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发火!
纪沅身子一歪, 靠在桌前,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开口道:“老公,你跑什么。”
这声“老公”真是叫得平淡无波, 甚至还带著隐隐地笑意, 让应舒涣并没有感到自己妻子的温柔, 反而毛骨悚人,后背发麻。
应舒涣的脚步顿住,不得不转身, 咽了咽口水:“我跑什么?……我跑步。”
纪沅看了看时间, 嘴角含著淡淡地笑意:“不是跑完了吗?看你在门口站了那么久,怎么也不进来喝口水。”
应舒涣:“……不渴。”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站在门口。
那他装什么!
眼看是躲不掉了, 应舒涣不想显得自己太丢人。
而且沈艳还趴在地上殷勤地看著自己, 应舒涣觉得场面十分尴尬,他需要找一点话题来打破这个尴尬。
最好就是跟纪沅说点儿什么,表达出自己的善意, 顺便还能跟沈艳划清关系, 免得纪沅恼羞成怒把他一块儿揍了……
是的, 如果应舒涣在上一次纪沅打他的时候,只觉得纪沅是妒忌心冲昏了脑袋, 为他争风吃醋的话。
那么这一次看他揍沈艳和沈建成, 应舒涣已经完全对纪沅改观了。
他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吃醋和嫉妒心, 他……他是觉醒了什么暴力狂的属性啊!
应舒涣虽然从小到大都学了散打, 对付一般的男人轻轻松松……
可是刚才看到纪沅踹飞纪建成这个一百七十多斤的男人, 就如同踹飞一包垃圾袋一样,应舒涣再也不敢小瞧纪沅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多半打不过纪沅。
虽然打不过纪沅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纪沅现在好歹是他的老婆,男人打不过老婆,这不是就正常了!
应舒涣抿了一下嘴唇,让自己不要输气势,找了个话题开口:“刚跑完,你是不是跟你继母有什么误会?”
他观察著纪沅的神情,看到对方没有要揍他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纪沅微微笑著没有说话,沈艳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尖叫一边哭:“应女婿,应女婿你要讲讲公道话!纪沅没有王法了!他竟然敢打我和他舅舅!”
应舒涣觉得莫名其妙,心想:我讲什么公道话啊,又不是打我?
而且,应舒涣对沈建成心里还有气。
他知道沈建成跟纪沅联合起来给他下药,他当时为了不让慕幼兰去找纪沅麻烦,还特意帮纪沅隐瞒下来了。
毕竟慕幼兰非常不喜欢纪沅,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找纪沅的茬,要是知道纪沅给他下药,保不准就要把纪沅给沉塘了。
应舒涣就跟广大男人一样,面对历史遗留的婆媳问题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不让慕幼兰恼羞成怒的做掉纪沅,应舒涣拿出自己从没有过的菩萨心肠,大发慈悲的做了一件好事。
纪沅是他的妻子,要是他想和自己上床,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虽然应舒涣真的好讨厌和别人肢体接触。
但沈建成跟应舒涣这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亲戚就有毛病了。
应舒涣没提这件事,不代表他不记仇,沈建成这人,他是一定要收拾的,而且是让他下半辈子就蹲在牢房里过的收拾。
沈艳看到应舒涣在这里,放松了一些,走起路像跛脚一般,应该是砸在地上的时候扭伤了脚。
她看了一眼应舒涣,当机立断的就往应舒涣身上靠过去,指望自己女婿扶自己一把,也好警告一下纪沅,让他看看自己在应舒涣心中的地位。
沈艳知道应舒涣跟纪熙的关系非常要好,他总是听纪熙提起应舒涣,有说不完他的好。应舒涣偶尔和纪熙碰见她,对她的态度也不错,这让沈艳心中充满了底气。
纪熙的事业和未来,都有应舒涣的帮衬,沈艳对自己儿子能找到这么一个厉害的朋友非常高兴。每每提到应舒涣,都忍不住眉飞色舞,而且再想到应舒涣对纪沅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就更高兴!
没错,纪沅就是嫁给应舒涣又怎么样,在应家还不是跟狗一样的没地位,真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他这只不会下蛋的公鸡有什么用!
