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架打下来, 哪怕是赢了,到底灰头土脸。
简泽安其实身上挺疼。
到底第一次打架,哪怕后来掌握诀窍也多少被打中几回。
只是看夏何然面色如常的模样, 他生出不服输的劲儿,也努力保持和平时一样的姿态,跟夏何然道了别,叫家里司机来接。
等司机过来的功夫他拼拿著手机打开镜子照自己的脸。
——著实灰头土脸。
简泽安身上没带纸巾, 只好把长袖校服脱下来, 用干净的里侧把脸擦了两把。
原本想把长袖校服脱了去,省得校服上灰尘叫家里人察觉异样。可脱了衣服才发现自己胳膊上有磕碰出来的青紫痕迹, 这要是被看见, 更说不清楚了。
只好又把校服穿回去,拼命掸著上头黑痕,可惜掸不干净。
……没办法, 只能说是体育课弄得了。
司机来接他, 看他这样,果然看出不对,惊讶了:“泽安少爷, 你这是怎么了?”
“上体育课……跳远来著,一身的沙子。”
简泽安用了夏何然的借口。
司机果然也没多想, 直接载著他回家了。
简泽安把家门打开,进了玄关一面换鞋一面扬声道:“爸!妈!哥哥!何姨!我回来了。”
“这孩子。”
简妈妈嗔怪的声音响起。
“你也不看看家里有谁你就嚷嚷。”
“啊?有客人吗?”
简泽安一听有点不好意思, 抬头往客厅看却惊住了, 只见父母都坐在沙发上,而他们对面另一张沙发上却也是个熟人:“子琛,你怎么在我家?”
——沙发上端坐著的少年,不是程子琛又是谁?
“我爷爷下周过寿, 来给叔叔阿姨还有泽平哥送请柬。”
程子琛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玄关,伸手要接简泽安的书包。
一看之下却皱起眉:“你遇到什么事了?”
这会儿简妈妈也走过来了,同样看见简泽安灰头土脸的模样,也是惊愕不已:“怎么搞成这样?”
简泽安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嘴里还是按照原计划说:“上体育课,在沙坑里跳远,然后跟同学打闹,就这样了。”
“多大的人了还胡闹。”简妈妈拍了一下他头,立刻把手收回来,“摸得我一手土!”
看看旁边长身玉立的程子琛,再看自家这个泥猴,要不是顾忌简泽安的面子,她真想叫这糟心儿子跟别人好好学学。
“行了,快回屋把衣服换了,洗把脸,然后出来跟子琛说话。”
“哎,知道了!”简泽安应著,一面好奇地看向程子琛,“对啊,程爷爷要过寿了。但是你怎么专门跑一趟,把请柬交给我我带回来不就行了?”
程子琛垂眸望著他,眉心微拧,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却还是回答:“请柬是请叔叔阿姨、泽平哥还有你一家一起去,还有一份请柬是给简爷爷的——如果简爷爷方便的话。我也是代表家里人过来的,在学校随便交给你,太不正式了。”
这话听得简妈妈不由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程家这个自己看著长大的孩子,愈发出类拔萃了。
难得的是不光成绩好,待人接物上也周到。
明明以简程两家关系,就算他只把请柬给了简泽安,也没什么可说道的。但因为涉及长辈,却还是事先打了招呼郑重地专程上门来送请柬。
做足了尊重的态度。
“子琛你坐,吃点水果,泽安还要收拾一会儿呢。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简妈妈拉著程子琛往沙发走。
“太打扰了……”
“你跟叔叔阿姨客气什么?泽安这段时间赖著你给他补习,你还这么客气阿姨要不好意思了。”
简爸爸也从一边茶几上拿了茶壶,给桌上三只杯子都添了茶:“坐坐坐,再说会儿话。”
他们都这样说,程子琛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简泽安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蒙混过关,一溜烟跑回自己房间冲澡换衣服去了。
他家这个房子在市中心很紧俏的位置,寸土寸金。但简家这房子还是有三百多平,一层两户,南北通透,采光非常好。
为了上班上学方便,平时简家几人是住在这里的,周末偶尔会去城郊别墅休闲。别墅那头,一般是简爷爷在住——简奶奶去得早。
不过简爷爷也是闲不住的性子,隔三差五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还喜欢回老家。
这会儿已经在老家呆了两个月,说是本月回来,具体时间也说不好。
简泽安把脏兮兮的衣服一脱,去房间自带的洗手间冲了个澡,把灰尘都洗涮干净。
只是擦澡时候碰到身上不知是刘子强还是章仝飞打出来的淤青,还是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浴室里有大镜子,简泽安对著镜子前后照了,倒是没有破皮。只不过后背、左臂还有小腿各有一片青紫。
……该涂点活血化瘀的药。
简泽安记得家里有医药箱,不过一般是何姨收著。自己要是问她要,少不得被盘问一番到底怎么了,而且必然要看他伤处。
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要被戳穿。
他琢磨著是等晚上家里人睡下自己去翻医药箱,还是明天周六去药店自己买。
他思索著这问题洗干净了澡,拿浴巾草草擦干身体,然后随便套上宽大的长袖T恤和休闲裤,就从洗手间回了卧室。
正用毛巾胡乱擦著头发,房间门被敲响了。
简泽安心里一紧张,又低头看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四肢,确保什么痕迹也露不出来,这才应了:“进来!”
