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江飘再回到镭射厅后依然开始着他那不知所谓的生活,依然通宵的放着黄色影碟,依然的跟毛比们喝酒骚侃,在这个环境中他开始慢慢的适应,然后开始慢慢的习惯,只是有些时候奇怪为什么陈忠会有那么多不断翻新的黄碟,直到有一天驼子叫他去给陈忠搬东西的时候,他才在一个小仓库里面发现了一堆如小山一样的黄色影碟,令他更吃惊的是在那些散落的碟子旁边的那四摞蛇皮袋里竟装的也是,他这才知道,原来陈忠不仅要帐,还在批发这个东西,因为这个东西来钱也很快,他发现,陈忠特别聪明,什么来钱快他就做什么。
九月的一个晚上,大概也就是十点左右,他收到周良的一个传呼,传呼上留言说他跟他的两个同学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夜市摊上吃饭被人打了,问江飘能不能带些人过来。江飘一看,这还得了?利马给毛比驼子们打传呼,然后又叫了一些看录象的小痞子,小痞子们一听有架可打,一个个兴奋的跟做爱一样,嚷嚷着有几天没打架了,这手痒的都想找个树蹭蹭了。毛比跟丫头们过来的时候也带了几个人,他们分成三组,分别坐上三辆面的,往车站夜市摊子开去。
快到夜市摊的时候,江飘就看到周良躲在离沙锅摊不远的一颗桐树后,看着他那害怕的样子,江飘就想到那次上学时候为他打架的事,他还是这样的怕事,打完传呼也不知道上去帮个忙,但一想到有时候自慰的时候老想他也就不想说他了。果然,沙锅摊前的有张桌子上围了四个小青年,正在用巴掌扇两个人的脸。这时候面的停下,车门哗的一下都打开了,那四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听见有人开始惨叫,有啤酒瓶子摔碎的声音,然后又听见桌子被掀翻,还有几个小痞子在那嗷嗷叫着:砍死他!砍死他!沙锅摊的老板跟老板娘一个劲的在那说,大哥大爷们,快点住手吧,这东西摔坏了可谁赔啊?这离派出所这么近,小心警察把你们抓走了,快点别打了别打了。
周良一看到江飘领了这么多人,也开始兴奋的叫着:砍死他们砍死他们!江飘白了周良一眼说,别叫了,是哪个打你的?周良指着穿黑西服整捂着头在跑的一个人说,就是他,就是他打了几巴掌。江飘跑过去,朝那人后边就是一刀,那人叫了一声就撒腿就跑。后来毛比说江飘砍那人那一刀象极了当初江飘在烧饼摊子砍他那一刀。
江飘看那人想跑,拎着刀就开始追,江飘还在奇怪,那人受伤了怎么跑的还要比自己还快。那人不一会就跑到了一个江飘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当初卖烧饼后边的派处所里。本身跟着江飘一起追的那些小求皮们一看那人进了派出所,就停了,毕竟这个东西在他们眼力来说还是不进的好,但江飘就不一样了,他拿着刀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那人在前边跑着喊着:杀人了,快救命啊!门口屋里的值班警卫揉着眼睛从桌子上爬起来说,谁敢在派出所杀人?!
那人不知道绊住了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地上,江飘走过去朝着那人身上就是三刀,这时候从楼上已经下来了两个警察,还有另外那个警卫把江飘拦住了,那警卫说,你真是不想活了!敢在派出所里砍人!以为我们都是吃闲饭的!快把刀扔了蹲下去!”
江飘心一横说,我最恶心你们这种人了,相当初老子被欺负的时候你们要是有这么厉害也中了!一个警察冲了过来,江飘挥刀就砍,那人一把把刀给夺走了,另外一个从后边抱住了他,把江飘的双手捏出朝后,对一个警察说,你看看地上的这个人的伤势怎么样。然后对值班的那个警卫说,把手铐扔给我。那个警卫把手铐扔给他,嘴里还嘟囔着说,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要是不拿住你老子明天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你以为你的饭碗能保得住!毛比边说边在那个警卫背后揣了一脚,那个警卫几个踉跄还是摔倒在地,驼子又把准备拷江飘的那个警察摔到在地,然后拉着江飘的手说,丫头叫的车在门口停着,还不快走!
