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师沉默了一下,才又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责任吗?”虎子点点头,简老师接着说:“其实一个人活着的责任是很多的,责任所产生的情感各不相同。为女人,为父母,为兄弟姐妹,为子女,为事业,为朋友,甚至是大众而活着。这些责任与情感,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异,也因个人的能力而异。也许众多的责任与情感中,不可能均衡分配,肯定会有所偏重,但如果仅仅是为单一的而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一种愚蠢的想法和做法。像某些人认为自己为爱情牺牲自己,似乎自己便很伟大,嘿,其实只能说明他们不懂事,不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虎子听得愣愣的,低着头想着。
简老师又说:“人有时候为了自己的责任就不得不放弃一些行为和情感,即使不是全部放弃,至少也得减少某种情感的份量,我觉得每个人都得这么去想。”虎子点头,简老师所说的,他也认同,就像当初豹子说会影响家里,他必须得放弃某些行为一样。简老师看虎子的样子,又笑道:“都是一家之言,别人当然可以反驳,有的人就觉得活着是自己的事,其他人不相关,即使是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也可以不屑一顾。各人想法,对与不对也不是我们去判定的。大体方向上,他没有害人,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我觉得总不是坏事。至少比为祸人世要强胜了许多。对吧?人活着,不过是一个渺小的个体,尽量不影响他人,不影响家人,便可以心安。”虎子便又想起简老师跟他和陈程说的那个话题,于是点头。
虎子又问:“老师,恋爱是什么滋味?”简老师想了想,说道;“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有。”虎子笑道:“这个话太笼统了,老师,我也长大了,你可别打马虎眼,你说你如今的感觉给我听听。”简老师看着虎子的脸,忽然“嘿”的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好吧。举凡涉及人的情感问题,都是‘清官难断’的‘家务事’,我的说法也不一定就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如果我说,不过是平平淡淡的事,就是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然后接纳这个人,再然后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就这样。我们吃饭。”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再轰轰烈烈,再要生要死,最终必然是归于平淡,返朴归真。”
虎子不知道这轰轰烈烈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却从陈凡的身上知道这个要生要死,至于老师所说的平平淡淡,他同样也不知道。他忽然想起了冯娟的事,于是问道:“老师,两个恋爱的人在一起,会说些什么?”简老师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奇怪。可以说的很多,谈人生,谈理想,谈文学,谈音乐……总之,什么聊得开心就聊什么。”虎子觉得也许冯娟还真的是在跟他谈恋爱,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想到聊得开心,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倒不如和陈程,豹子,简老师在一起聊得开心。想着,不禁微笑。
听得简老师又说:“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聊,有时,两个相互了解的人,即使是相对默默无言,但彼此之间心意相通,根本就不用说什么。说话反而是多余的事。”虎子听到这话,便想起了陈程。当然,他不觉得他和陈程是什么恋爱的关系,他也从来不去考虑他跟陈程是什么关系,只知道是“一辈子的兄弟”就已经足够。
这以后,虎子与女同学接触时,总爱仔细的体会自己的内心,看是不是与某个女同学聊天就会有开心的感觉,可是,无论他怎么体会,总觉得不过是很平常的聊天,就像他跟其他男同学聊天的感觉一样。始终想到的不过就是陈程,豹子,简老师这几个人一起时的愉悦情景。于是,也不再把这男女同学之间的所谓恋爱再放在心上。
校庆连着星期六日一起便有三天假期,这三天假期之后,虎子回到学校就又跟原来一样,微笑的招呼,照样匆匆的来去,大家便觉得虎子从“失恋”中恢复过来了,等十二月考之后,虎子又说收一张字条,写着:“张虎同学,看到你还是第一,我真的很宽慰,我一直担心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会影响你的成绩呢。”虎子看了,觉得冯娟还是挺善良的。自己心里反而内疚起来。想找个机会向冯娟解释一下,可又觉得没必要,犹豫不决中,发现冯娟也渐渐的又和自己说起话来,不时会主动的借些书给自己看,虎子倒是满心欢喜。也就懒得去解释这事了。
不过,岳山倒是挺奇怪的,有一回虎子要留下扫地,岳山借问作业的机会,看看没有其他人,就悄悄的问虎子:“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开始谈了?”虎子奇怪的说:“这也算谈恋爱?”岳山说:“当然。”虎子想了想,问岳山:“你说说看,究竟这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岳山倒像是专家似的,说道:“你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了,你会天天的想着她,想和她说话,想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你会很开心,你会因为她哭而哭,因为她笑而笑……”虎子听着,他没想到冯娟,倒是想到了豹子和陈程。见岳山停住了,又问:“还有吗?”岳山迟疑着,忽然脸上一红,嗫嚅着说:“想……想……”虎子看他忽然脸红,说话吞吞吐吐的,疑惑的问:“究竟是什么?”岳山帖到他的耳边低声笑道:“当然是那个,你不会傻到那个都不知道吧?这是很自然的事。”虎子听岳山这么说,可他还是不明白岳山含含糊糊的“那个”是什么,便扭头去看岳山,不料岳山帖得近了,虎子的手却碰到岳山下面去,发现岳山下面竟然硬绑绑的。便又想到荒山的那一幕,猛然醒悟,明白岳山的所指,忍不住哈哈大笑。
岳山被碰到了,倒不以为意,笑着说:“自然现像,自然现象。”虎子却发现,这种被视为自然的现象,即使和女同学站得再近,他确实是从来没有过,更绝对不会像岳山这样,只是说到就会反应起来。虎子又不禁仔细的想自己的生理反应,发觉自己有时想起了陈程,想起豹子,想到简老师时,他反而会不自禁的有反应,不禁愣愣出神。
岳山又悄悄的问虎子:“你跟她在一起时,会不会想?”虎子摇摇头,岳山就奇怪的看着他,忽然笑道:“不可能,除非你是那种人。”趁虎子不注意,忽然摸了虎子一把,接着就哈哈大笑,说道:“还说没有,你现在……”
虎子刚才正在想着陈程,豹子和简老师几个,便有了些变化,却正好被岳山摸着,只是虎子心中所想,他又怎么能知道。虎子也没理会他。想着岳山所说的那种人,在虎子心里,觉得自己是不是那种人都无所谓。当然,他不会去跟岳山说。只是说:“难道一男一女,除了是谈恋爱之外,就没有其他关系了?比如好朋友。你看平时我对每一个来问问题的女同学都那么好,你总不会说我跟这么多女同学谈恋爱吧?”
然后拿出冯娟写的字条,递给岳山,说道:“你是专家,来判断一下,看看是不是恋爱?”岳山看了那张字条,倒是一愣,这下倒说不清楚了。最后却说:“总之,男的跟女在一起,想那个,是很自然的事。”虎子不想跟岳山再说这个话题,便笑着说:“果然是色狼一个。”岳山笑道:“是男人都色狼呢。”虎子说:“来,我看看你现在还色不色。”伸手去摸,岳山却笑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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