呵呵……还是个同性恋……
想到这里,沈艳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起来,流露出一丝?心。
虽然同性婚姻法已经颁布了十三年了,在众人的争取下,社会的进步下,大家对同性爱情的包容越来越高,并且由衷的从心里对同性相爱改观。
他们并不觉得这是特殊的爱恋,是一种平凡且自然而然的感情。
但是也有一部分始终无法接受同性爱情的人,比如沈艳,她依然觉得同性相爱是可耻的,是变态,是无法传宗接代的不肖子孙。
是的,沈艳并不知道纪熙喜欢应舒涣,而纪熙在沈艳从小的严苛教导下,也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喜欢男人。
在沈艳心中,纪沅这个小三生出来的儿子是什么都不奇怪,知道他喜欢同性之后,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毕竟,纪沅就是一个变态!
知子莫若父,纪凯骏当初纪凯骏死前也勒令过不准纪熙跟应舒涣有任何婚姻上的关系,为了断了纪熙的念头,在应老爷子提出他还有什么遗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把纪沅推给了应舒涣,彻底让纪熙死心。
谁知,应老爷子却真的答应了他的离谱请求!震惊了整个应家!
不过,沈艳对同性恋还是挺双标的。
她看不上纪沅,但是却很看得起应舒涣,毕竟她的应女婿有钱又帅,顺便连应舒涣是同性恋这个小小的“瑕疵”都变得美好了。
“应女婿……”沈艳欣喜的很,朝著他冲过去。
应舒涣一看她过来了,连忙加快了一点脚步,立刻往前走了一步,让沈艳扑了个空。
应舒涣就跟火烧屁股似的,三步并两步直接走到了屋内,让沈艳愣在原地,表情微微发怔。
纪沅看到应舒涣回来了,对沈艳和沈建成两个人敌意就稍微收敛了一些。
他知道,沈艳跟沈建成两个人是纪熙的亲妈和亲舅舅,看在纪熙的面子上,应舒涣是不可能不管他们两人的。
而纪沅现在又对应舒涣有所“求”——毕竟他是不可能一个人把离婚协议给签了,因此纪沅的态度缓和不少,没有一副想要直接置沈艳和沈建成于死地的模样。
当然,这也是因为纪沅刚才已经揍过两个极品了,解气不少,此刻心平气和,宽宏大量,皇帝陛下肚子里又能撑船了。
应舒涣没让沈艳在门口站太久,小保姆得到示意之后战战兢兢地把沈艳请进门,坐在沙发上。
沈艳一坐下去就想跟应舒涣告状,让应舒涣给他讨回公道。
结果应舒涣比她更先开口,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说,一定要动手的?”
沈艳的话卡在喉咙里,应舒涣回忆了一下以前在电视剧中看到人家调解家里矛盾的话术,活学活用:“阿姨,这就是你不对了。纪沅年纪这幺小,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也不知道让著人家?”
沈艳差点儿气的吐血!
虽然她知道应舒涣这个人说话毒舌而且情商不高,但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风凉话来!
应舒涣还觉得自己学得挺好的,毕竟沈艳不是他亲丈母娘,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纪沅说话。
虽然纪熙是自己的朋友,但是纪熙现在不在这里啊!
在这里的是纪沅,而且是暴力狂纪沅!
嗯……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知道一些人情世故的!说坏话要说不在现场的人的坏话才行!
应舒涣喝了口水,漂亮的脸蛋生动起来,带著一点儿小自信:“你一个长辈就别跟他计较了吧。”
沈艳:……
这跟“孩子还小不懂事”的熊孩子父母语录有什么区别!
更让沈艳感到吐血的是,她以前还用同样的话讽刺过纪沅……那时候沈建成的儿子过年的时候把饭菜倒在纪沅的头上,沈艳就是这么粉饰太平的……
要不是她知道应舒涣跟纪熙的关系,她都怀疑这夫妻俩故意合起伙来整她了!
不计较也行,沈艳暗自咬牙,吞下一口血。
那你总要给我叫个医生吧!我弟弟都被纪沅打成这个样子了,纪沅是你们应家的媳妇,你们不表示点什么?!
