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出生在青海省西宁的一个男性公民,个头不高,长相还算清秀,早已人过中年。走在茫茫人海中,谁也无法从我阴柔的脸上看出我这个小个子男人心中隐藏的火热和激情,也许我就是人们常说的闷骚男人。
有一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像往常一样,起来洗漱完毕,开始简单的早餐,喝一袋“身边的放心奶”……天露奶,吃了一块裹着香豆的饼子,就出了门。这是2010年新年前夕的一天,是个星期天,路上的行人不多。一阵寒风吹来,我不由的把脖子上的格子围巾往上拉了拉,去哪里呢?信步走到了西宁的中心广场,来到了晨炼的人群中。中心广场现在可是西宁人的骄傲,也成了城市的客厅,到处都是锻炼的人,有打太极拳的,有舞剑的,舞扇的,还有跳舞的,在广场一角,还有个“好心情”的合唱团,众人正在那引吭高歌,最吸引人眼球的则是跳锅庄的,和着时而激荡,时而舒缓的音乐,围成一圈的人踢腿、扭腰、摆手,忙的是不亦乐乎,尽情释放着锅庄给他们带来的快乐,给冬日的早晨带来了活力。
沿着南川河,一字排列着56根“民族团结柱”,红黄相间的颜色鲜明展示着各民族的风采,一眼望去,倒也蔚为壮观。旁边的街面上,一排排福字灯,一个个大彩球,都渲染出一股年味,提醒着新年即将到来的讯息。与满目的春意相比,我的心里可没有什么喜悦,惆怅还占据着思绪。莫名其妙的惆怅说不清是什么造成的,也许我是不想一个人独自闲逛,作为生活在边缘的同志,我心里渴望着这样的新年来临之际能有一双温暖的手牵起我。
在中心广场旁边就是西宁著名的渔场……小公园,据说旁边的公厕就经常有同志在转悠,但我似乎一次也没碰到过,也是,谁的脸上都不会刻字,更多的时候靠的是一种直觉。早上喝的牛奶这时似乎变成了尿,需要从体内排放。我走进了这座过去收费,如今免费的公厕。公厕中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似乎已撒完,裤带都系好了,但一直站在那,磨磨蹭蹭不离开,等我尿完,他还是在那东张西望,我禁不住打量了他一眼,他的头发乌黑浓密,但一看就是假发,带着眼镜,是那种我不喜欢的类型。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朋友雨约我去洗澡。
雨是朋友介绍我认识的,是个南方人,但长的人高马大的。我已经和他来往一年多了。问及去哪洗澡,雨说去“西北亚”。“西北亚”可能是西宁唯一的一家同志浴池,犹豫了一下,我谢绝了,思绪飘到了第一次去“西北亚”的情景……
雨是个喜欢干净的人,乐此不疲地隔三差五就要去洗澡。那是2008年的一个冬日,天刚黑透,城市的夜就已经流光溢彩,华灯初上了。大街两边的橱窗里,各种姿势的模特穿着时髦的服饰,散布着流行的时尚,诱惑着行人的眼球,大小的餐馆早已是宾客满座,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西宁地处偏远,工作节奏相对较慢,也因为气候恶劣,经济落后,夜生活相对贫乏,除了打麻将,人们就是在各色餐馆里吆五喝六、推杯换盏,青海人的酒量让其他省份的人闻风丧胆,据说在世界也仅排莫斯科之后,位于世界第二。西宁人的悠闲、气定神闲,虽然比不上成都,但也算是个休闲的城市。城市虽然繁华,但我的心是孤寂的,总觉得自己只是这个城市的一个过客,脑海里浮现的是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早习惯穿梭冲满诱惑的黑夜,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和雨并肩走在去浴池的路上,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跃跃欲试的冲动,更有充满刺激的好奇,又有一丝堕落的负罪感。关于同志浴池,看过网上许多描写同志浴池经历的帖子,但我一直都不知道在西宁也有这样的“渔场”,尽管我也不曾一次的路过此地,但一点也不知道在这个毫不起眼的门店里,每天都上演着男欢男爱的人间悲喜剧,日复一日重复着老掉牙的钓鱼与被钓。在确定了地点的真实性后,我暗暗笑着自己的孤陋寡闻。要不是跟着雨,我就算是知道了这个地方,也是不敢轻易涉足的。
