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003至2004
1、幸福来敲门
记得很清楚,出来后发现外面下着不小的雨,天空还闪着闪电
我走在前面,流血的右手死死牵住余冰,在校园浓密的法桐树下跑着。我好怕再失去余冰
而余冰在后面,一点反抗的意向没有,跟我快步跑着
我脸上的泪水、汗水、雨水都混杂在了一起,丝毫未觉得手上的伤痛
跑到操场,雨夜下的操场似乎是专门为我们腾出了空间,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
站在一片泥水中,和着雨水,我委屈地张着嘴巴大哭,不说话,就是在哭
我要把我这将近一年对他的怨恨都哭出来,把我们相互间的冷漠用哭声划破开来。(自打记事起,我印象中就没这样哭过。)
不去顾及自己的尊严,不去顾及撑伞走过的同学,不去在意世俗的看法,不去在乎谁该爱谁,我就是要将自己心底最原始、最真诚的想法表达出来
余冰的脸背着光,看不到表情。
两三分钟后,余冰缓缓放下我的手,双手一把把我搂在他的怀里
温暖依然、岁月静好
湿透的两个人,在经过将近一年的相互折磨后,终于在黑暗、泞泥的操场上,再次拥抱在一起。
久久的拥抱,甜美、温馨、平凡、自然
(后来我问余冰当天是不是在哭,他说没有!我相信才怪!)
2、和文拜拜
晚会谢幕时,我没在台上,文就觉得很奇怪
虽说她是那种嗓门大、脾气直的女孩,可心并不粗
撑着伞在校园里到处找我,打我的电话,因为被雨都淋坏了,接不通
当时的浩,其实也在找我。但他的方向要比文明确许多,我和余冰都联系不上,他就知道了差不多了
那天在雨地里,我和余冰其实聊了很多,我身上的西装都湿透了,冻的打寒战
余冰有一句话记在日记里,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过几天我就要毕业走了,求你别叠加我的痛苦!”
其他聊天内容没记,大体就是抱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折磨我,为什么这么残忍等话,其实当时说的很俗套,并没有大家想象的浪漫。冷静下来的我们,他还要带我去包扎伤口,我没答应。朝他要了他的新手机号码(长沙的,号码是13974875X6X)。手机淋坏了,脑子记住了,这辈子这号码都不会忘记
“重逢”,并没有让我感到喜悦。因为余冰并没有向我承诺什么,也没有向我明确表达过什么,这让我心里很不安。我只觉得,一年苦苦摸索,余冰应该在这个时候给予我个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平淡,甚至,越聊越觉得陌生起来,毕竟一年的时间,两人之间的那些故事都落了灰尘了,两人的心锁都已经上了锈吧。
自己有点意犹未尽,但也觉得总比一直默默地放走余冰要好很多。
脑子胡乱想着这些问题,我回到宿舍
浩在等我,上铺不在。浩问我的手机呢?我说进了水,坏了。然后他说文快急死了,让我回个电话给文
在宿舍,平静地根文通了电话,我撒了谎,说被老师叫去有急事了,手机在雨地淋坏了,文在那边“哦!哦!哦!”地答应,没说别的,就挂了
挂了电话,我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准备洗手上的伤口,浩就把电话连同电话线一块砸在了墙上,在外面用无锡普通话骂“沙发沙,嘛了个比的!”(音不一定准,至今我不知道无锡话沙发沙是什么意思)
我则咬着嘴唇在那洗呀洗,一直不知道该怎么从洗手间出来。一晚上,与浩无话
第二天,去好手机,文和浩的短信,还有催交话费的短信都来了
文的短信很简单:好好找你的幸福去吧,哥们!!
(真佩服文的气魄和潇洒,我这个男人都学不来)
浩的短信很复杂,大体意思是这样,我当时没记,看了就删了:万磊,你就永远地犯贱去找他吧,文给我电话,我都跟她说了,我说你变态,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喜欢去舔男人屁眼,喜欢作贱自己,。。。。。。
内容太多,分了好几条发来
3、生死离别
2003年7月1日,就在举国欢庆香港回归6周年时,余冰走了,彻底从我们笑过、闹过、爱过、恨过、哭过的校园里消失了
之前我一再告诉他,走的时候一定跟我打个招呼,可他没有
那天一早就非常热,挂在宿舍楼东边的太阳把雨后的湿地晒出了一层薄雾,黏黏的空气、浮躁的校园、昏昏的晨光、急匆匆的学生流。草草地在食堂吃了早饭,我脚步匆匆地赶去教学楼考最后一门专业课,走在教学楼前的花坛前,看到余冰宿舍里的两个舍友眼睛红红地朝我走来,以前见过几次,但不熟,名字都叫不出来
我预感到余冰可能已经走了。惶惶地上去问他们“你们送谁的?”
“余冰。”
说完他们就红着眼睛低头走了
空气顿时凝固,心慌——胸闷——气短——无助——掩面——哭泣
沾满泪水的手去摸手机,打第一遍在通话,打第二个余冰那边接了
“为什么走都不跟我说声?”教学楼前很多同学步履匆匆,而我却背对着他们,面朝花坛在那“呜呜呜呜”地用书掩面哭。不想让别人来同情我们,我们的痛苦我们自己承担。
学校里,很多人认识我,但是很多人并没见过哭泣的我,我在他们面前,一向阳光、大方。我想,在那天早晨,应该会有很多人见了我的哭像。(这里不能写了,要不很多校友能知道我是谁了,前面为了不让校友猜出我是谁,晚会主持都做了修改。崩溃!)
“我走了,你好好的。”那边的余冰也在哭,一抽一抽的,说话一顿一顿,“今天把试考完,别忘了我。”
听到他说“别忘了我”,我则哭的一发不可收拾,眼泪鼻涕都混到了一起。“你太残忍了,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当时谁能知道以后是天天见面呢)!”
不知道哭多久,也不知道哽咽到了什么时候,头疼、红着眼将那个学期的最后一门课考完了,结果还顺利通过了,也许是老师看我带着伤手又哭的可怜,特意放我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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