沈艳眼珠子一转,想到应家私人医生的来历,心里有了主意。
听说应舒涣的私人医生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张楷张老先生的亲儿子,完美的继承了他爷爷的医生医术,是外面花好几万都不一定能看到的名医,称得上是可遇不可求了。
沈艳这几年老了之后,身子出现了许多的妇科病,看过很多所谓的名医都好不利索,如今难得可以光明正大的问应家借医生……
对了,听说应家私人医生用药也贵的要死,好多药都是国外才有的昂贵药品,他们平民百姓怎么舍得用?!
就算用不完,带一点回家,放到网上高价卖出去,也能发一笔横财!
她已经看上一款蓝血牌子的包包很久了,要一万出头,她一直舍不得买……
“应女婿啊,我知道你偏袒纪沅……真是嫁出去的儿子也是泼出去的水,但是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好好地来看纪沅,在你们家却遭受到了这么大的耻辱!我弟弟被纪沅打成这样,没有说法的话我是不会走的!”沈艳冷著脸开口,反正她已经跟纪沅撕破脸了,索性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看著应舒涣的时候也变得微妙起来。
毕竟应舒涣刚才都没为她出头——虽然以前应舒涣也不为她出头,可他那个时候也不为纪沅出头啊!
刚才听他几句话,每一个字都袒护著纪沅……这是怎么回事?
沈艳想到这里开始疑惑了,当初纪沅嫁给应舒涣的时候,她虽然又酸又妒忌,恨自己没有一个亲生女儿能代替纪沅嫁给应家,但是想到应舒涣娶了个胖子心里一定不爽极了,纪沅就算是嫁到应家也只会更不好过,心里就平衡了一些。
而且纪沅这个胆小懦弱的性格,就算是嫁到应家,她也能拿捏的住。
——至少今天之前,沈艳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纪沅变了。
从外貌到长相,从性格到气质,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让沈艳今天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不敢相认……
别跟她扯这是什么爱情的力量,沈艳厌恶地看著纪沅,只觉得纪沅可能是憋久了之后成了神经病了。
否则怎么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沈艳的神情又是一变——现在有了应舒涣在场,她相信纪沅是不会再动手的。
而纪沅的表现也验证了她的想法,此刻,纪沅正坐在沙发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也没有那么强的杀意了。
“应女婿,我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要个说法不难吧。”沈艳冷冰冰地开口。
应舒涣听得莫名其妙的,又不是他揍得人,现在还被人冷脸相待,他的坏脾气瞬间冒了出来:“为什么找我要说法,又不是我打的你们,你找纪沅啊。”
沈艳一顿,都不敢望向纪沅。
纪沅一听,有点儿兴趣,放下研究了半天的喝水玻璃杯,饶有兴趣道:“找我要说法?”
他松开五指,又捏成拳头,和善道:“你们可以试一试我的说法。”
沈艳和沈建成身上的伤口条件反射的痛了起来!
沈艳盯著应舒涣,打算赖上他了:“应女婿,你什么意思。如果今天不给我们说法,我们就只好法庭上见了。今天我和我弟弟的伤口,我都会拍照存证。”
她这一招十分高明,就是知道应舒涣的大明星身份是不能惹上官司的,不管是什么官司,最后都逃脱不了“法制咖”的标签。
应舒涣微微皱眉,沈艳见到他表情变了,语气也平静下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应女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看在你和我儿子纪熙是好朋友的份上,阿姨也不想为难你。我和我弟弟今天在你们应家出了事儿,按道理来说就应该是你们应家负责。但纪沅怎么说也姓纪,没教育好他有一部分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应家对我们的赔偿是不可能少的!”
“对!”沈建成附和:“还有精神损失费!”
沈艳继续嘲讽道:“我还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出来,纪沅,你让我刮目相看啊,到了应家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不认纪家的祖宗了是吧?当初是谁在你妈那个贱人死后把你带到我们家的,是谁给你穿给你吃的,你考不上大学之后,又是谁给你找了份工作,让你安心打工的,谁知道你竟然还嫌弃这份工作。是了,攀上应家这颗大树,自然就看不上我们了!”