掀开那厚重的绿色门帘,鼓足勇气和雨走进了这家西宁同志的天堂。与我的想象不同,接待我们的并非是一个帅哥,而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开票,交钱,穿上拖鞋,推开了那扇系着橡皮筋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我来到了这个曾经多次想象和憧憬的地方,放眼望去,一排淋浴喷头下是三三两两洗浴的男人,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也有瘦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池,空地上摆放着两张搓澡床,看起来与其他的浴池并没有什么两样。我选择了一个空闲的喷头,开始洗头。
我在心里暗自思忖等待我的遭遇将是什么呢?是一场刻骨铭心的邂逅,还是遭遇一见钟情的爱情,又或者被甜蜜的陷阱迷惑?答案似乎很肯定,但又不确定,因为这里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话说我鼓足勇气和雨走进了这家西宁同志的天堂。选择了一个空闲的喷头,开始洗头。
站在温热的蓬头下面,热水喷洒浸润着肌肤,因为寒冷而紧闭的毛孔此时都舒张开来,很是惬意。舒畅的站在淋浴下洗完头,我才发现,雨不见了。在蓬头的对面有两间蒸房,一个人隔着玻璃门在向我招手,还以为是雨在叫我,忙不迭的过去一看,却不是雨。那人拉开玻璃门径直走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进了桑拿间。
进去才知,里面别有洞天,两个男人正在互相亲对方,也不管旁边的人,那种投入、忘情,伴着嘴巴的动作,啧啧有声,我当时的反应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不让人看见自己的尴尬处境赶忙用手中的白毛巾遮掩住。这时,雨进来了,拉着我进了旁边的蒸房。这间屋子没有灯光,只有墙上一面不大的磨砂玻璃窗透着几许光亮。我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只觉得黑乎乎的,过了一会,才看清里面坐着三个人。蒸房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观察,谁都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让人窒息,雨握住了我的手,把它拉向自己的下身,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如何动作,看到这个情景,那三个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有两个马上就搂抱在了一起。
我这时才发现,三个人的家伙都是膨胀坚挺的,看样子刚才他们正在玩是雨和自己的到来,中断了他们的游戏。一个小伙站起来,弯下身子,旁边的人立马开始动作,还是没人说话,哪怕是一声咳嗽都没有,只有喘息声在很小的屋内回荡,其实中间的过程大家都懂,雨走上前一番云雨后也出去了,屋内就剩下我和那小伙了,小伙似乎意犹未尽,还是在那等候,我当时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满足了彼此,当我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从未认识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时候,我在三两下立马出去了,那种有些许恐惧有些许担忧的状态,走出外面浴室洗干净澡了。
我想,既然来了就好好洗个澡,于是招呼搓澡,搓澡的是个老头,身上松皮耷拉的,他不耐烦的让我侧躺着,而这个姿势是我所不喜欢的,我刚要说些什么,但在搓澡老头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不屑和厌恶,心中马上涌起一种悲凉。也许这老头年轻时候也是同志,现在老了就没有人愿意与他了,就特别嫉妒我这样的年轻人吧?
