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就来到了老赵家,站在仓房门口翘着脚向里面看,忽然间我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喘息声,听的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像是老狗被捆住手脚,封住嘴时发出来的,我贴住门使劲看,里面有很多麻袋,大的小的,遮蔽着我的视线。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忽然我想那肯定就是老狗发出的,因为老赵家的兄弟就爱吃狗肉!“既然你们捉了我的狗,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我随手抄起一个镐头,向门上砸去,只听“哐”的一声,门被砸开了,阳光投射进去,接着就是两声惊叫,有两个人影从麻袋后面站起来,脚下是新破开的木料板子。他们光着身子,周围都是飞起的灰尘。我感到一阵迷糊,我害怕赤裸裸的人,还披散着头发,和梦里的厉鬼没有什么区别,也许是这次经历使我日后对女人的身体厌恶之极。
我的眼前都是云彩,红的,黑的,这使我有点站不住了,一P股坐在了地上。
这时,赵家人闻声从正屋走出来,我转头一看是赵根和赵丑,两兄弟手上全是血,看样子是在杀生。
“你干什么呢?小木!拎着镐头要抢劫啊!”
我看着他们张口结舌很久,才吐出几个字:“这里有鬼!”
然后我爬起来就跑。
赵家两兄弟在后面喊:“好了,臭小子,不要跑了,小心折跟头!我们替你打鬼!”
我平时最怕鬼,即使日后做了一名大夫仍然害怕黑暗,自己独自在家睡觉的时候不敢闭电视,饿了也不敢独自去食杂店,因为害怕走廊里的黑暗,还有自己脚步的回声。
我很小的时候没有人看护,妈妈就把我独自锁在屋子里,关门闭户,我的腰上常常有一个粗布缠成的绳子,我就趴在窗台上哭,喊妈妈:“我害怕,有鬼啊,放开我啊!”
但是没有人搭理我,后来邻居发现我时,说我的头皮都脱落了,可能是因为害怕往墙上蹭的,后来妈妈不再绑我,但是依旧关在屋子里,到处都是黑暗,我总觉得到处都是深不可测的空间,可以通地狱,可以达天堂,到处都是鬼魂。那些细微的声音和难以觉察的讪笑就响在我的耳边和脑后,我不说话,也不敢回头,连呼吸也变得谨慎起来,我害怕惊动那些潜藏的可怕东西,我能想象它们披头散发扑向我的样子!
多少年了一想到这种感觉,我依然不寒而栗。我想自己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但是社会上就有我这样的男人,俗语说的好,林子大,什么鸟没有啊?等到我有了儿子后,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让他自己单独在家,我不想让弱小的他经历我所经历的那些,不是你故意的伤害了孩子,但是孩子还是受到了伤害,只因为你不经心,因为他们弱小,还不值得爱的时候,更要去爱他!
我从老赵家出来后没敢回家,因为家里这个时候没有人,爸爸妈妈都在地里干活,姐姐还没有放学。我直奔王奶奶家而去,刚跨进她家的门槛,我就狠狠的关上了门,我希望那两个光身子的鬼已经被我关在外面了。说来多么可笑只是一个简单的私通被我不小心撞到了,竟把孩提时代的我吓的差点丢了魂,也给我以后的家庭带来了可怕的灾难,其实这种事无论在农村还是城里几乎每时都在上演,只是我们不知晓罢了。
王奶奶一把就把我搂在了怀里,看我惊恐万状,就问出了什么事,我简单的说了一遍。
王奶奶问:“那么说你以为你家的狗在他家的仓房里了?”
“是啊。”我点点头。
“你看见仓房里有两个光身子的鬼了?”
“是啊。”我接着点头。
“那么你认识那两个鬼吗?”
我的头都要摇掉了。“我不认识,白花花的太吓人了!”
“没事了。”王奶奶摸着我的额头安慰着我,她突然皱着眉头说:“木子发烧啊!好烫人啊!”
说着她就给我拿来两片白色的药片,我喝了很多水才将药咽进去。
“没事了,睡觉吧,在奶奶这睡一会儿,奶奶抱着你。”
她紧绷着干瘪的嘴唇,那周遍的皮肤像是起皱的弹壳,雪白的头发在她干枯的头皮上颤动着,几滴浑浊的液体从她闭着的眼里渗出来,她的眼睛总是闭着的,因为她是个瞎子。
慢慢的我在她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做起梦来,我梦到了王奶奶张开了瞎了很久的眼睛,从一个黑洞里抱出来一个孩子,那孩子仿佛是从煤堆里刚捡出来的,小眼睛迷成一条缝,嘴巴却的大得出奇,一直连着耳根,王奶奶哄了一会儿,孩子还是哭闹不休,她瞪园了眼睛叫道:“我不要你了!”将孩子拼命向地上摔去……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王奶奶,你要摔死我啊!”
“怎么了,木子,我是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被姐姐背在后背上了。
“不是告诉你天黑了要回家吗?怎么好老是麻烦人家王奶奶呢?”见我不吭声,她接着说:“老狗回来了,你的老虎也回来了,不要再担心了。”
老母狗在当天夜里就死去了,死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只是眼睛还有一丝未尽的温情,我知道那是留给她的儿子老虎的,老虎在母亲的身上拱来拱去,不停的哀鸣着,我的眼泪流出来,将老虎抱着,妈妈把老狗拖到后院埋掉了,就埋在了它的儿女旁边,老虎仿佛知道那里埋着自己的母亲,没事的时候就会趴在那里,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像在睡觉,又像在聆听,聆听什么呢?我不太理解动物的思想,但是它们能理解我们吗?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