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同志文学《江飘》 - 第52页

《五十二》

江飘站起来,伸伸腰说道,你有什么理想吗?吴天笑着说,我都三十二了哪还有理想啊,不象你那么年轻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江飘又坐到席上边掏烟边说,理想是不分年龄的,就算办不到,想想也可以啊,要不怎么说理想理想,就是不要合理的去想。吴天呵呵笑的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上次在电视里看到一个介绍旅游的地方,是外国的,叫加勒比海,画面非常漂亮,我当时就想,要是能在加勒比海看一场雪该多好啊。江飘啊了一下说,看雪?吴天说,我就知道你会笑话我吧,我哪能出国啊,你不是说想想总行吧。

江飘忙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想的倒很独特的。吴天说,那你的理想是什么?江飘说,我呀,要说现在还有一点想法的话,那就农夫,山泉,有点田吧。吴天呵呵笑着说,是那个矿泉水吧,你的也太好实现了,明天到你们镇上的时候,我给你买一瓶就是了。

江飘也呵呵笑了几下,知道他一定是听错了,也没再解释,其实也是没法解释。然后就把手机掏出来开机后看了看时间说,都两点多了,你瞌睡不?吴天说,不困,现在总是睡的晚醒的早。江飘也笑着说,我基本上在两点以前都没睡过觉,我有严重的失眠,基本上都是靠看书看电影熬过的。然后又呵呵的问吴天说,下面还有西瓜吗?吴天说有啊,是不是想吃了,我下去给你拿。江飘不好意思的说,喝的茶太多了,抽的烟也太多了,就想拔拔凉。

吴天把瓜放到席前头的楼板上正准备要切。江飘说别急,让我来签定一下。然后拿起瓜,反复敲了几下,吴天笑道,行不行啊,不熟也让你敲熟了。江飘把瓜放下,认真的说,这是个沙瓤的,干沙,刀一碰就裂口。吴天把瓜放好,开始切,那刀尖更一碰到瓜皮,果真如江飘所说,瓜就自动裂开了。

江飘就在这时候突然叫了一声,吴天吓了一大跳忙说,怎么了?怎么了?江飘当时看到那刀尖碰到瓜的时候,仿佛看到那把刀是扎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一样,当西瓜扑哧一声烂开,红鲜鲜的瓜瓤露出来的时候,他眼前猛的一闪,感觉有一滩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所以才叫了一声。

江飘看着吴天呼了一口气说,没事,刚那个月亮的光从刀背上反射的太强,把我眼睛晃了一下,吓了我一跳。吴天给他拿了一块瓜笑着说,我还以为是我的刀切住你的手了呢,你叫的那么大声。

两个人吃完瓜后,江飘掏着烟说,真求舒服,该说的也说了,该喝的也喝了,该吃的也吃了,该抽的也吃了,人生之爽也莫过于此了。那一刻,久违的愉悦蔓延在江飘的身体与心里,在如此之美的星空之下,他突然心血来潮的对吴天说,你会跳舞吗?吴天说,不会啊。

江飘站起来,也把吴天给拉了起来。说,来,咱们来跳舞。吴天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江飘说,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随便摇着就行了。江飘把吴天的手握住,另一个手搭在他肩膀上,说,我往前走的时候,你往后退,我往后退的时候,你慢慢往前走就行了。吴天有点模糊的哦了一声。江飘正准备开始跳,想起了什么就说道,嫂子在哪个位置睡?吴天扭下头说,最西边那一间。江飘说,那好,咱们就在这边摇晃吧。

两个人就开始慢慢的摇着,刚开始还有点非常陌生,后来就自然多了,江飘似乎闻到吴天身上有一种气味,那种味道说不上来,不香不臭,就是很好闻,江飘想问他是什么味道,又想这样问的话实在不雅,就没有再问。跳了一阵后,江飘感觉吴天的手心湿湿的,知道他太紧张了,也感觉到自己这样有点太勉强了,忙说道,好了,你也早点睡吧,时间不早了。