在木然中结束了搓澡,我招呼雨回去,但雨说,我们去休息室吧。休息室里的人要多些,有躺下聊天的,有来回走动的,雨说,他们在钓鱼呢。和雨躺在一张床上,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场面,一个人过来看了看我,就拉我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听到雨说:“拉什么拉,没见这里有人吗?他是我朋友!”那人怏怏而去。雨告诉我,这里很乱,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他就亲眼看到过一个外地来的小男孩被几个人,我一阵恐怖,说:“这么乱,你还带我来?”雨说,不是想让你经历一下你没体验过的事情吗?我不做声了,重视不同的体验是自己一直所奉行的,看来雨还算是比较懂我的。
时间流水般逝去,转眼过了一年,又到了2009年的冬日,我和雨又一次来到了这里,第二次来,我少了些拘谨,多些老练了。遇到事情也不那么六神无主了。同样的场景,只是每次的人物不同,每个人卸下了在外面的面具,在这里肆意的发泄、释放。这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帅哥,个子不高,小腰细细的,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这个英俊的帅哥主动站在了我的前面。我难得碰到一个可意的,便是一次不可磨灭的生活经历。
事后,帅哥邀请我去休息室,并提议晚上不要回去了拥抱入梦到天明,我婉拒了。见我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帅哥也没有坚持,转身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我知道,到这里来的,大都是寻求一次性消费,提上裤子,就谁都不认识谁了。
掀开那沉重的绿色门帘,我好像从天堂回到了人间,看着地上行走的人群,忙忙碌碌的人群,我想起了在QQ的签名:“在欲望的泥潭里,我们是一丝不挂的泥鳅,水越浑浊,泥越厚重,我们钻的越起劲。”
再抬头看看天上,只见夜空繁星点点,不断闪烁。
转眼之间,2010年的春节来了,巧的是今年西方的情人节与中国的春节是同一天,满大街都是鲜艳的红玫瑰,多年以前的情人节,我曾经写过一篇《玫瑰飘香的季节》,发在男朋友网站上,但没有留下底稿,到后来男朋友网站改版就给删了。
年年情人节,年年不同的心情。吃过晚饭,我照例出去散步,在走到北门坡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去年才修好的北城门,整个城门是按照当初的样子重新修建的,古色古香的,给城市增添了一些历史的厚重感。当初的拆,如今的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谁也无法预料到今后的发展趋势。如同同志的感情,今日的相聚,就是为了日后的分手,谁把感情当真,谁就会受伤害,因此419才变的如此泛滥,真的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识了。正在胡思乱想间,我已经走到了七一路上的一家网吧门口,这是一家环境幽静的网吧,没事的时候,我常来这里上网,为了方便,还在这里办理了会员卡。
打开机子,带上了耳机,听着刀郎带着沧桑的声音在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在浏览新闻之后,还是打开了男朋友网站。男朋友网站,也是我喜欢的一个网站,在2005年的时候就是注册会员了,看尽了网站上的风花雪月的故事,很多时候,我也想在博客里写下自己的同志遭遇,但坐下来,却又发现头脑里什么都没有,已全然没有了写作的激情,人也变的越来越懒,什么都不想做,就连过去热衷的聊天现在也觉得索然无味,翻来过去的就是那几句话,你多大多高多重?先在哪里啊?有固定男朋友吗?可以见面吗?需要马上激情吗?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很无聊,看样子应该离开网络一些日子了,但离开了网络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上网已经成了我生活方式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成了内在的一种需要。
手机响了,是一条祝福的信息,来自网友南。南是外地人,那是在几年前,我拜读了南在江河同缘论坛里的一篇帖子,帖子写的不错,我就回帖评价了几句自己的看法。后来南说是他虚构的一篇小说,但里面有他的影子和故事。故事后面缀着南的QQ号码,我试着加了,开始了与南的相识交往。当时的南,在西宁的一所大学里读研究生,在聊过几次后,我提出要南视频给看看,南毫不犹豫就打开了视频,镜头里的南,年轻英俊,我当时都有点眩晕。当我问南为何如此相信自己,南说了以下的几句话:“你是第一个对我帖子做出评价后加的我,我想喜欢文学的人,人品一定不会太差。”为此,我的心暖了好久。
