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我在美国爱上了同性室友 - 第3页

第四章

我临行的那天早上雾气很大。之前赵敏给我打电话里,听口气她是笑着,并问我愿不愿意她来送我,我这边笑着回答不愿意,怕自己情绪激动扛不住,在机场上演一场出国诚可贵,机票价更高,若为赵敏故,全他妈可以抛的言情偶像剧。

赵敏电话那边笑了起来。

我和赵敏维持了四年的恋情。四年,如果我能活一百岁,四年不算什么。可仔细计较起来,掐头去尾,人的好日子能有几年?怕也就从20岁到40岁那点精彩的时间。两个人奋斗了四年一无所获,损失忒大。

从大学一进校门,我很快地就盯上赵敏。她不象个学理工科的女生,她很会装扮自己,换句话说,赵敏身上缺少其他理工科女生在装扮过后所呈现出来的力不从心的土气。

宿舍里老三最先对赵敏发表感慨,说赵敏虽然气质不能令人向往,脂肪储藏偏多,但必须肯定她胸前的一对白鸽被低胸紧绷的湖蓝色T恤勉强束缚,呼之欲出。在我眼里赵敏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一种果实成熟的美妙,令人垂涎欲滴。在众人的情感都一致奉献给那些直发披肩、清纯、羞涩、瘦骨嶙峋的妹妹的年代,我与众不同。

在追求女孩这方面,那时候我和翔子虽然经验不多,但我们总结出一套理论。

好女孩不追是不可能从天而降恰好砸在自己头上的,但追得太狠,对于太聪明的女孩子,你就等着被她看笑话,对于太不聪明的女孩子,怕追到了也就没劲了,所以难得的就是一火候,如何掌握得恰到好处。以后的实践证明,这套理论对于我就是真理,对于翔子可不是,我眼见着那么多好姑娘,从意大利到巴西,从俄罗斯到新西兰,自世界各地咣叽咣叽地砸向中国年轻画家戴晓翔。

和赵敏成为恋人后,我很没创意地以为这个女孩子就是自己未来的老婆。我不是说除她以外我不碰其他女人,但合法妻子,或者叫大房就非赵敏莫属了。“放心,正宫娘娘的位置永远是你的。”赵敏听到我这番话总是横眉冷目地往死里掐我。

大学毕业后,赵敏去上海读研,在火车站送她时我一点也不伤心,好像寒暑假我送她回家一样,倒是赵敏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半年之后,我开始非常担心她,天天给她打电话,持续了三个星期。赵敏一直没有主动提出分手,但也从不表示要缓和我们的关系,更不会山盟海誓说要克服目前两地分居的困难而心心相印。我问赵敏,要不要我去上海看她,她说不必了。我多多少少明白些什么。

我很快与另一个女孩子有了交往,在与那女孩接吻后我只想到赵敏。不久,从别人口中得知赵敏恋爱也恋得热闹。我想了一个晚上,吸了半包烟,第二天给赵敏打了电话,说我们还是散了吧,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朋友。如果她以后来北京,到这里找个叫高肖华的没一点问题。

我嘴上一直说和赵敏的初恋对我没丝毫影响,但到底有没有影响,我心里明白。所以出国前哥们儿们劝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国内找个老婆带过去,因为据说那边可考虑的女性资源特别贫乏,我回答说国产的已经腻了,我要学戴晓翔向洋妞发起进攻。

老鲁说市大呆几年,母猪赛貂婵。市大的本科生里非洲裔姑娘站大多数,而哈林区,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连性幻想都歇菜了。我绝不是对黑人朋友有任何成见,但你愣逼着我找黑姑娘恋爱,那确实太强人所难。在市大的研究生中,特别是从国内出来的女研究生博士生中,轻则已为人妇,重则是孩儿他妈,果然象哥们儿们预测的,我要在美国清心寡欲,修身养性了。

自老鲁家搬出来而新租的这处房子是个相当难得的机会,我当机立断用一个月的全部收入外加从徐勇那里借来的一千块钱租下了整个三室一厅,然后立刻在学校里贴广告,把另外两个房间出租,我做起了二房东,收入和我付出的租金相等。穷则思变,既然跑到海外受苦,就不能坐以待毙,需要寻找出路。

我选了三门课,因为还要应付资格考试,所以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徐勇岁数也不小了,在这里读硕士,边打工边上学。他这个学期和我选了同一门课,我走进教室P股没坐热呢,他就主动上前和我搭话。上这门课的一共四个中国人,徐勇,我,和徐勇一样混硕士的大嗓门小陈,还有刘台胞。

刘台胞真名刘正,台大毕业,去年过来的。刘正是所谓的外省人,但力挺台独。我很诧异地发觉在海外的华人很喜欢给自己分门别类。首先来自世界各国的华侨都义正词严地强调自己是某国人,比如新加坡人,马来西亚人,老(握)越南柬埔寨人等等,他们很怕别人误解自己是中国人。其次是来自港澳台的朋友们,他们一再强调自己是来自香港、台湾或者澳门。大陆人中也有区分,是心眼其坏的北京人、还是小气吝啬的江浙人,是自私自利的上海男人,还是喜欢做鸡的东北女人等等,台湾同胞间同样分原住民、本省人、外省人什么的。就这个问题,我曾请教过库克,他说对多数美国普通老百姓而言,日本人中国人越南人没太大区别:“Who cares.” 库可说着轻轻一笑,拽得不得了。

刘正的英文比我好,但咱听不懂课问题不大,作业基本上会做,刘正时不时的还找我商量答案。徐勇和小陈就等着我和刘正商量好,他们抄抄作业。徐勇小陈要打工,生存压力太大,所以抄完作业也没闲功夫和我胡扯,只有刘正和我“打屁”。

刘正和他的台湾同胞们同住在比较高尚的90多街,怕被劫钱打色,下课后可着急回家呢,我就只能在学校里呆到十一二点,然后无比警觉地穿梭在哈林区的大街小巷,最后回到自己的蜗居。

从回到家至第二天下午离开,我的喉咙基本不再需要发音的功能,除了咳嗽两声以外。我的房客都是模范房客,极少骚扰我。国内时梦想着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和充足的时间让自己继续思考青春期遗留下来的困惑,现在发现,其实自己什么困惑也没有,就是想找人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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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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