吴天恩了一声,就把瓜皮收拾一下,然后拎着水壶跟茶杯走下楼去。江飘也躺在席上,想睡还是睡不着,就翻过身来去抽烟,这才发现吴天下去的时候那把刀忘记带了,于是就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江飘是被阳光的照射热醒的,他勉强睁开眼,眼光很强烈,他知道估计是起来晚了,他忙把东西收拾好拿下去,进屋的时候,吴天正在看电视,看到江飘进来,忙说,醒了?我给你把早饭端过来。江飘摆手说不用,一屁股坐在长椅上说,几点了?吴天看看墙上的表说快十点了,江飘抽根烟说,你咋不叫我呢?吴天说,看你睡的正踏实就想让你多睡一会,晚一会去没事,到你们镇上也就半个小时。然后就起来要去给江飘端饭。江飘站起来说,别忙活,我早上从来都不吃饭的,烟抽完,洗把脸咱就走。吴天说,那我给你打水去。江飘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看电视就是了。

江飘洗把脸从灶房回来说,怎么没见嫂子跟棉棉?吴天说,到棉棉她婆们那了,咱们走吧?江飘点点头。然后吴天去推摩托,两个人往江飘他们镇上开去。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江飘下摩托后说,上次来这个求地方还没那么大,现在好象感觉变的又大了。吴天边在派出所门口停摩托边说,你上次回来是什么时间了?江飘说,有两年多了吧,上次是照身份证,这次是拿身份证。然后两个人进到旁边的户籍科屋子。屋里有七八个正在排队的农民,不知道是拿身份证还是等着办别的,江飘跟吴天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一点动静,江飘笑着跟吴天说,这乡里办事的效率真是慢的可以了,我上次照完后等了两年才能领,这次领估计又要等两个小时了。吴天笑着说,没事,反正已经等那么长时间了。

又等了一会,听见前面有个妇女哀求道,大哥,你行行好吧,把我儿子那个身份证找一下吧,他现在要出门打工了,急需要啊,我都在这站两个小时了。听见有个男人说,急什么急?晚出去几个钟头打工又死不了,等我玩完这把再说。

江飘看看吴天,然后拨开前面的人,到一个柜台前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站在那不动,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竟然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他看到那个管理户籍的年轻人在电脑屏幕前玩那种纸牌的游戏,他无奈的撇了撇嘴,然后猛的大声啊了一声,所有的人都一惊,那个年轻人吓的把鼠标一下摔到了地上,吴天也赶紧冲了上来说,咋了咋了?

那个工作人员瞪着江飘说,你他妈的没事啊什么啊!江飘笑着说,有事啊,拿身份证。那人又坐到电脑前说,今天不发身份证,下星期来。江飘继续笑着说,你说真的吗?那人说,废求话。江飘说,好,好,看来这没人管的地方,屁大点个工作人员都成了土皇帝,不顾百姓死活了。然后又对吴天说,走。吴天说上哪啊。

江飘进到派出所院子里,挨门看门牌上的牌子,终于在二楼找到了所长办公室。江飘敲敲门,里面有人说进来。江飘进去后看到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正在写东西,又看了看那人肩上的衔,说道,你就是所长了吧?那人说是啊,有什么事吗?我正在忙,没重要的事请找别的队长。江飘说,你这个所长当的可不合格啊。那所长放下笔说,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江飘说,你连一个管户籍的小职员都没教育成,你说你你这当头的是不是也得负些责任?你那手下自己在那玩电脑游戏,却叫几个老农民苦苦站在那等,你说我要投诉到上边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那所长站起来说,你是说真的?走,下去看看。三个人下来,所长从院里的后门推开进户籍室,那年轻人看到所长进来,忙把游戏关掉。所长气愤的说,王小东,你他妈的再不给我好好干,我立马让你回家放羊去!那年轻人吓的不敢说一句话,忙给那几个农民办理工作。所长又问江飘要办什么,江飘把照身份证的条子递给所长,那所长看了一下后,拉开一个抽屉,找了一会拿出一个身份证说,你看这个是不是?江飘拿过来一看点点头说,谢谢了。然后跟着吴天一起走到外边。