和南相约见面的时候终于到了,地点选择在了中心广场的大石头前。我轻而易举的认出了南,但南不知道我是谁?现实中的南,没有视频中那么帅气,甚至可以说有些木讷,也没有了网上的谈吐自如和幽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提议去吃饭,南说他想吃面,就去了牛肉面馆,但南说他吃不惯牛羊肉,就点了素面。埋单的时候,南掏出了钱夹,我说,你还是个学生,能有几个钱呢?还是我来吧。从此以后,每逢埋单的时候,都是我主动,南到最后也是心安理得(这是后话了)。
第一次与南的见面就这样无声无息结束了,没有任何故事发生。两人也只是在网上不冷不热的聊着。不料几个月后的一天,南主动邀请我出来玩,但不凑巧,我有事没能应邀。时间又这样过了半年。一个冬日,我们又见面了,这天,南穿着一件带毛的翻领夹克,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毕竟还年轻,看起来还是挺帅的。我们相约去看《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是一部铺尽奢华的大片,但内容太单薄。看电影的人不多,我们选择了一僻静处。我和南坐在了一起,当电影院的灯光熄灭,黑暗包围了四周的时候,我握住了南在哆嗦的手,南没有任何的不快,身体一动不动。我的胆子大了起来,隔着厚实牛仔裤,我也依然能感受到南的温热和硬度,我们都有彼此的示意,就这样看电影的那些历历在目。
银幕上,皇室为了江山大打出手,室内回荡着周杰伦的《菊花台》,银幕下,我和南在剧院的座椅上也是激战正酣,两个人在彼此的手掌里萌动。就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感觉很刺激。就这样,我喜欢上了这个眼神总是忧郁、神态有些像刘烨的寡言少语的研究生。南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尤其让我心动。只可惜南笑的时候不多。
转眼南毕业了,何去何从摆在了南的面前,临回老家前,我们又见了一次面,南的话更少了,基本上都是我问,南回答,答话也是言简意赅,南不让我去车站送他,我给了南一些钱,让他路上多注意。两人就在细雨飘飞的六月,挥手再见。原以为从此之后天涯两茫茫,但9月的一天,我却接到了南的电话,告诉我说自己留校任教了。这次,我和南开了一间房,也许是找到了工作,生活稳定心情好了,南活泼了许多,和我开着玩笑,说着一些暧昧的话,旅馆的夜里,我们两人投入的爱着,尽情享受着我们能想到和模仿的男欢男爱的姿势,酣畅淋漓的体验着最古老、最原始、也最乐此不疲的做的肌肤亲密接触的运动。
一年后中秋节的前一天,南打电话给我,说他孤单,让我去陪他。我打车过去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走在大学的校园里,周围静悄悄的,只是偶尔见几个学生,怀抱着书本,匆匆的走着。终于南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南比以前胖了些,早在南读研究生的时候相识,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但一年也就见两次面,来到他的住所,我没想到西宁的大学教师的宿舍如此简陋。南说他要结婚了,我开玩笑的说,那就在你结婚之前最后一次占有你,南却说他不想做,只想让我陪他过夜。我们合盖一床被子,在南单薄的硬板床上相拥而眠,昏然睡去,度过了一个无性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简单的洗漱后,我再次拥南入怀,给了他长久的吻。我们曾经约定,南结婚后,就不再来往了,这也许就是最后的吻别了吧。
一个月后南的婚礼上,我再次看到了南,但现的南已经是个新郎了,一身合体的西服,显的帅气十足,新娘温柔漂亮,一身洁白的婚纱,和南很是般配。
吃过酒席,在回去的路上,我给南发了一条信息:“见证了你的幸福,分享了你的甜蜜,好好珍惜,过好小日子”。
南也给回了一条:“你的到来使我开心,很高兴你能来,我们永远是朋友。”
不久前,南给我发来信息,说他有了女儿,做父亲了。尽管在一个城市,但也许这辈子我们也不再相见,我们已经如同两颗偶然相碰的流星,刹那碰撞后就沿着各自的轨迹自行滑落。
有时候我特别想去见见南,重温下我们之间淳朴的情感,想想他已经结婚了有了孩子有自己的家庭生活,就不好意思去骚扰他的幸福时光,或者结婚后他和许多已婚同志一样掩耳盗铃的敷衍着自己,而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护身符,所以我也只是幻想下与他重逢的画面,对于和他的往事,只留下五味的回忆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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