的出口照进来,冷冷的,让人感到这深秋的夜色更加的清冷和寂寥。
三个人倒在稻草堆里,缓缓地说着话,最后是久久的静默。
正在这时,就听到几个人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到了窖口,把窖口上的铁门打开了。
一个粗重的声音喊道:“里面的人听着,都给俺上来,麻利点。”
三个人都吃惊的坐起来,愣愣的看着窖口。
陶土虎知道,自己的期限就要到了。
就站起来,朝着窖口喊道:“先别催,该死得有时辰,这韩军长也太性急,都等不得明天了。”
说完,就和安海扶着夏平顺着窖口上的梯子慢慢的爬了上去。
到了地面上,借着火把的火光,就看到窖口周围,站着几个拿枪的士兵,在紧紧的看着从窖口爬出来的他们。
随后,就上来两个人,用绳子把他们的手都扭到后面给绑了起来。
用枪杆顶着他们向云子里的正房里走去。
进了屋,里面是一间宽阔的厅堂,在正堂的正面,摆着一张硕大的八仙桌,在椅子里坐着一个胖乎乎的人,借着明亮的灯光,陶土虎看到,正是韩继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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