江飘拿着身份证看来看去,在上边亲了几口说,我他妈的在二十四岁终于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了!吴天笑着说,一个身份证看把你高兴的,你等着,我去买点东西。其实江飘在那时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办了个身份证,在两年之后基本上算作废,还得重新换第二代身份证。

吴天跑了过来,递给江飘一瓶东西,江飘一看,是农夫山泉矿泉水,疑惑的问吴天,又不渴,买水干嘛啊?吴天说,你不是说你的愿望是想要瓶农夫山泉矿泉水吗?江飘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着头说,是,是,谢谢你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找个地方去吃饭,然后再回我们村里看看。吴天边开摩托的锁边说着,中午回去你不嫌热啊。江飘说,不想回去的时候碰见村里的熟人,中午头的时候一般人们都在午觉,也省些麻烦。

两个人在镇上吃完饭已经快一点,吴天问江飘走不走,江飘说,走吧,晒晒健康。吴天说,你们在那个村?江飘说,小刘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往右拐。吴天说,上来吧,我知道,我二姨们就在张庄,过了王营就到你们庄了,过年的时候我还去过你们庄呢。江飘哦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忙说,等一下,我还得去买点东西。

不一会,吴天看到江飘拎了一兜苹果,还有一兜火纸跟鞭炮还有些冥钞,问道,你买这干什么?江飘说,回去的时候给我妈上上坟。吴天惊讶的说,你妈不在了吗?江飘坐上摩托,拍了他一下笑着说,开你的摩托吧,求话还不少呢。

快到小刘村的时候,江飘让吴天把摩托停到路边,然后拿着东西走到一个坟墓前头,把苹果摆好,嘴里还说着,妈,涛娃来看你来了,又拿出火纸跟冥钞点着,然后又跪在坟头磕了三下,最后拿出鞭炮,点燃后拎在手里围着坟墓周围走了一圈。然后又到旁边的一座坟头磕了一个头。

吴天站在地头看着江飘,江飘招招手让他过来,然后指着刚磕过头的那座坟说,这是我奶奶的墓,这个是我妈的,她们两个从我妈一进门那天就开始斗,斗了三十年,最后还是成了邻居,估计连她们自己也想不到吧,有时候想来也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归宿还是宿命。

江飘站在太阳低下看着那两座墓,看了一会对吴天说走吧,太热了。两个人走到路边,吴天说,你看你那头上热的都是汗,衣服也都快汗湿了。江飘说没事,一会到河里洗个澡就凉快了。吴天说,我先帮你擦下。然后用手在江飘的额头上擦了一下。江飘觉得有点挺不好意思的,忙说,没事,走吧。

两个人在一座院子前面停下来,江飘说到了。吴天还骑在摩托上,看着那个院子,有点不相信的问道,这是你们家?江飘说是啊,怎么了?吴天下来说,我来过你们家呢。江飘笑道,不会吧?这房子一直都闲着的。吴天说,真的,今年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三,我到我二姨家走亲戚,跟我姨夫多喝了几杯,就睡了一会,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后来他们非要劝我住一晚再走,说小刘村有一家死人了,那一家还比较有钱,会放烟火还会放电影还有唱戏的,热闹的很,难得看一次。后来我们吃完晚饭就来,当时我记得特别清楚,烟火就是在前面的这个坑边放的,放了好长时间。

江飘呵呵笑了一下说,是,就是在这边放的,去世的那个人就是我母亲。然后又说,走,你得帮我把门掂起来,我没有钥匙。吴天说,要是被别人看到不好吧?江飘拉着他走到门前说,就算偷东西也不偷这家的,屋子里都是空的。吴天又说,能掂得动吗?江飘说,我小时候放学回家,家里没人的话,我都是跟几个同学那样掂的,把那个木桩从石槽里挪出来就行了。

