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爷爷又看着虎子的脸,问道:“你还有吃固本丸么?”虎子摇摇头,看福爷爷有些不满的样子,急忙说:“我看爷爷说可以提神固本,我哥读书紧张,便给了他。”却没说给陈程。张福这才释然。说道:“也可以,只是你用可以来拿啊。我看你气色,只怕你最近也常常会那事。”虎子知道张福说的什么事,脸上不禁一红。却惊奇自己不过是昨晚有事,居然便被张福看出,于是低声问:“爷爷,这也看得出。”张福低声笑道:“当然,人本是精血所化,精血为人之根本,精血外泄,百病尽生。虎子这年纪,可得小心在意,杂念过多,夜梦过多,于身体有害。我那固本丸本来就加有利眠的草药,晚上睡得好,精气稳固。”虎子心里暗笑,毕竟张福还不是神仙,只道自己是夜梦,而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于是张福又说些医病的趣事,提到了羊癫疯,于是问张福一些相关的知识,张福倒是认真解释。虎子便听着。接着两人便又聊些草药之事,虎子也不太留心,不过这般聊天,心里倒是放开了。
正好有两人来看病,张福便拉虎子到外面去。于是张福这边看病,说着药方,虎子就在药柜里取药秤药。分包包装。这来是平时所做的事,那两个看病的人看虎子不过十五六岁,手脚麻利,并无半点迟滞。不禁看得呆了。张福以为这两人信虎子不过,于是说道:“别看这孩子小,我尚且放心,你们也不用担心。”两人连忙笑道:“你老的医术,谁不知道,只是惊奇这孩子年纪小,也这样利落,名师高徒哩。”张福便满脸得意之色。
等招呼过两个病人,两人又回去整理草药,福奶奶也生了火,帮着将药洗水下锅。张福又边忙边说:“虎子,你看刚才那两人都赞我收得好徒弟呢,你什么时候来跟我学?”这话倒是热切认真。平时虎子对张福这话是一概不答,这时心里正百无聊赖,随口说道:“要学也得不读书的时候吧。”不料张福听虎子松口答应,喜道:“自然,不过,咱们先拜师。可以慢慢学着些。”生怕虎子过后又反悔,拉虎子就走,福奶奶看到,说:“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形式。”张福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正经大事。走,虎子,别理你奶奶。”福奶奶笑道:“只听说徒弟赶着拜师的,可没听说过师傅赶着收徒的。虎子,你福爷爷这些年也不知道赶走了多少提着礼来求的,你倒捡了便宜。”张福看福奶奶提“礼”字,怕虎子找借口,说道:“你女人家,就知胡说八道,学艺这事,有钱就可以么,我收了别人的礼,还怕别人砸了我的招牌呢。况且虎子这些年帮你也不少,比你的那些半子和外孙可尽心多了。阿正和七弟就知道来家里搜刮,可曾帮你做过什么?要什么礼了。虎子的礼早就收了。虎子别理她。”福奶奶本就喜欢虎子,跟张福说的不过玩笑,虎子这些年,也确实比女婿也来得勤快,帮得事多,于是便只是笑。
虎子原来是随口说,他倒不想学什么医,没料到张福却认真起来,但眼见张福对自己的重视,又想着平时对自己的诸般好处。更想着燕子说照顾这两个老人,也是应该。于是上香叩头,倒是实实在在的。
张福又道:“咱们这事,也不须其他人知道。你读着书,就像平时一样,有空便来帮些忙得了。我现在是师傅,有事也吩咐得下。”虎子说:“就算不是徒弟,爷爷吩咐下来,我也肯定做。”张福不悦,说:“你可是行过拜师礼的。可反悔不得。”虎子连忙说:“我没反悔,从前跟着爷爷奶奶做事,也是真心的。跟爷爷和奶奶在一起,我也开心。”张福拉着虎子的手,笑道:“这话,我不用把脉,也看得出是出自内心的。”福奶奶在旁笑道:“虎子,你可上了这老头的当,这下他叫你做什么事,可心安理得了。”
于是三人便一起熬药,张福对虎子就更亲切,不时拉着虎子的手,盯着虎子笑。虎子看张福的样子,便又触动与简老师的心事,忽然间仿佛便又多了个依赖的人一般感动。
