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铭,在想什么呢?”见孙铭呆坐着,阿熊还以为他被这美丽的夜色所吸引呢,他哪知道孙铭这会的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噢,没什么,我在想,我们可以不用上晚自习了。”孙铭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没有告诉阿熊刚才自己都想了些什么,此良辰美景,谈这些难免伤感,还是不说的为好。
“是噢,不用上晚自习了!”阿熊显得很兴奋,一张嘴便露出了他那两颗可爱的大门牙。刚才在班会上班主任已经说了,要利用晚自习的时间来进行歌唱比赛的训练。
“阿熊,我们回去吧。”
“好嘞。”
坐了约半顿饭的功夫,俩人便起身回宿舍,穿过幽寂的小道后,只听得篮球场上传来“呯呯”的皮球声,借着灯光依稀可见是几个篮球发烧友正在玩球,他们可真有兴致,下了晚自习还来练习,真是敬业。
第二天到了晚自习的时间,班主任就将教唱歌的老师请了来,带大家排练——学校内是不设音乐课的,自然也就没有音乐老师,这位有了些年纪的女性,是班主任在外面请的,是要付钱的。
曲目已经定了下来,一共是两首,一首是《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另一首好像是《我的祖国》。因为全是男生,所以就不用分男女声部,免去了合唱的麻烦。简单的介绍之后,一大班雄性动物就在音乐老师的指挥下扯起了喉咙,初试之下,声音明显参差不齐,听着就刺耳,一遍过后,老师赶紧喊:停!她让大家把音量降至适当的位置,掌握好节奏,慢慢来,不要白费力气又得不到好。试第二遍时,音量倒是降下来了,但节奏又不对,弄得音乐老师是哭笑不得。班主任在一旁也有点急了,一个劲地喊:“掌握节奏,声音要一致!”到了第三遍时,效果还是不理想,孙铭都怀疑那些掺合在一起的杂音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好在,第一天,音乐老师只是来摸底的,到正式比赛的日子还有约十天,还有宽裕的时间来改进提高。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就在间停间歇的咏唱中度过。
平凡的日子除了该做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如同清幽的湖面,可那一丝涟漪终究是要来的,从风掠过湖面的那一刻起,这以后的荡漾就注定了。
十一月中旬已到,算得上是深秋了,太阳照在身上再也不是军训那会的炙热难受,反而暧暧的,让人感到十分地舒服,如此免费的惬意,孙铭怎会错过!?吃过午饭,他便站在阳台上晒起了日光浴——除了和阿熊厮混在一起外,孙铭的课余时间有时便是如此打发的。眼前的空地上是一片热闹:众多的同学来到操场上,有的在打蓝球,有的在打乒乓球,还有的在打羽毛球等等,好一番火热的场景。孙铭也想叫上阿熊去过过球瘾,奈何乒乓球台总是被人抢先一步给占了,没了位置;篮球水平又烂又臭,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喜欢的排球又没看见有人在玩;羽毛球呢,阿熊的水平又不咋地;孙铭就只好站在阳光下笑秋风,傻傻地发呆。不过近半个月来,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自打自己站在阳台上欣赏风景以来,总有个男孩路过时或者干脆站在阳台的另一端有意无意的向自己投来专注地目光——他是本市的,孙铭的同班同学,叫做G飞,他所在的寝室就是“四人班”的巢穴所在——当然,他也是“四人班”成员之一。他们的那个又脏又乱的窝,可名声在外了,在军训时,就被吴教官点名批评过,平常关了灯就数他们寝室传出的鬼哭狼嚎声为大,搅得大家都睡不安宁。阿飞,大约一米七的个头,中等身材,不算帅气,气质平常,最特别的,就是他那双不大的麻雀眼,总是不安份地眨来眨去,还有一对竖立的招风耳,以及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走起路来,习惯性地歪着脑袋,嘴里还发出些怪腔怪调,一副市街男孩的模样。被他瞅的次数多了,孙铭也禁不住好奇地向他瞄上几眼,每当这时,这个叫阿飞的男孩就痞笑着死死地盯着自己,弄得孙铭如麦芒灼背,只好收回羞涩的目光,转身进了寝室。起先,这种场景并未让孙铭产生什么幻想,他在想,也许,和其他人一样,这个叫G飞的男孩也只是对自己如女孩般的言行举止感到好奇罢了,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孙铭的意料:只要自己站在走廊上,这个叫阿飞的家伙就会如约而到,站在不远处暗暗地观察自己,并时不时地,嘴角会牵出一丝丝微笑,孙铭这才感到情况不对,于是内心便做出了如下的分析和猜测:他为什么会长时间地打量自己?