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同志小说《遇见城管的那些日子》

卷一遇见时光(63)

第六十三章

三十那天一整天，闫文楠都在跟妈妈一起忙活。打扫卫生，贴春联，帮着妈妈在厨房打下手。华人最热闹的节日终于要来了。

下午的时候，爸爸从单位回来，今年运气好，三十初一都没计划，初二才走。三十晚上，带着妈妈做好的几个菜还有新年礼物，闫文楠跟爸爸妈妈去了爷爷奶奶家。难得一家三口人这么齐，爷爷奶奶很开心。天色刚擦黑，奶奶跟妈妈还有小婶就在厨房张罗着年夜饭了。闫文楠则跟爸爸还有爷爷小叔在客厅看电视，跟爷爷和小叔问候了几句，闫文楠就是嗑瓜子吃糖，这样的节日对于闫文楠来说没什么多大的意义，长大了一岁，一家人热闹热闹，拿点压岁钱，仅此而已。

爸爸跟爷爷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还算不错。中央电视台正播着春节特别节目，就听到主持人说了句下面插播一段广告，稍后继续特别节目，然后画面就切了。

开饭的时候，一家人脸上都是欢笑和喜庆，闫文楠没啥感觉，拿着筷子，两只眼睛一边扫着电视，一边在饭桌上搜索自己爱吃的菜，然后夹进碗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叔小婶在那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只要一提到闫文楠，闫文楠就假装喜气地笑，点头哈腰，其实闫文楠心里很清楚，自己现在没学上了，大家都是怎么想的，是怎么样的失望和替自己发愁。不过年夜饭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自己也只能扮演好一个晚辈应有的角色，陪着笑脸就对了，尽管自己心中若有若无的难过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吃饱了，闫文楠撂下筷子就坐沙发上看电视。爷爷奶奶笑着问好几遍吃饱没，闫文楠都陪着笑脸回答吃饱了，虽然自己觉得有点罗嗦，不过这也是爷爷奶奶关心疼爱自己。

电视上还播着特别节目，一遍一遍地报着时间，春节晚会就快要开始了。闫文楠看看时间，也有七点半了。傻坐在沙发上，闫文楠竟然恍惚地就想到了宋亮。

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家呢?跟温敬玉在一起吗?可是温敬玉不回家陪自己的父母吗?想到这儿，闫文楠的心情有点凌乱。这个时候，全中国的人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宋亮能跟谁在一起呢?他的家人是谁呢?有点难过，闫文楠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宋亮。他那么的认真，等着自己的回答，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为了他着想而离开他。现在看来，自己或许逃避的成分居多，因为温敬玉的完美存在，所以自己觉得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在世俗社会中的存在成分，所以才离开宋亮。不是吗?

虽然内心极力地不想承认，极力地辩解着，但是闫文楠此刻不得不承认了这些。

想到这里，闫文楠突然觉得自己好虚伪，整天都是一副受害人的样子，跟宋亮疯狂地索取感情，却殊不知自己对于宋亮的伤害到底有多么深。总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可是换个角度想想，自己的那些理所当然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伤害。

还有那天晚上自己跟小雨那迷乱的一夜。

到底是宋亮对不起自己，还是自己对不起宋亮呢?

闫文楠突然有点迷糊。

到底是谁对了，谁错了?

可是越是这样想，闫文楠就越是觉得不清不楚。或许在爱情这件事情上，永远都分不清谁对谁错，越是想要撇清归纳好一切，就越是凌乱不堪。

正坐在沙发上纠结，闫文楠的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

打开来看，是宋亮发来的：“跟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开心吗。”

闫文楠有点恼火，又有点心疼，还好宋亮发的不是“对不起”这三个字，不然自己真的要现在冲过去教训他。

“不开心。”闫文楠回复的很快。

宋亮回了一句：“怎么了?”

闫文楠的手指灵活地在按键上跳动，很快发了出去：“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看到宋亮回复“是的”两个字的时候，闫文楠突然就有点疯狂地从沙发上起身，跟爷奶爸妈小叔小婶说着自己先回去睡觉，然后也不顾身后爷爷奶奶的罗嗦，开了门就走了。

马路上没有一个人，这个万家团圆的时刻，有谁还会在外面游荡呢。冬天又是这样的冷。闫文楠步履匆匆地来到了宋亮家，上了楼，掏出钥匙就开了门。

在看到宋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情黯淡地看着电视的时候，闫文楠的心一阵阵的抽搐，疼痛。

当宋亮看到是闫文楠来了的时候，从沙发上迅速起身，吃惊地看着闫文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未婚妻怎么不陪着你啊?没带你回家过年见见岳父?”闫文楠假装酸溜溜的讽刺口气，但是却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心疼。

“她去香港陪她爸爸过年，要我也去，我没去。”宋亮很认真地回答。

闫文楠没理会，往宋亮走了过去，坐在了宋亮身旁的沙发上。

“你自己晚上吃的什么?都三十了，在外面买不到东西吃了吧。”闫文楠关切地问，但是却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

“冰箱里有买的饺子，敬玉走之前买了很多东西。”宋亮愣愣地看着闫文楠回答。

“年夜饭吃速冻饺子，你脑子有问题吧!”闫文楠有点生气地数落了一句。

宋亮低着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抬头微笑看着闫文楠说：“春晚开始了。”闫文楠有点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那你看吧，我走了。”说着，闫文楠从沙发上站起来要走，脑子里还想着自己真是发神经，没事跑这儿干什么，可是来之前明明就是很心疼，就是想看看他一个人好不好，是不是孤单。可是看到宋亮这没心没肺的样子，闫文楠又觉得自己来的有点多余。

宋亮几乎是跟闫文楠同时站起来的，闫文楠扭身要走，宋亮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地拉住了闫文楠，转过闫文楠的身子，两个人面对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闫文楠也没有反抗，也没说话，嘴角甚至不经意地微微一笑。然后将脸靠在了宋亮的胸膛上，那熟悉的温暖感觉，自己一直都很想念。

“别走，我需要你。我好想你。”宋亮总算是说了一句让闫文楠觉得暖心的话。

“不行，我还要陪我家人呢。年夜饭没吃完我就跑出来了……”闫文楠假装严肃地开始跟宋亮矫情，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宋亮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让闫文楠满意的回答，只有一句：“那你回去吧。”让闫文楠很扫兴。

“傻蛋!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扔这儿，谁陪我跨年，谁陪我许新年愿望!”闫文楠看着宋亮一脸微笑认真地说，然后又重新扑在了宋亮的胸膛上。

宋亮将怀里的闫文楠抱的更紧了。

之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晚，闫文楠把宋亮当成了枕头，靠在他的怀里满脸开心，还让宋亮给自己剥糖吃。

电视里的节目很热闹，外面也开始烟火轰鸣。

闫文楠嚷着没买烟火，没法跟宋亮一起放烟火，宋亮则说，家家户户都放了，咱们就看得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阳台。

夜空被烟火映得很璀璨，从远到近各种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宋亮一脸微笑，闫文楠则开心地指着让宋亮看这个看那个。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的眼神都从窗外收了回来，变成了四目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