虎子回去的时候,张福原想着要帮虎子用金针理气,虎子却不肯,张福也没强来,想着少年之事,只多固本就没事,于是就多拿了两瓶药丸给虎子,虎子也没推辞,一如平时般接着。张福哪里知道,虎子因昨晚的事,在短裤上,身上着实有很多痕迹,只怕被张福瞧见了。
虎子回家,吃饭的时候,也将这事跟娘说了。虎子娘听着,倒是极为高兴,说:“学医这事倒不是重要的,只怕你也学这不好。你福爷爷平时对咱们家也好,你要照顾他们,也得有个名。都说徒弟如半子,以后你就当是待家人一样对待。不过,既然是叩过头,也是要去礼的,你等下就抓只鸡去。至于红包,我们也封不起多少,就尽有个意思得了。”虎子不答。娘便说:“反正过年了,就当是送福爷爷过年,燕子回来时也一样要送。早点迟点的事,”虎子见娘将这事搞得这么繁杂,便懊悔自己将这事告诉娘。
饭后,虎子娘果然便忙着抓鸡,叫虎子送去,虎子不动。娘只好说:“你不去娘自己去。上次这脚,平时的病,娘也没有好好的谢过。”说着便要出门,虎子怕娘去了,又生出什么事端,又觉着娘说得有理,便自己去了。
虎子送礼过来,倒是让张福高兴,摸着虎子的头顶,笑着说:“虎子倒也懂事,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我便当你是儿子一般的看待。虎子有什么事,我也一力承担,虎子也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放却又正中了虎子的心病,不禁让虎子眼圈发红。张福收了礼,虎子又陪着二老聊了会天,张福便道:“你也回去吧,认真读书。将来有出息了,我也沾着光。”虎子点头,临走时,张福又回房,匆匆的包了个红包给虎子,虎子不要,张福就正经的说:“这是回礼,必须的。”虎子无奈收了。
回家将红包交给娘,娘打开看,说道:“你福爷爷一分也没收呢。”虎子也挺感激的,知道张福是真正的对自己好。于是又叮嘱娘说:“这事你别跟别人说,福爷爷也不喜欢你到处乱说。”娘连忙点头答应。
那一夜虎子着实睡不安稳,想着简老师,想着豹子,又想着陈程,只觉得以后茫茫无头绪,最后起来,吃了两颗药丸,又歪在床上看书,迷糊了过去,到天亮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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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第四天,栓子带着阿芬和桐子就回来了,这倒是让虎子奇怪,晚上吃饭的时候,栓子说:“娘,我和阿芬商量着,过年前就把事办了。”虎子听得出栓子的语气间有些兴奋,也有些无奈,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虎子娘高兴极了,于是就问阿芬:“不知道你爹娘那里有些什么要求。”阿芬笑道:“不过是老规例,乳金,酒席,帽金,是不能少的,至于礼金就尽你家给了。你礼金多,回礼自然是多些,没有礼金,恐怕就我赤身入户了。”言下之意,连虎子也听得出来,虎子娘高兴着,说道:“我们尽力,总之按你家的要求办就是。”阿芬便和虎子娘说着各种的礼,阿芬眉飞色舞的样子,说完娘家又说自己房里要些什么东西,虎子看着,想到自己家里穷,这恐怕真是个难办的事,但栓子不作声,只是听,虎子自知也不宜插口,心里不快,于是就草草的吃完,先离开饭桌,回到房里写作业,一会儿,虎子娘也吃完了饭,又和阿芬在屋厅里讨论,虎子嫌烦,于是就去了张福家,陪着二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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