假如仅仅是对自己感到好奇的话,那新鲜感早就过了,犯不着老瞅人家,所以,这种可能可以被排除!那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会令他对自己感兴趣呢?好像也没有啊,自己又没有多长一个脑袋,或者像二郎神一样长着三只眼睛,除了瘦弱些,自己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啊!?难倒是,他有别的不良图谋?也不会啊,我初来刚到,和他又不熟悉,甚至连做为同班同学最基本的招呼都没有正式打过?!那他为什么会老是盯着自己不放?孙铭思来想去,最后,排除了其他的可能,得出了这样的一个合理又合情的解释,那便是:他和庭一样,有可能有点喜欢自己,才敢如此地放肆。孙铭的这种判断不是臆想而来的:早在转学前所在的初中,自己的班上就有一个长得高大健美又有体育特长的男生有一次在无旁人的情况下,也是这样盯着自己看,然后坏笑着突然一下子把自己给抱进了怀里,吓得自己像只受了惊的小鸡直扑愣也没能挣脱他有力的臂膀,万幸的是,后来他再也没做出这种越轨的行为。可那次孙铭除了害羞外,也没像这样心里老是琢磨这件事,这个人,还有这种不可遏制的美妙。于是,在这种思想的作崇和心里暗示下,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阿飞投来的灼热目光让孙铭感到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害羞,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心慌意乱和浮想联翩:回到寝室后,眼前总是浮现出阿飞的那双不大却具有无比杀伤力的眼睛,在此**下,孙铭的内心开始流淌出一股甘甜的清泉,汩汩流出的泉水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坚韧缓慢地涌动着,涨高着,随着潮涨潮落,带来的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美妙的体验:见他盯着自己时,假装视若无物,却在心里偷偷地打量着他;转身回了寝室,却又忍不住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幂,眼前闪动着的都是那双眼睛和“不怀好意”的笑容。于是,几乎在秋意朦胧的每个中午,各位就能看见,走廊的两端,有两个男孩如约而至,一个带着盼望,一个带着契合;一个在欣赏着,一个成了欣赏者眼中的风景,他们在等待,在蕴酿,那生命中最美丽的邂逅和结合的到来。(旁白: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该发生的时候它就来了,水到渠成,在那个春意勃发的年龄,想避之是不大可能的,孙铭,初恋了,他喜欢上了一个同性男孩,这个男孩外表看似桀骜不驯,但内心实则善良——这一点,在今后孙铭和他的相处中是不难发现的。初恋的巧克力就这样在一个青涩男孩的心中融化了——这之后发生的事实,让孙铭不得不乐意地承认。)
有了这心照不宣的开始,之后的琴瑟鸣奏就不揖而合了。
爱情的和风,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荡漾过来,吹煞起一道道诗的波纹。
该打*的是,孙铭已经忘了这样一个生命中重要日子的具体日期,只记得马上就要发生的序曲是十一月末深秋的某一天,孙铭的记忆中永远都不可能抹去这一天,因为它代表着一段短暂的让人痛心的情感的开始,意味着自此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年少的自己将经历一段一波三折的情感之旅。这一天,值得永远纪念与收藏。这天中午,天气晴朗,朵朵白云如白莲花般飘浮在天空当中。和平常一样,吃过午饭,孙铭又鬼使神差般站在了阳台上,徜徉在爽朗的深秋,痴望着眼前喧闹的一切,心儿的一半又不知飘到那一朵云端幻想去了,而另一半呢,毫不疑问,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果不其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那一端,这回,他又专心致致地观察起他心目中的“猎物”,孙铭心电感应的回望了一眼,该死的!他正直钩钩地专心致志盯着自己!这回,他更加地变本加厉,干脆靠在阳台上不走了!
