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子笑着说:“婶子,我知道的。我也知道自己身有残疾,不应该挑这挑那,不过,结婚这事,不全是两个人的事,至少还得顾着爹娘,所以还得想得长远点。如果是像木生媳妇那样的,我宁可这辈子不结婚,就自己养着爹娘。,爹娘也省些心。”虎子娘也点头,木生媳妇嫁过来后就成了全村响当当的厉害人物,分家前三天二头的跟家里吵架,摔碗摔碟,指桑骂槐,弄得一个家鸡飞狗跳;分家后,自己一家吃鱼吃肉,从不过问桐子爹娘,还连带着不许木生过问。虎子听着桐子的话,不禁很佩服桐子。又聊了些闲话,桐子才走了。
桐子走后,虎子娘对栓子说:“你也二十一二了,如果有姑娘肯跟的话,也该考虑了。”栓子照例是“嗯”的一声,也不多说。虎子娘看着栓子,又叹气道:“唉,娘没本事,咱们家里穷,还拖累了你们几个孩子,娘也不讲究那么多。唉,真要是结婚,这彩礼娘还不知道去哪里弄。所以你自己也得学着存点,不比桐子家,还算有些家底。唉。”
虎子说:“娘,结婚又不是卖女儿,如果有人喜欢栓子哥,即使是咱们家里穷,她也喜欢,说不定她家还不要彩礼呢。”虎子娘说:“做爹娘的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穷,嫁过去之后受罪。而且,现在的姑娘家,那个不讲究钱的。你没看到,庚子家里穷,又有个生病的爹,庚子媳妇孩子都生了,还不是丢下孩子跟人跑了呢。”虎子说:“又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若是我姐以后看中的人,家里也穷,姐夫那里拿不出彩礼,娘难道就不让姐嫁吗?如果姐过得幸福,穷一点咱们也替她高兴呢。”虎子娘倒被说得没了话,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孩子,懂什么。你有本事,以后找个不要彩礼的,给娘省钱。”虎子没说话,心里却想到陈程,觉得陈程从来不会嫌弃自己家里穷,对自己要多好有多好,倒觉得朋友比那些讲究彩礼的女人要好。他却不懂,有些苦有些罪,做父母的为着儿女们是甘心情愿的去受这个道理。虎子不愿意和娘说这事,自己便回房去,看到桌上的笔与墨,就学着写字,不想这毛笔果然是极难写,单一个“子”字,也写了十多次,才稍稍有点样子,着实是花了不少时间,牙子自己看着也好笑,不过,觉得用毛笔打发无聊时间倒是挺好的事情。
练了一会字,虎子怕第二天栓子去得早,就又收拾了月饼水果等东西连同自己这些日子的所存的钱一并交给了栓子,要他带给豹子。
陈程是第二天下午才来的,悄悄的跟虎子说:“我姥姥,舅舅和舅妈小姨和姨父都来了,所以玩得晚了。我带了很多东西,晚上给你。”晚上果然带了一大袋东西来虎子家,袋子里全是吃的。陈程先给虎子娘一些水果,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虎子看到陈程还带了半个月饼,说道:“我这里还有很多呢。”陈程说:“我昨天晚上吃了这种月饼,觉得好吃,本来想给你带一块的,可是人多,我妹我弟又贪吃,都分光了,只好悄悄的藏了一半起来,专门给你吃的。嘿,你先试试,如果觉得不好吃就不要了。”虎子听了陈程的话,先不说这月饼好不好吃,单是这份苦心就已经是让人感动了。虎子就更确认了简老师的说话。
做完作业后,虎子把半个月饼分成两份,叫陈程一起吃,陈程说:“我昨晚都吃过了,你吃吧。”虎子哪里肯,于是两人就分着吃了月饼。
月考之后,很多学生就会不自觉的放松了。尤其是上自习课,班上一般都很少老师来,偶尔就班主任过来看一下,自觉的学生就独自学习,不自觉的就悄悄的说话,可毕竟没有老师管,班上也就形成了低低的嗡嗡声。