丫头把车门大开着,见三个人窜了进来,立马对面的司机说,快开车,到皇冠停。到了皇冠商场,丫头又叫了两辆车,江飘跟毛比一起,丫头跟驼子一起,分头朝不同的方向往镭射厅去。在车上,毛比给江飘一根烟说,你发啥神经了?他进派出所你还跟去干啥?江飘说,我就是想追上去砍他几刀。毛比说,你知道这次惹大祸了不知道?江飘说,反正是我叫你们去的,有什么事我扛着,我这命又不值钱,他们不能把我咋样。毛比说,你扛个毛,弄不好大家这次都得蹲窑子。到了镭射厅丫头们已经先到了,毛比给陈忠打了个传呼,不一会,忠哥回电话问出什么事了,毛比把事情说了一遍,陈忠一听人没死也略微放了点心,对江飘说,算了,事情已经出了,说啥也都晚了,你跟毛比他们三个到新野县城躲半个月,后边的事我搞定。然后,叹了口气说,估计这事要想摆平也只能请成哥出面了。
江飘也在那半个月里,真正的开始了解了三个江湖的浪子。毛比跟驼子丫头他们三个都是属于那种从小都没有家的在社会上瞎混,后来被陈忠相中,跟着陈忠混。他们所谓的要帐让江飘听的一愣一愣。去要帐,并不是说欠钱是欠你的钱,而是你帮别人要钱,要过来钱之后能分到个百分之二十五左右,另外百分之五是得给中间人的。这个中间人的职业就是帮别人解决欠帐不还的问题,你只要在要帐委托书上签一个字,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所谓委托书也不过是在违法不犯法的时候多一个依据罢了。只要帐要过来之后你拿出百分之二十五的劳务费,一切就完事ok了。百分之二十五虽然多了点,但通常你要不过来的帐基本都是可以说已经瞎了的帐,要过来也就算是白落了一点,要不过来也没什么损失,不会让你掏一分钱,但有一点,必须那人欠你的钱是事实才可。
陈忠在这个队伍中是跟欠钱一方洽谈的,这是要帐的基本所在,因为你得知道什么时候说软的,什么时候来硬的,什么时候该微笑什么时候该威胁等等,而毛比跟驼子是打手,所谓打手也就是两个含义一个是保护洽谈人的安全,另一个是给欠债人增添给多的危险,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丫头主要是负责收集欠债人的资料,基本三天就可以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查个清清楚楚,要想要的更仔细的话,没问题,连对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他都可以帮你查到,这就是丫头,一个看上去满脸横肉的人却能干如此精细的活,真是不简单。还有一个是叫大奔的,那人的驾驶技术绝对是一流,把汽车当成飞机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要你不晕车,坐上他的车,你包准可以享受速度带给你的刺激。另外一个是叫小鱼的,此人专门负责望风,别以为望风是多么一件简单的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里面的动静以及跟外面的情况都要准确把握,而且一旦出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救兵搬到。所谓的救兵,也多是市里的一些小痞子小流氓们,还有就是另外两个队的人。这里并不是只有陈忠一个队在做要帐的生意,还有一个队是马枫带领的,另外一个就是杜强的。但这三个队有约定,不能抢对方的饭碗,也就是说我要到一个地方去要帐的时候,无论是不是一家你都不能再去,谁先到谁去。但只有这三个队还是不够的,上边还有个可以通天的人,那人就是成哥,每到奉年过节,这市里大大小小的求皮总得给他老人家送一份大礼,因为大家都知道,就算你杀了人,成哥也可以包你照样高枕无忧。
大概过了二十多天,毛比接到陈忠的消息说可以回去了。最后那事还是陈忠请成哥出面把事搞定的,花了不少钱,但这都不是问题,主要的是陈忠叫他们以后做事别那么猖狂,要不麻烦多了也不好收场。
之后周良来找过江飘几次,说上次那两个同学想请他吃饭,江飘说免了吧,真是有心的话就叫他们给那帮兄弟们买点烟算了。不过现在的江飘的名声确实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说谁敢拿着刀进派出所砍人啊?!去掉江飘还有谁啊!比电影古惑仔里那个什么南还牛比呢。那些小痞子一见江飘都是飘哥长飘哥短的叫着,好象江飘就是他们崇拜的大英雄一样,但只有江飘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他要在这一行里混的跟陈忠一样,甚至比他更好,但他更知道他得先由名声开始,没有名声谁跟你玩啊谁敬你啊,他的计划早已经在心底里酝酿着,他知道他不会一直给陈忠看这个镭射厅的,他知道这个地方早晚要出大事,所以他的计划要一点一点的实现,但他很清楚,他要想混的更有名堂一些,他必须把‘毛比驼子丫头’这三个人处的跟亲兄弟一样。
江飘也就是在这次回镭射厅以后不断的失眠,然后他也会坐在放映大厅里看着那黄色碟子,想着周良,有时候也想着阿发,他不知道阿发走了这么久有没有想到过他,但他知道他自己肯定是想他的。而周良开始在那时候问江飘借钱,叫江飘帮他到学校打架,说什么还要当他们学校的校霸,只要他说什么,江飘从来也不会拒绝,江飘也在那时候开始跟毛比们疯狂的找事,有的时候一晚上能打三四次架,更有时候甚至跑到东关一带故意去惹事,然后把人砍个血不淋拉的,要不就把人往车里一塞,然后拉到十二里河狠狠整一顿,再往那桥下一扔。那年轻而狂浪的青春,在刀锋和拳头中一点一点的消耗着。后来江飘在说到这一点的时候,是这样形容的,他说:那时候就跟一个明星走穴一样,一场连一场的。
