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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虎子便每晚得到张福家去帮着看,下针的时候,就果然把徐显拉上,教他如何刺穴,这时,张福便多半在旁边看,却是极少说话。虎子因觉得是自己将这事揽下,所以也尽心尽力,遇到问题,常常便主动问张福,倒还真有点像学医的样子。晚上守夜时也尽量不去惊动张福和徐显两人,眼见着孙志平的病情渐渐起色,晚上下针的次数也渐渐的减了,虎子心里也觉得安慰。因与孙志平接触多了,便也渐渐的熟悉起来。不过,孙志平很少说话,倒是常常醒来时便会自己流眼泪,虎子不知道,却也不便问。
孙志平住下的第三天晚上,虎子仍旧去守着孙志平,半夜里,虎子便见孙志平醒来了,便忙着问:“你觉得怎么样?”孙志平低声说:“没那么痛了。”虎子说道:“爷爷说了,没那么快的,你也静心养着。”见孙志平神色间有些迟疑,虎子怕他又开始痛,便取了药和针来,准备帮喂他吃。孙志平却先没吃药,说道:“我想小便。”神色间有些难为情,虎子也没留意,喜道:“这是好事,爷爷说了,如果有小便了,说明体内的伤势好得快。”便拿了尿壶过来,可眼见着孙志平只一只手,身子又动弹不得,于是说道:“我帮你吧。”孙志平点点头。虎子便将他裤链子拉了,可手接触到那里,虎子却忍不住心便跳得加极,等将那软绵绵的物件抓到手里时,就更觉得连手也颤抖起来,虎子知这就是所谓的“自然反应”,连忙定定神,耳边听得孙志平悄悄的说:“我这东西,长大以后,被男人抓的,你可是第一个。”虎子笑道:“女朋友呢,可不少吧。”孙志平说道:“有过二过啦,现在的这个是第三个。”虎子一听这话,便觉得自己的心跳也恢复了,手也不抖了,手中这物件,便丝毫不再引起他的兴趣。
那孙志平是伤后第一次小便,着实是艰难,虎子抓在手里,等了老半天,才有一点点黄色的尿出来。收拾好之后,,虎子却又看到孙志平在流眼泪。便道:“有小便了,就好得快,你不要担心。”眼见这话不起作用,虎子终于忍不住问:“我可不是一次见你流眼泪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这种心情对病可没有好处。”孙志平似是满肚苦水没路吐,这下有人问了,便说:“这东西以后不能用了,觉得活着真没了意思。”虎子不知道他说的意思,奇怪的看着他。孙志平苦着脸说:“这下面的东西以后都不能跟女人做那事了。”虎子这才明白过来,想着孙志平的家人那悲哀的神情,想着张福吞吞吐吐的样子,才明白是这么回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孙志平眼见虎子的神情,心里更是难受,又流起眼泪来。
虎子想了想,问道:“这男女之事真的这么重要?”孙志平一愣,说道:“可以让人很愉快。”虎子也不理孙志平说的,自己继续说:“重要到没有了男女这事就活着没意思了?重要到凌驾于一切之上了?”孙志平愣愣的,说:“你还小,没经过男女之事,所以不知道这当中的滋味,那是叫人欲罢不休的。”虎子淡淡的说:“我是没经过,但是知道这世上的事情可多着了,父母,兄弟,朋友,甚至是普通人。人活着难道就仅仅是为了男女之事的那点愉快?”
