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陷入男男爱的深渊无法自拔

约访人:卓军俊,男,29岁,广东兴宁人,2002年由广州赴深圳,现为某外资公司部门经理。

想不到来深圳第一个约访的对象,也是一个像我一样,刚刚从广州来到深圳的新移民,相似的经历让我们的倾谈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约他到报社,他死活不肯,最后定在附近的上岛咖啡厅见面。我进去的时候,他坐在咖啡厅一个最隐蔽的角落里,嘴上叼着一支香烟,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他烟雾笼罩下的脸庞透出几分落寞。

如果不是他事先在电话里提及,我怎么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同性恋者,西装笔挺的他显得英气勃勃,加上一副浑厚的男中音,和我心目中那种满面脂粉、说话矫揉造作的同性恋的印象大相径庭。

卓军俊自述:改变我生活轨迹的日子是2000年的平安夜,我去北京出差,在一个圣诞酒会上,我遇见了卫星。

说实话,一见到他,我就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震撼,就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我的心灵最柔弱的地方狠狠地敲了一下。这种感觉,在我初恋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他是那天 party的主角,周旋在不同的人群之间,看得出,他很受大家的欢迎,特别是那些美女们——我竟然不由得生出一种妒忌。我也和他交换了一张名片,但我想,我是不会给他留下任何印象的。

回到广州,我竟然开始想他,甚至做梦也梦见他,这让我感到很恐怖,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一个同性恋者,对于同性恋,我一向都觉得是肮脏和恶心的。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很讨女孩子喜欢的人。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贤惠的太太,可爱的女儿。

我想给他电话,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况且这种事说起来太荒唐,万一人家没有这种意思,那就太丢人了。

2001年春节,我收到一个贺年的短信息,号码很陌生,我按照那个号码打过去,想不到竟然是他!我们礼节性地聊了几句,他让我再到北京一定要去找他。

后来,我们的接触越来越多,我发现他是一个人格魅力很强的人,和他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被他影响。

他对我也很好,每次到北京,无论多忙,他总是放下手上的事情,开上他那部奥迪车,带着我去办事或者四处观光游玩,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我一直不敢对他说出自己的感觉,只要能经常和他在一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2001年的国庆,我到北京筹办一个新产品的推介会,搞完推介会的那个晚上,他请我到三里屯的一家酒吧喝酒,忙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可以清闲一下,我那天喝了很多,他没有送我回宾馆,而是开车到了他在亚运村的家里。

那天,我们睡到了同一张床上,半夜,我感觉到他在抚摸我,说真的,那种感觉奇妙极了,我和太太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美妙的感觉,我们后来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因为我还是有些畏惧,我不知道男人之间怎么做这种事。

他说,他对我很有好感,但他知道我不是Gay,他说他能看出来,他不会勉强我,要等我克服了障碍以后,我们再开始。

记者:卓军俊告诉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算算是一个同性恋者,因为除了卫星以外,他再没有对第二个男人产生过兴趣,即便是同卫星也没有过真正的性接触,但麻烦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太太的感觉越来越淡,甚至害怕和太太同房。

谈到他的家庭,卓军俊的言语中流露出一种明显的自责,他觉得对不起太太和女儿,但却总是无法自拔。

卓军俊自述:在旁人的眼里,我有一份好的工作和幸福的家庭,我太太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在大学开始恋爱,毕业两年以后结婚,1997年生下一个女儿。

我们从恋爱到结婚可以用平平淡淡来形容,或许是我们的性格原因,我们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我们双方都很珍惜这个家,都尽自己的努力去维持它、呵护它。

但自从认识了卫星,特别是经过了那一个晚上以后,我发现我对太太越来越提不起精神,做那种事的时候,简直是在敷衍了事,频率也渐渐减少,我开始害怕夜晚的来临,开始厌恶和她同床共枕。

我对她说主要是公司的事太忙,她知道我不是那种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也不怀疑我。有时候,我真想告诉她真相,但我害怕 世俗的压力,我也舍不得可爱的女儿。

后来,我跟太太在一起压力总是感觉很大,我觉得对不起她,公司有什么出差别人不愿去的,我都抢着去,就是为了能够和太太分开。

我悄悄地去咨询心理医生,但他们也不能为我提供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叫我要告诉太太,两个人一起克服障碍,我知道,一旦我告诉她,我们之间就完了。