周良找江飘借钱的借口不断的翻新,要的数目有时候也不少,要么就是他母亲病了要么就是家里盖房子,甚至到后来他毕业要自己开饭店,江飘都没有拒绝,他甚至知道周良在利用他,周良也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他从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江飘只是在多年以后周良结婚的时候,给周良递了一份大礼,然后拥抱了一下,江飘认真又严肃的说,你死了,你死在了我的回忆里。然后江飘又认真的告诉他,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连你的手都没碰一下,你要什么我从未拒绝过,而你呢,利用我不断成全你的虚荣,你他妈真不是个男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走的时候江飘又转过身到周良身边说,我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虽然当时在过那种跟小流氓一样日子的时候,有件事还是对江飘震撼不小。有一天晚上,镭射厅不通宵,他正在跟毛比驼子喝酒,有几个小痞子拿了几条烟来找他,说要出去打架,让江飘他们给他镇镇场,然后江飘他们一起就去了,原来是到一个中学打架,放晚自习后,听见其中一个说,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然后那几个小痞子上去就把那人拉到一个墙角一阵猛打,江飘跟毛比就在不远处抽烟说话,后来江飘发现不对劲,他看到一个年龄大概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年,拿着一根铁杠子,使劲朝那个男孩身上抡着,那个男孩已经浑身是血,白衬衣已经成红的了,江飘突然想到自己当时离家出走的情景,他对毛比说,快去叫他们走吧,再打非出人命不行。毛比走过去,好象没有制止住,那个男孩跟磕药了一样,失去理性,疯狂的抽打着,江飘走过去揣了那男孩一脚说,你他妈别打了,再打一会就收拾你!那个男孩这才收手。毛比这时碰了江飘一下,在江飘耳边小声说,他把人打死了。江飘愣了一下,对毛比说,咋办?毛比说,在这别动,不要再跟他们几个说话,我去报警。记住,到时候警察问的时候就说咱们两个是路过,别的就说不知道。江飘还是有点心虚,但点了点头。那几个小子过来说,飘哥,咱们走吧,我请你跟毛哥吃饭去!江飘没理他,自顾吸着烟。等一会,警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那三个小子说,飘哥,快跑啊,警察来了!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
江飘跟毛比被带进车站派出所里做询问,在车上,江飘还是定了定神,虽然说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混了一段时间,但看到把人打死在眼前还是第一次,难免有点心乱。两个人坐在一个办公室的长椅上,毛比说他们喝完酒路过哪看见有几个小孩在打架,就上去劝架,谁知道那几个小孩已经把另一个打死了。江飘也跟着附和着说是呀是呀,现在这小孩们可真是无法无天了。有个警察又问到看清那几个小孩的样子没有?毛比跟江飘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说天太黑,没看清楚人就已经跑了。警察又问要是再见他们能认出来不能?毛比说可能能认出来,江飘说也许能认得其中一个吧,反正没怎么记住。
江飘说完这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懒得再理会这两个警察,反正他内心深处还是讨厌警察的。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那两个警察叫了声杨所长,那人嗯了一声,坐了下来说,这就是那两个报警的人?那两个警察说是。那个杨所长又说道,那不是毛比吗?呵呵,什么时候学会报警了?稀奇啊?!毛比笑着说,杨警官,关系着人命的事你说我能闹着玩吗?那人又笑着说道,不会是你们把人打死的吧?毛比说,看你这说的是哪啊?我要是把人打死了我不早跑了,还自投落网啊?那人又笑道,你们不是三个人常在一起的吗?今天怎么只有你跟驼子了?不会是另一个人干的吧?江飘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熟悉毛比跟驼子的事,便抬头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这一看不打紧,那人见到他也是一愣,江飘无奈的摇摇头,心想真他妈见鬼了,一看见这人准没好心情。
那人见江飘后也着实吃惊不小,想说什么,又很快收了回去,说道,毛比,你回去吧,有什么事了到时候再找你,别到时候跑的连人找不着就行。毛比说,怎么会呢?随传随到,警民合作是我们公民的责任嘛!江飘也跟着站了起来准备跟毛比一起走,杨所长站起来说:“毛比,你先走,这个长头发的留下。我有点事得再问问他!江飘跟毛比同时站住不动了,毛比说,杨所长,这不合适吧,他还小着呢,别吓住他!有什么事问我就行了。杨所长走到毛比跟前说,拍了一下毛比肩膀说,不会吧,当初你们三个老求皮都没吓住他,我这个老家伙能拿他怎么样啊?是不是?毛比看了一眼江飘,就走了。然后杨所长对江飘说,你跟我来,到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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