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毛比走到刘涛面前嬉皮笑脸的说,兄弟,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砸的,尽管说。刘涛瞪着他说,是吗?怕你帮不上啊?毛比嘿嘿一笑,只要能砸的,你尽管说,质量三包,保君满意。刘涛说,那好,那就麻烦你那些兄弟了。毛比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反正忠哥有交代的,能砸的,一个不留!刘涛说,那好,那就把你砸了吧。毛比一怔,那群人中有人开始笑着起哄了,毛毛哥,你可要准备好了哦,我们要砸你了哦,质量三包,保君满意。哈哈哈!那一群疯子听了笑的更是来劲。毛比唰的一下捏住刘涛的脖子说,你妈那比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刘涛喘着粗气说,我日你先人,你把老子的家当都砸了,老子还活着干啥!
你卖个烧饼辛辛苦苦的一天能挣几个钱?不卖烧饼就挣不来钱了?你看起来不象啊?你挺有种的,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赚不来钱?陈忠边说着边拨开毛比的手,给了刘涛一根烟说,到我那干吧,我新开了个镭射录象厅,需要人手帮忙照看着。刘涛说,我只想卖我的烧饼,不想打架。没人要你打架啊?陈忠笑着说,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打个什么啊?然后抽了一口烟说,行啊,你想卖烧饼,可以!现在这个社会是讲究人权的社会,那是你的自由啊,我无权干涉,可是我不能保证你的摊子支起来一次会不会被砸一次。刘涛说,你真卑鄙!忠哥笑道,我只是看你卖个烧饼怪可怜的,不是,说错了,应该是怪可惜的。帮我照看一下镭射厅比你一个月卖烧饼挣的多的多。你考虑一下。
刘涛漠然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炉子跟三轮车,还有那一点剩下的面团,黑漆漆的粘在地上,他没有伤悲,一点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开始麻木,他不知道要是阿发看到这情景会是怎样的反应,反正此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冷声问到,为什么找我?
陈忠笑道,因为你太合适了!刘涛说,好,我跟着你干。陈忠没吭声,他在等他的下句话,他知道他没说完,果然,刘涛说,那总得先喝点酒庆祝一下吧。这次,陈忠彻底的笑了,他知道这次他嬴了,的确,这个人是块料子,有他帮着看镭射厅肯定没问题,因为这人必定是忠心之人,而且又不会胡来,也很聪明,知道用脑子,比那几个只知道打啊打的强多了,还有,这个人留着对自己还有更大的好处,至于是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路边的夜市摊子上,那一大群人分成了三桌,刘涛和陈忠在一起,旁边是毛比,还有几个比刘涛大那么几岁的。陈忠对毛比说,给驼子还有丫头他们几个打个传呼,叫他们过来一下。又对刘涛说,我叫陈忠,以后叫我忠哥就是了。你叫什么?刘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些人用的都不是真名,他看过很多录象中的黑社会跟陈忠毛比他们没什么两样,用的都是假名或者是外号。这时候服务员拿过来两瓶酒,那酒跟他那次和阿发喝的一样,他看到酒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阿发,他想起第一次喝酒就是跟阿发在一起喝的,一想到阿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跟灌了一肚子的醋一样,酸的可怜。他边拧开酒盖边对陈忠说,等我喝口酒再告诉你。
陈忠给他递了个酒盅,刘涛推了过去说不用,边把酒瓶子对着嘴咕嘟咕嘟的喝起来,当酒精穿过胃的时候他感觉那酒精就好比跟汪洋大海一样,他就好比一只小小的孤船在那海面上漂浮着,他突然间想哭,他感觉到了孤独,一种让他难以言喻的孤独,他想他肯定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要不为什么此刻他竟如此的辛酸。他一个劲的喝着,陈忠说,酒多的是,没人跟你争,想喝慢慢的喝……刘涛没听清他在说
什么,他只感觉到浑身开始热燥起来,好象有一团火在他心里头燃烧着,他想,跟着这些人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以后也会有个人说说话的,反正这么多人的,总有一个吧,他记得录象中的正经人总是说:跟着黑社会的人没有好下场的。什么下场不下场的,连音乐都学不成,连一个让跟着一辈子的人都跑了,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把自己赶出家门,还有什么下场不下场的,让他妈的下场都见鬼去吧!