‘不理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尽管初恋的种子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孙铭的心田里生根发芽,但孙铭还是提高了警惕!因为,在自己的判断还没有得到最后的确认之前,孙铭还需冷静的对待!(旁白:其实,孙铭的内心是矛盾的,面对“四人班”成员之一的他射来的丘比特之箭,自己不得不理性地慎重对待:他的过往对自己来说完全是一片空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有没有过严重的“犯规记录”?会不会和欢一样,是个纨绔子弟?等等这些,都是孙铭所不了解却想要知道的,如果事实如孙铭所料都是“负面材料”的话,那,可以肯定的是,孙铭会毫不犹豫地掐断这爱的禾苗而不后悔!所以,孙铭才按耐住期待,谨慎从事。)
没想“猎豹”的隐蔽性太强,有得是耐性,在一个孙铭分神发呆的空档,他敏捷而悄无声息地采取了猎捕行动:借着大草原上众生的嬉戏声为掩盖,“猎豹”一步一步沿阳台蹭了过来;就像隔了一个世纪的缘分,在这个时光荒野的午后,阿飞带着迷死人不赔命的坏笑,向孙铭步步逼近。孤单的“羚羊”正欣赏着草原上的开阔风光,放松了对来犯者的警戒。然而,猎豹的进攻却又是那般的迅速如闪电,一下就窜了上来:一双手,悄无声息地穿过腰际,一双眼,满含深情的凑到面前,羚羊这才觉察到了陌生的呼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挣脱跑开却为时已晚——“羚羊”落入了“猎豹”精心设计的圈套。面对这个来犯者,“羚羊”惶恐而紧张,不知接下来,“猎豹”还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他睁大了眼睛紧盯着眼前的捕猎者,而“猎豹”也同样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于是,双方长久的对视。猎豹,恨不得马上咬上一口却又舍不得下手;羚羊,想要立刻逃走却又无法迈步。(画外音:宇宙中,两颗划过天宇的慧星拖着银亮的光柱在并行;春分里,两只停在杨柳枝上的新燕依偎着互相低喃。)他们,就这样忘情地投入,忘了路人的驻足而笑,一只斑马偶然从旁边经过,目睹此场面,被吓得发出一声奇怪的“嗯?!”后撒腿便奔,他还没从来没见过这种反常的事。这一声叫喊,也将羚羊惊醒,他猛地一用力,挣脱了束缚,掉头跑进了寝室。孙铭脸红心跳,偷偷地看了外面一眼,此刻,猎豹正开怀而笑,一副胜利者的满足。(旁白:在孙铭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被爸爸带到了工作的单位,那是一个炎夏的午后,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大地,爸爸在屋子里忙碌,孙铭则一个人呆在屋外玩石子;房子门前栽着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投下的阴影正好挡住了强烈的紫外线,一条长满水草的水渠从房子一侧流过,相对而言,这是一块纳凉消暑的凉快之地,孙铭一个人玩得正高兴,却不知,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你道如何?原来,就是这片阴凉之地引来了一条特大号毒虫的光顾:一条比锄头柄还长,孩童手臂般粗的长着三角脑袋的毒蛇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吐着红红的信子盘在了孙铭的面前,左右摇晃着脑袋,小小的孙铭如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看着这个晃来晃去的不认识的大家伙,而爸爸却在屋内一无所知!幸好市里面来了一队人检查工作,大毒物受惊后跑走了。事后,检查组的人对爸爸仔细地描述着刚才所看到的可怕的一幕,个个唏嘘不停,好危险啊!要不是有人来吓走了它,被这条大蛇咬上一口,不要说小孩,就是大人性命也难保。从蛇盘成一圈上可以看出,它在检查组到之前,就已经呆了有一段时间,没有攻击孙铭,可以说万幸之极!听得爸爸脸都发白了。这是长大后孙铭才得知的,没想到竟有这么一次危险的经历,说也离奇,在孙铭有记忆的后来岁月里,大小经历过一些有危险的事情,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又如,有一次,妈妈将生病的孙铭交给姐姐照顾后,就下地干活去,并叮嘱姐姐要记得给生病的弟弟喂药,年纪尚小的姐以为药吃得越多,病好得就越快,于是,就将几天的药量合一次让孙铭吃了下去,待到响午妈妈回来知道后,急得大呼:“不得了!要死了,再怎么办!”
把姐姐又骂又打也解决不了问题,药效已经起作用,赶紧送医院,之后,孙铭愣是一天一夜没开口,不省人事,妈妈以为活不过来了,急得差点晕死过去,可孙铭却奇迹般地醒了过来。更有甚者,某回冬天,家里正要杀年猪,两个堂哥跑来看热闹,趁着烧杀猪水的空隙,一个堂哥不知从什么地方刨来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高举挥舞着,从后面追赶扮“猪”的另一个,玩起了杀猪的游戏。孙铭正好从旁边的一个门洞里拐出来,前面的堂哥刚跑过去,后面的那个追上来,和孙铭来了个面对面,堂哥一个刹车不住,刀顺着惯性,朝孙铭脸上连击三下,孙铭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赶紧用手捂着左眼睛蹬了下来,一股粘粘的液体从手指缝间流了出来,那个堂哥吓得早就跑走了。孙铭忍着钻心的疼痛,用手摸索着朝家里走去。
“铭,你怎么了,你的脸上怎么都是血?”姐姐发现后惊叫起来。
“我被刀砍到了,快,送我到医院去!”孙铭已经来不及叙说受伤的细节,让姐姐快送自己去住医院就治。
姐姐轻轻地将孙铭的手拿开,只见左半边脸全是鲜血,并且仍在往下淌,溅得衣服,裤子上都是。这下,可把姐姐和妈妈给吓坏了,马上让姐姐骑车带着到隔壁村的卫生所去医治。经过医生的检查,最严重的一刀砍在上鼻梁和眼睛的中间,再向上或向右歪一点,眼睛就保不住了,万幸!经过清洗和消毒,没有打麻醉针,医生拿出个鱼钩一般的散发着寒芒的铁制玩意就在孙铭的伤口上缝合起来,血还在流,只好一边缝,一边用棉球吸干。姐姐站在一旁,咧着嘴,皱紧了眉,都不敢目睹,那神态比孙铭还要痛苦,她不断地询问着孙铭的感受:“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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