另一方面,我和卫星的感情突飞猛进,我常常去北京,他也时不时地飞到广州来看我。

虽然还没有什么真正的性接触,但我们已经发展到接吻这个地步了。我想,如果自己不悬崖勒马的话,那只是迟早的问题。

去年7月份,我到上海搞一个项目,卫星也飞到上海去陪我,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像神仙一样,工作做完了也不回广州,真的是乐不思蜀。

又一天晚上,我和卫星在酒店喝着红酒聊天,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出乎我的意料,电话里传来的不是太太的声音,而是女儿稚气的声音:“爸爸,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好想你啊,你不要妮妮和妈妈了吗? ”

那一刹那,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我马上定了第二天回广州的机票,卫星到机场送我,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们之间的结局,临上机前,他让我自己考虑清楚,他不会勉强我。

回到广州,见到女儿,我第一次感觉到家庭对我的重要性。我开始重新思考我和卫星的关系,我知道,如果我不和他彻底分手,总有一天会动摇到我的家庭。

我打电话告诉卫星我的决定,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记得回来找我。”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电话那头流泪了,一放下电话,我就忍不住放声痛哭。

那段时间,我真的将全身心都投到了家庭和工作上,希望藉此忘掉卫星,但我真的做不到,每到一家熟悉的餐厅,我就能想到曾经和卫星在这里吃过饭,到一个熟悉的酒吧,我就会想曾经和卫星在这里喝过酒,甚至看到广州满街的奥迪车,我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他。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另外,虽然我努力地想改变自己,但对太太的感觉也还是老样子。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发疯,我决定离开广州。一方面可以避免自己触景伤情,另一方面,我也希望可以因为分离而加深自己和太太之间的感情。

记者:卓军俊逃离了熟悉的城市,他希望经过一段时间,自己能彻底忘记卫星,忘记这一段“情缘”,然后再回到广州和太太重新经营那个温馨的小家庭,他说他还是希望能像普通人那样快乐地生活,能够带给太太和孩子他们所需要的一切。

卓军俊自述:去年11月,我来到深圳,太太很支持我,这让我很感动,我在内心发誓,一定要忘掉卫星,好好地过回原来的日子。

刚刚到深圳的时候,日子真的很难捱,白天工作很辛苦,晚上回去却总是睡不着,不由自主地想起卫星,想起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拿起电话,想拨那个熟悉的号码。我坚持每天打电话回家,应该说,那段时间里,女儿成了我惟一的精神支柱——这么说对我太太很不公平,但没有办法,我对她的负疚更多于爱意,我只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种状态,好好地对她进行补偿。

圣诞节前夕,我收到了卫星的一封电子贺卡,他在信里告诉我,他将在今年初结婚了,但这只是掩人耳目,他等了我这么久,仍然无法感动我,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他现在有了新的男朋友,他会换掉所有的联络方式。

“或许忘却对你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决定,希望离开我以后,你能得到真正信服的生活。——永远爱你的星”。

看了那封信,我又哭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恋上同性让我变得脆弱,以前我不会这样的。我试着打他的电话,真的已经停机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以前我和他发生过性关系就好了,哪怕只是一次,我也不会这么遗憾。

有时候想想,我真的要感谢卫星,在感情上,我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果不是他主动地断了这一切联系,我真的不知道会和他纠缠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基本上夜夜都在借酒消愁,失眠得很厉害,医生说我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

太太以为我在深圳工作压力太大,就请假过 来照顾我,说真的,这次再见到她,感觉好了很多,现在女儿放假了,我们一家三口又团聚在一起,我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虽然时不时我还会想起卫星,但幸运的是,我对其他男的真的没有任何的感觉,包括看一些反映同性恋的片子,我也感觉不到什么共鸣,或许自己还没有陷得太深吧。

医生说我这是典型的双性恋,关键看哪一边能占到上风。有过了一次这样的经历,我不愿意再重蹈覆辙了。惟一的改变是,我对同性恋者的看法改变了,多了一些宽容和理解。

我希望时间真的能够抹掉一切,让我重新过上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闲暇的时候,或许我会想想,我的爱,曾经在别处。

记者:咖啡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卡本特乐队那首熟悉的老歌“YestodayOnce More”在耳边响起,说完这番话,他好像轻松了很多,他说一直找不到人倾诉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望着卓军俊那双诚恳的眼睛,我真的看不出他是个同性恋者,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愿他能够像他想的那样,摆脱过去的阴影,开始新的生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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