门打开。
竟然是程子琛。
简泽安还以为会是父母呢。
“你怎么到我屋来了?我爸妈看见你不得拉著你从学校成绩聊到国际局势啊?”
程子琛却没回答,打量他一下,道:“穿这么多,不热吗?”
“哪里热了?都很宽松。”
程子琛抿住了嘴唇,半晌没说话。
简泽安不知怎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程子琛定定看著他,忽然开口道:“伤哪里了?”
“伤……”简泽安下意识说了一个字,立刻反应过来不对,一脸无辜地看过去,“你说什么啊?”
程子琛面色陡沉。
他上前一步,简泽安正慌乱,本能后退,结果腿被身后的床挡住,一下子坐在了床边。
两人原本身高就有差距,此时一站一坐,更显得简泽安气势矮了一头。
“你们班今天没有体育课。”
程子琛居高临下看著他,只说了这一句。
简泽安立刻张口结舌。
他没想到程子琛居然会知道他们班课表。
——很显然,简泽安说身上脏乱是因为体育课弄得,是在撒谎。
“我……那个,就是和白火他们闹著玩摔了两跤,弄脏了衣服。这不好意思跟我妈说……”
简泽安绞尽脑汁。
然而程子琛却只是扬起了眉毛:“袖子挽起来,我看看。”
他语气不容置疑,其中还蕴藏著一丝沉凝。那气场让简泽安一时都有些动弹不得,只茫然仰头张大著眼睛看他。
程子琛拿他这无辜的模样一向没有办法。
看他这样,也不知是犯拗还是装傻。
程子琛叹了口气,伸手,捉住坐在床上的少年一只手臂,将宽大的袖子挽上去。
白生生的,像是洗剥干净的藕。
简泽安松了口气:还好是右手。
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你看,什么事都没有。”
程子琛没说话,又捉住了他另一条胳膊。
简泽安一僵,但是没逃过。
袖子被挽上去,露出小臂一块婴儿巴掌大的青色瘀痕。
因为那手臂肤色太白,更显出三分触目惊心。
握著他手腕的手一紧。
“怎么回事?”程子琛的声音很沉,还有些冷厉。
简泽安转转眼珠子,不知道怎么说。
……说打架好像太损伤自己形象,显得好像自己学坏了,程子琛要是跟自己父母说了怎么办?要知道自己这一遭可完全是正当防卫。但是找别的借口……程子琛这么敏锐,糊弄得过去吗?
他不吱声,程子琛却愈发脑补开来。
他攥著手里人的手腕,俊逸眉眼竟迸出几分凛然:
“被人抢·劫了?还是学校里那几个搞校园暴力的还不老实?是谁?几个人?都伤哪儿了?”
他一叠声问出来。
简泽安都有些惊讶。
程子琛一贯冷静自持,简爷爷还曾赞这小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大将之风”。
简泽安几乎没听过他语速这样快的时候。
他错愕中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人已拉著他要让他起身:“去医院!是哪里发生的事情?在学校里还是校外?如果要监控最好动作迅速……”
“停停停!”
简泽安忙不迭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拉住程子琛衣摆:“哎——你听我说,没什么大事!”
“泽安,遇到麻烦跟我还有叔叔阿姨说,不能自己瞒著。越是退让,坏人越会得寸进尺。”
简泽安再想不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劝说,简直哭笑不得:
“什么啊!子琛你觉得我是那种被欺负了还不敢说的人吗?”
程子琛一顿,方才那股陡然主宰了他情绪的紧张忧虑消散些许,平素的观察能力回来,他才注意到发小脸上的哭笑不得。
没有什么隐忍、恐惧或者瑟瑟的负面情绪。
他一颗心落下一半,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松了手。
“你抓得我腕子生疼。”坐在床上的少年还抱怨了一声,举起手腕给他看那一圈情急之下抓出来的红痕。
简泽安揉揉手腕,又对他摆手:“我前两天才帮夏何然想办法收拾了章仝飞,我怎么可能是委曲求全的性格。你想得也太多了。”
……不是想得太多。
程子琛看著他眉眼间笑意,心底轻轻一叹。
只是关心则乱。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今天终于让程神出来了。再不出来我觉得你们都要站邪·教了……
顺带说一下番外的问题,番外主要应该会是小简跟程神以后的撒糖生活。毕竟正文应该到考上大学就会结束的。希望有小简跟其他人cp的支线……呃,看情况吧?毕竟本文正攻很明显啦,我也不是特别想拆自己的cp呀。大家到时候真的想看,可能写一两章if线?(说不定到时候你们都爱上程神然后不要别人了呢,嘿嘿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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