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给我吧
小时候,回家见不到我妈,就会随口而出问我爸:“我妈去哪了?”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应我一句,可是大多数时间就冲着我嚷嚷:“去哪?去北京了!”
那时对北京没有任何概念,也不知道去北京是什么意思。
上了小学才知道北京是我们的首都。
老师说,北京是毛主席和周总理生活工作的地方。
但是我对北京却没有憧憬过,因为太遥远了。我常常羡慕那些家里条件好的小伙伴,他们会跟着父母一起到县城赶集。
听他们说县城可好玩了,有五六层高的楼房,宽阔的马路,漂亮的小汽车,还有馄饨饺子馆,专门卖冰棍的冰室,摆满了各种各样商品的百货店,人头涌涌的电影院……
跟陈国志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他总会疼惜地摸摸我的脑袋或者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同情和安慰。
因为穷乡僻壤,所以文化和思想都是特别禁锢落后。
很小我就已经开始盼望“诗和远方”。
从老家的县城到我们的县级市再到深圳特区,我用了26年时间,这些年来我一路张望,想看到更远的远方。
旅游出发前的晚上。
“猪头,我们要做什么准备吗?”
“哈哈,要做什么准备?该准备都准备好了,带好身份证就可以了!”
“心里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
“嗯……可以理解啊!”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嘲讽,马上被我捕捉到了。
“理解个屁!你不就是比我早出去几年吗?”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过敏了,那时的火气真够猛的。
“你看看,你看看,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爆……”
一向不大走运的我总是不自信,尤其是在陈国志面前,生怕他小看我。
恋爱中的年轻人都是患得患失的。
“来,宝贝……”
陈国志从背后把我抱住,双手紧紧地箍住我的身体,下巴抵在我的肩窝上。他清清沙哑的嗓子诚恳的说:“皇天在上,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们只不过是幸运在深圳的学校工作,才有机会出去旅游,你想想全国有多少人没有坐过飞机呢?谁的第一次不是都有些紧张呢?”
“是,嗯……对不起!”我有点惭愧,太小心眼。
“少爷……明天开始我们就不能经常腻在一起了……我……”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淡淡的无奈。
陈国志在我之前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天不怕,地不怕很少见到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哪怕是他受伤躺在医院里,整个人也是鲜活有生气的。尤其是在公众场合,那种满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痞子劲对我来说特别有诱惑力。
没想到,他自从和我在一起以后开始也有了忧愁了,常常会看到他蹙着眉。
是不是,我把他拉下水,害了他?
假如不是遇到我,他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形式也许是平淡但符合传统观念的幸福中过完这一生。
他的改变,我是不是罪魁祸首?
“对不起……”
我有点走神了,陈国志双手一松,扳转过我的身体表情严肃地看着我:“什么对不起?你干嘛说对不起啊?”
他严肃的表情让我有点怕。
“我也不知道……”我不敢看他的眼,现在我们都深陷其中,才知道感情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小傻瓜,不许说这种话,以后也不要说……要说,也是我说才对!”他温柔地揽过我的头,牙齿轻轻地咬着我的耳朵。
恋爱中的同志,是怀着一颗怎样忐忑而纠结的心啊!
本来兴奋雀跃的心情被即将的分开冲淡了许多。
“少爷,今晚早点睡吧,明天五点集中赶早班飞机。”
“嗯……太早我怕睡不着。”
“怕啥?我哄你睡啊!”他傻乎乎地看着我。
陈国志,你就是头蠢猪。就是因为你,我才睡不着。
“才十点,要不我给你洗脸吧?”我提议。
有时他也会在我面前撒娇,叫我就帮他洗脸刮胡子,然后按摩一下。
“你不怕累,当然好。算了,还是早点睡吧,你担心睡不着,我给你洗洗脚。”
“不是说我给你洗脸吗?”
“嗨……还是我帮你洗脚吧!在你这住了将近十天,吃得好,睡得香。你看,我的脸鼓起来了,下巴都圆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变成你的宠物猪了。”
是啊,他以前的那些应接不暇的饭局和麻将局都推掉了,不唱歌不按摩,打球也是偶尔和我一起打打羽毛球而已。没什么特别事,他就是喜欢和我待在宿舍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腻歪得很。
有时,他叫我教他练习普通话,一时心血来潮要学写字,再不然就说唱歌给他听。大部分时候,就是什么也不干,两个人互相依偎一起看那些无聊的电视节目就感到很美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边待着,我心情特别平静。以前总觉得心里毛毛糙糙,在家里待不住,感觉那里就是酒店一样,在那除了吃饭睡觉,一个小时都不想呆,老想往外面跑,和别人找节目。”
“是吗?那是因为你老了!”
“才不是呢,是……因为和你在一起了。”
“是我的功劳啊,我有那么大的魔力吗?你不是经常说我,又不高又不帅,广东人里也是三等残废吗?”
“对啊,是不高又不帅啊,但你不争不抢的性格,我特别喜欢。不抽烟,不酗酒,不打麻将,没有乱七糟八的夜生活。工作认真,做人踏实,不拍马屁也不会看不起别人,坚持读书写字锻炼身体,多好的小伙子啊!”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语气很夸张。
“是吗?我这么好,那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不由地嘲笑他。
“愿意!当然愿意,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他一脸凛然,目光炯炯,不像开玩笑。
我心里一热,喉咙马上紧了,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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