纪沅也没恼,他看见沈艳脸上青青紫紫、肿胀如猪还嘴不饶人,显得有几分刻薄的丑陋。
“是吗。”纪沅翻看著原主的记忆,淡然地开口:“如果给我吃给我穿,指的是吃剩饭馊汤,穿烂絮棉衣,考不上大学指的是纪熙故意偷掉我的准考证,害我语文和数学两门缺考,找到的工作是在沈建成经营在广市郊区垃圾场附近的工厂上班,晚上睡在垃圾场边上的平板房里,那你也照顾的太有心了。”
话音刚落,应舒涣微微一愣,神情随即一变,微微转头看向纪沅。
——纪沅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个!
他又转头,看到沈艳一阵青一阵白脸色变化,他瞬间就推论出纪沅说的是实话!
但——那怎么可能……
应舒涣有点儿茫然:可是听纪熙说,纪沅是他们家的私生子,一直住在他们家,从小就好吃懒惰不肯干活,学习也不努力,最后一事无成,还想著攀附权贵,设计自己嫁到了应家。
怎么他听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版本啊?
沈艳咬牙切齿:“那又怎么样,你这个小三的儿子没死在外面都是我对你客气了!”
此话一出,应舒涣几乎肯定纪沅说的是实话。
与此同时,他心里十分震撼,倒也不是瞬间就怜惜起了纪沅,而是他第一次怀疑起纪熙的人品。
在他的印象中,纪熙永远是温柔的——虽然罗里吧嗦跟他妈似的烦人。
但是好的性格比坏的性格多,而且他那幺小,为了救他都敢跳进水流湍急的水库中,甚至还在腿上留下了难看的伤疤……
他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应舒涣自认为自己还算了解纪熙,毕竟一个愿意舍己救人的人,人品会坏到哪里去?
可,现在看来却不尽如此。
如果纪沅说的是真的,那纪熙为什么撒谎骗他?
如果纪沅说的是真的……应舒涣心虚起来,同时有些愧疚:那自己以前不是误会他了吗?
而且,他印象中,沈艳也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刻薄过。
她对他总是很亲切的,哪像现在这样,对纪沅疾言厉色,凶相毕露。对自己不掩贪婪,双眼冒著算计的光,几乎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大妈。
沈艳平时对他的好态度也是装的吗?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啊?
沈艳掷地有声,理直气壮道:“反正我跟建成的伤口你们是一定要找医生来看的,别的医生不行,就要你们家的私人医生。还有,建成做生意失败了,欠了一千多万,追债的都已经拿刀找到我们家门口了,你得帮我们还上。应女婿,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随便接个代言都是好几千万,这点钱对你们家来说就是毛毛雨,给我们一点也无所谓吧。”
沈建成连忙补充:“就是就是,我儿子今年读高中需要一笔学费,一年要十三万,别嫌学费贵,毕竟我儿子可是国家栋梁,以后是要出国的!而且好赖我也是你们应家的亲戚,纪沅都已经嫁给你了,我们纪家上学的档次也不能太差。我儿子不能读普通学校。我已经选好了,就建京十一中学,市长跟书记的儿子都读那所私立国际中学,里面都是大人物的子女,我儿子进去也方便他结交一些人物,不给你们应家丢人。”
他补充道:“然后还需要一套学区房。你们应家不是在十一中边上有一块地皮吗,就那个蓝鲸高级小区,反正都是你们家开发的,你就给我一套,让我们一家住进去,对你们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应舒涣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是,这些钱对他而言确实算不上什么钱,但是沈艳和沈建成理直气壮地态度太气人了!
这他妈不是明抢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纪沅刚才要动手了,这他妈的,对著这些?心的话还不生气那还是人吗?——瞬间,应舒涣的脸阴沉的可怕。
沈艳洋洋得意,没有察觉到应舒涣暴涨的怒气值,看著应舒涣:“应女婿,想好了没有?”
应舒涣站起来,猛地一脚踹翻了茶几,玻璃茶几碎了一地,发出了“哗啦”一声巨响,吓得沈艳跌坐在地上。
一抬头,就是应舒涣笔直修长的腿,以及暴怒的脸色:“你想你妈呢老三八!你他妈怎么不去抢银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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