这一天自习课,虎子正在看书,赵伟东忽然低声对虎子说:“张虎子,我听张国勇在别人面前说你和陈程是同性恋。”声音也只有虎子和他自己听得到。
虎子奇怪的问:“什么?同性恋?什么意思?”赵伟东悄悄的说:“好像是两个男的很要好吧。”虎子说:“我跟陈程是很要好啊。而且,咱们不也很好吗?意思是说我和陈程,还有我和你都是同性恋了?”赵伟东红了脸,说:“不是啊,不同的,就是两个男的经常在一起,又抱又摸的那种。”虎子低声笑道:“咱们班不经常有男的又抱又脱裤子要摸吗?看来咱们班要改名了,同性恋班。”赵伟东低声说:“不是这种开玩笑的啊,跟开玩笑不同的那种摸。”
虎子想不明白什么不同,问道:“那究竟是什么?”赵伟东其实也不懂,也说不明白,就摇摇头,好一会才又说:“好像是说不喜欢女人的,张国勇说你们两个都长得帅,可从来不去追女孩子,又天天在一起。他还说,他亲眼看见你在你们村晒地那里摸陈程,陈程还叫‘别摸别摸’,有形有影呢。”
虎子“哦”的一声,却想不起什么时候在晒地摸陈程,想了很久,才忽然想起开学时调位的那件事,不禁“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陈程转过头来问:“你们说什么好笑的事,我也听听。”虎子说:“跟你没关系,你快写作业。”陈程就回去跟周丰讲题。虎子对赵伟东说:“别理他们,他们没事干,总要找点事来做,说完了男女,又找点男的来说,他自己不是天天跟王小磊在一起吗?难道他们也是同了?有空管这些,还不如多做几道题。你最近成绩进步了很多,加把劲,肯定可以考个高中或者中专什么的。”
赵伟东感激虎子关心他的学习,又见虎子一面的不在意,于是悄悄的说:“同性恋是坏事啊,听说是变态,传出去,连爹娘兄弟姐妹都没脸呢。”
虎子听赵伟东说得严重,他再怎么不在乎,也还不愿意影响到自己的娘和燕子豹子,不禁也疑惑起来,细细的想着自己的行为,但没有什么可以说是影响家人的,于是说:“懒得理他,他要是乱说,看我敢不敢把他和王小磊干的臭事说出去。咱们可是有真凭实据的。”赵伟东也不再说话。
晚上,陈程写完作业后,问虎子:“自习课时,你跟赵伟东说什么,说得很开心的样子。”虎子正好练完字,在想着填首词,拿给简老师看。他原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见陈程问起了,头也没抬,笑着说:“赵伟东告诉我,有人说我们两个同性恋。是变态。”没想到陈程听了,‘“霍”的站了起来,坐着的椅子险些儿被撞倒,问道:“谁说的?”虎子扶住椅子,抬头看,这才发现,陈程非常生气,脸也涨红了。诧异说:“张国勇,怎么了?”陈程气狠狠的说: “这个狗娘养的,明天我就找他算账去。”虎子笑道:“你管他那么多干吗?我们又不是。”忽然又发觉不对头,不禁疑惑:陈程一向不会这么生气,莫非事态很严重?又想起赵伟东郑重其事的样子,虎子忍不住问:“陈程,究竟什么是同性恋?”陈程听了,像泄了气的球一样,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不知道。”看了虎子一眼,才又说:“你别问,总之不是好事。”虎子点头说:“不理他,他嘴巴里从来就没有好事。”陈程低着头想了一会,又气愤起来,说:“他说我,我可以不管他,但他乱说你,我可不能放过他。”虎子看陈程那愤愤不平的样子,觉得是张国勇使得陈程难受了,心里也生气,于是安慰陈程说:“要是他敢乱说,我就把他偷看女同学的事说出去,看他羞不羞死。”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