他继续咕嘟咕嘟的喝着,一直喝到见瓶底。他把酒瓶子啪的摔在地上,那边坐的两桌上唰的就围了上来,以为要打架,刘涛笑着打开另一瓶酒说,我给你们说首诗吧,我的名字就在诗里面,看你们谁有能耐猜得到,哈哈,我说了你们可听好了。一圈人都不吭声的看着他,他拿起那瓶酒就又猛喝一气,然后抹了抹嘴说,江上一条船,飘于浮世间。知道吗?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还是我告诉你们吧。
“我叫江飘,飘柔的飘!我是你们的好兄弟江飘!”刘涛说完的时候感觉眼睛里面火辣辣的,不知道是这酒溅进去了,还是这酒太辣了,他感觉眼睛里流出了泪。
一群人就那样的围在那里,好象看把戏一样,陈忠拍了拍掌说,兄弟,好样的,你这兄弟我认定了!我这辈子只见过一个人一口气能把一瓶酒喝完的,我们都叫那人成哥。说完陈忠自己倒了一盅喝了起来。驼子跟毛比还有上次那个打他人也怔怔的愣在那里,三个人歪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陈忠把酒盅放下说,咋了?你们三个不总是埋怨喝酒找不来对手的吗?毛比,你不总是说英雄寂寞啊英雄寂寞啊,这以后我看你是不寂寞了。毛比竟略带伤感的说,以前总是听说谁谁一气见底的,没见过一次,我一直以为我酒量最好,那次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喝的不到半瓶就受不了的吐起来,而他竟好象跟没事人一样,我要没看见,打死我都不信,看他那人板……
毛比带着佩服的神情边说边不停的摇着头。陈忠说,都各就各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江飘大家刚才都知道了。这个是毛比。陈忠笑着对江飘说,相信你早都知道了。毛比嘿嘿一笑,完全没有刚才的样,也没有打架跟砸东西那时候的样,傻傻的笑着说,叫毛子或者叫毛比都行,反正这两个贱人总是叫我毛比。那两个人边喝边对毛比说,去你大那蛋,他不叫毛比,他叫毛比比。陈忠然后又指着驼子对江飘说,这个是驼子。江飘叫了声驼哥,驼子笑道,哥不哥的,叫我驼子就行。陈忠又指着另外那个满脸横肉,也留着一头长发的小伙子说刚要介绍,谁知那人自己竟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说,我叫丫头。
江飘本身也是站起来准备跟丫头碰杯的。听丫头一说名字笑的差点把酒给撒了。毛比说,江飘,以后需要女人的时候可对丫头说一声,这比啥都不会,就会泡妞。陈忠笑着说,确实如此,丫头不仅会泡妞而且专泡姿色优美的,生来都是艳福的命。毛比说,江飘,你还是个初男吧?江飘笑着不吭声。毛比说,求样,还害羞呢,让丫头给你找个处女吧。开开气,免得憋坏了,哈哈哈!驼子说,去求吧,找个处女
不行,处女不入门,江飘也还没入过门,你让他们睡在一起那不是:和尚看见肉——干求看。还是找个少妇的好,各种招数会的多,包你欲仙欲死的……
那个镭射录象厅就在百里溪的路上,离车站隔了两条路,上下分两层,一楼只有一小间房子跟一个楼梯,二是七间房子,一个四间房子大的放映厅,再往里面推开门还有一大间房子,里面放着几张麻将桌,另外还有几间包房,陈忠给江飘的任务就是卖票带放碟子,让江飘住在最里面其中一间的包厢里。江飘去的时候,录象厅刚装修完毕,陈忠问江飘有身份证没有,江飘说没有,陈忠说那正好,丫头他们都重新做身份证顺便也给你做一个,江飘说好啊。然后在开业的时候,镭射厅是免费开放的,晚上的时候,陈忠拿来一摞子碟说,这是黄碟,等到十二点多的时候放。江飘就在十二点通宵的时候放,每个人都是屏住呼吸,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看的不仔细了,这让刘涛想到那时候上小学跟着松子看黄色录象的情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镭射厅的生意越来越好,人们专门来看通宵的,因为人们都已经知道这个镭射厅到了晚上放毛片,而且更新的非常快,所以每到晚上的时候总是暴棚。而江飘于此发现,跟着陈忠来的人有时候根本不看录象,一群人就在那里面的包厢里打麻将或推牌九,江飘有一次无意中看到陈忠笑的很开心,再一看,原来他的脸前放着高高一摞的百元大钞,还有一次他去换碟的时候,听到包厢里有女人跟
男人做爱的声音,他开始还以为是放的碟子,后来才想起原本他都没有放那种带色的,更有一次,那一次对江飘来说觉得甚是恐怖,他看见一个女人,大概也就二十多岁,上半身光光的,下边就穿了个三角裤衩,坐在沙发上,用鼻子吸桌子上的白面,江飘知道,这个女人肯定是在吸毒,但他牢记陈忠的话,只做好自己的工作,别的事情一概不要去管。
大概也就是在两个月后,这里的小混混们几乎都知道这个放碟而且管着他们豁免观看权的男孩就叫江飘,还知道这人的酒量连陈忠都喝不过,而且还听说跟毛比过过招,反正那一群小混混一见江飘就叫的跟亲人似的:飘哥,能不能放进去看一次,这两天钱还花完了,改天有钱我请你喝好酒……但凡这个时候,江飘都闭着眼说,去吧,别忘了下次来的时候给我买盒好烟。
同时,随着跟毛比驼子的越来越熟,大家都逐渐经常在一起骚喷,喝酒。当江飘有一次问驼子,为啥有时候一两个星期都看不到你们,而有时候你们又一天到晚都在这?毛比嘿嘿一笑说,这就不懂了吧?那是我们出去要帐去了,然后就再安静几天。江飘说,要帐?要什么帐?谁欠你们的?丫头说,没人欠我们的,是欠别人的,然后别人找我们帮他们要。驼子接过来说,不是别人找我们,是委托我们,委托的含义好象更含蓄吧。江飘是越听越不明白,又想问点东西,驼子说,喝你的求酒吧,给你说的再多你也干不了,这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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