刚一进院子,江飘就唉了一声,只见院子里长满了草,乱七八糟的。吴天说,你们家的房子还真是多呢,有三间平房还有四间瓦房呢。江飘说,再多还不是冷冷清清的,然后指着那个老房子堂屋跟灶房的过道说,我就是在那个地方生下来的。吴天说,你骗我的吧?江飘笑着说也是,这话还没几个人信呢。然后推开灶房的门,站到灶台边上说,我小时候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我拿柴烧火,我姐站在这里摊煎饼,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一个人在夜里想到这个情景的时候,就不自觉的流下眼泪。

江飘又带着吴天在院子走了一圈,说了一堆小时候的印象,走的时候还指着门口那棵枣树说,你看,枣树都快结果了呢,记得小时候还没到熟的时候就爬上去摘呢。吴天笑着说,那今年等它熟的时候回来摘也行啊。江飘摇摇头走出去说,上次回来照身份证的时候我就没回来看,其实对这个地方的感情还没有我对南阳的感情深。走出去后,然后两个人又把门装上。

吴天说,现在上哪呢?江飘说,还得去个地方,我干爹们村子,我想到他以前的房子那看看。吴天把摩托发动着说,好,走。走到桥上的时候,江飘说,热死求了,先洗个澡再说。吴天说,中,你洗吧,我不会游泳,河里水太深了。江飘边脱衣裳边说,没事,河边上浅,你在河边洗吧,我得到桥上跳几下不行,小时候我们经常躺在这河水就流到了学校,这好多了,水流的够慢了。吴天说,那好吧,我就在边上涮一下。

江飘脱的光溜溜的,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人,就走到桥上,嗵的一声跳了下去,不一会又游到岸边,又爬上去,站在桥上对吴天说,你看着,我给你表演个空翻入水。然后站在桥沿上,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跳到了水里。吴天看了半天,没见河里有人头露出来,有点慌了,喊到,刘涛,刘涛!喊了几声没见动静,就急的想往河中央走,还没动,就感觉脚在水里被什么东西拉着往河里走,吓的吴天忙把脚往后缩。

这时候江飘突然一下子从水里钻了出来站在吴天面前,嘿嘿的笑着。吴天一把把江飘抱住说,你都快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淹死了呢。两个人就那样赤身的抱着,江飘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了一种反应,他甚至也感到了吴天身体的反应,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嘴对住了吴天的唇,吴天往后退了一下,倒在了河边的草地上,江飘顺势爬在了他的身上。从嘴到脖子,一直吻到下面的大腿,一直到他射出来,他也射出来。

而此刻,太阳正炎热的照在两个人的身体上,他躺在他的旁边,他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江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还是压抑的太久已经无法控制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伤害了吴天,可是他并没有拒绝啊,是他害怕才没有拒绝还是说他也许真的有些感觉。这时候吴天起来去穿衣裳,然后又把江飘的衣服拿过来给他。穿好后,江飘给了吴天一支烟说道,我刚昏过头了。吴天的脸有些红,没说话。许久,他突然的说了一句,我几年前在建筑工地,晚上睡觉打通铺的时候,有个工友半夜爬到我被窝里,他给我打了出来,我当时也没反抗,也没怪他。

江飘点点头说,那好,咱们走吧,我不打算去彭营了,你直接送我到陶营的公路上,我到那边等车回南阳。江飘在后边坐着,他突然感觉到吴天身上的那种味道越来越吸引他,他开始觉得他很亲切,他甚至想用手去抱住他的腰,可是吴天说的那几句话让他琢磨不透,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

到了省道上,江飘下来,对吴天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等就行了,车多的很,有事以后你给我打电话。吴天说回去也没事,我就陪你再等一会吧。江飘给他一支烟,然后两个人都蹲在路边抽着烟,没说话。等了一会,过来了一辆老河口到南阳的班车,江飘站起来说,我该走了,你也回去吧。吴天站起来看着江飘上车,想说话又没有说。

江飘上车后,对吴天挥了一下手,吴天也向他挥了一下手,那个动作有点笨拙。车开动的时候,江飘心里突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他想到了笨笨那年在火车站的那一刻,好象跟这一刻是如此的相似。而吴天就站在路边,呆呆的看着那辆班车慢慢消失,嘴唇轻轻的动着,象是在念某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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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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