孙志平苦笑摇头,说道:“可是……”虎子却不等他说下去,又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是觉得这是男人的标志,是生活的动力之类的东西。不过,你也想得太窄了些。你想想看,如果你女朋友知道你不能再做那事,她还会理你吗?”孙志平说:“肯定不会。”虎子又说:“可是,你兄弟,你妈,已经知道你不能了,却不放弃你,哪个爱你更多些?你为一个爱你爱得少的人就觉得生活没了意义,又把这些深爱着你的人置于何地?”孙志平说:“这怎么能比呢。”虎子笑道:“我不跟你辩这事。我现在知道你是个母亲和女友落水时,宁可弃母亲而救女友的人了。吃药吧。”喂了孙志平吃药,然后又说:“过得些日子,叫你的女朋友来伺候你吧。”孙志平愣着出神,虎子便想起了刘桦所说的“并不难熬”的话。
虎子可没想到,孙志平的女朋友还真来了,那天上午,虎子去学校报名注册,回来后,忙完家务就往张福家里去。正好就遇到了志平妈和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正哭得厉害。志平妈则在旁边劝着。虎子也不愿意听别人的私事。便去看孙志平,见孙志平正发呆,便笑着说:“没想到你女朋友还真来了。这也好,我们以后也不用帮你端盆擦身。”孙志平却愤怒起来,说:“这女人,一听我说没能力了,就没再进过这房。”虎子说:“这怎么行,她可是你最亲密的人,你就算舍不得让她做这些事,却也没有理由叫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做吧。”接着又笑道:“不知道爷爷会怎么算这伺候人的工钱,不过,即使你家有钱,也不见得就有人肯熬夜费神守着。有些事也不是用钱可以买得来的。”这孙志平原来是想说多给钱的,听虎子这后面的话,竟说不出话来。
开学的第一天,钟老师就难虎子拿来两封信,虎子很高兴,就赶着回信。这以后,虎子仍还得去张福家照应着,大概每周都可以看到孙志平的妈妈,不过,却再也没见过那女孩子。孙志平呢,没再看到流泪,倒是跟虎子和徐显亲密起来。对张福和福奶奶,他也跟着虎子叫爷爷奶奶。张福也不在意,只随口应着。
这天虎子放学回来,虎子看到大榕树下正在收东西,看那熟悉的装货车,便知是陈程的,便高兴起来,可走近了榕树时,却被陈汉生叫住。虎子连忙走过去,陈汉生说:“陈程要我告诉你,他没空来。”虎子心里不禁“格登”的一下,问道:“陈程没事吧?”陈汉生笑着说:“好得很,没事。”虎子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再问陈程忙什么。陈汉生正忙得要命,也没多聊,只交给虎子一封信。
虎子先忙了自己的事,到晚上才看信。陈程的信还是老格式,信里夹了钱,不过比较多。第一页上就写了:“我很好。”这三个字,第二页倒是多了些,虎子这才知道,今年初陈程已经开了酒楼,并说是先在县城开,等如果真的好了,再到市里开。现在已经一个多月,基本上稳定了,要虎子准备些山塘蚌,以及一些煲汤用料,搞特色菜,并说会叫人定时来取。又说如果村里人也跟着捞,就低价收起,可以从中赚取点钱用,并说信里的钱就是用来收山蚌的。虎子看着便失笑,他当然不肯,那就等于他在赚陈程的钱了,不过,如果真的有村里人肯摸来买,他倒是乐意低一点价钱,这样陈程也能多赚一点。虎子便忙忙的跟娘说了这事,要娘有空了或者下田时就随便挖些。但怕娘去捞山塘蚌危险,便没告诉她这事。虎子娘跟虎子也是一样心思的想存钱,自然乐意。虎子自己就挤出时间去山塘摸蚌。只挑大的要,好在这东西并没有人肯理,所以挺多的,只一小会就可摸一大桶,既不费力,也不费时。
不过这事还真让陈程料着,有人看虎子摸蚌,便也跟着摸,但却不知道销路,只好问虎子,虎子也只说是人定要的,别人便只好把蚌买给了虎子,虎子觉得这东西也不花本钱,所以就尽量低的价钱收了。这定时来取蚌的人叫肖国,也从来不与虎子有钱交往,通常就是一个信封,里面是陈程早就放好的钱。虎子除了用作本钱外,这钱也不肯动用。他倒是怕这蚌销不出去,问肖国时,肖国笑道:“陈经理这家酒楼的招牌呢,吃饭的人会点,而吃夜宵的,喝晚茶的点得更多。只怕没有,哪里怕销不出去。”得知销路好,虎子才放心。又听肖国叫陈程做经理,不禁好笑。
虎子知道自己也不能因为照顾病人就影响功课,所以时间就觉得不够用了。而且常常会在池塘边看书时,便不知不觉的睡着。好在三月月考时,成绩没有掉下来,虎子也觉得再辛苦也值了。
四月份,农忙就要开始,虎子便把陈程说的话跟娘说了,虎子娘当然是没有意见。于是娘儿俩在耙田时,便留下了二块田没耙,有了空就去整理成畦,也正好虎子所说的一样,其他与虎子这二块田近的人家,知道了虎子要种香竽,眼见这是赚钱的事,又岂能放过。于是也学着留下些地,便也要种香竽。结果,村里就有整片田没插稻子,都种上了香竽。虎子知道这先机还是占不到,不禁苦笑。
忙完了春插和种完了香竽,这时孙志平的手和脚也不再用整天的敷药,也不用再扎针。除了晚上还得去照顾着外,虎子觉得自己也轻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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