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嘴欠手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贺初要真跟他计较两人早打的头破血流了?。
贺初懒得理他,迅速解决剩下的饭。
周寻抱著汤小口喝著?,突然问:“你不好奇?”
知道他说的是陈伯的事儿,贺初淡淡道:“你要想说我就听,不想说也没关系。”
“哦。”周寻想了想,“那我想说。”
“那我就听著。”贺初说。
周寻将陈伯怎么到他家里又是如何离开的事儿简单说了说。
贺初之前已经有所猜测,可能周寻与他爷爷之间的关系并非看到的这?么简单,但也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多隐情。
在知道了?这?些事儿之后,贺初才将周寻身上那些矛盾点彻底弄明白了,原来他不是穷小子非要喝依云,而是真的喝得起依云。
周寻见贺初一脸平静的样子,问他:“你不惊讶?”
“还?行?。”贺初想了想,“就像解一道数学题,原来觉得已知条件充满矛盾不知道该怎么解,后来找到了关键点,就茅塞顿开。”
周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才是数学题,你全家都是数学题。
“他在我家待了?十多年,从来没说过家里有亲人,也没见他们联系过。”周寻继续说。
周寻见贺初吃完饭,便将汤递给贺初,贺初接了过去。
贺初一边喝汤一边听。
“有亲人就有亲人吧,又没人不准你有亲人,隐瞒就隐瞒吧,也没啥大问题,就特么,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孙子竟然是陈浩林。”
“贺初,你懂那种感觉吗?”
“嗯?”贺初看他。
“就,我这?么一大块五彩斑斓的米其林十星鲜美蛋糕他不吃,非得去吃一坨屎,这?不就摆明我连屎都比不上吗?”
“咳咳咳……”贺初一口汤呛在喉咙里,偏开头咳个不停。
周寻瞪他一眼,继而叹口气,抬手在贺初背上轻轻拍著?:“我妈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一直忙生意一年也见不著?他几?次,我跟我那便宜弟弟跟大伯一家住在一起,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把他当做我最信赖最重要的人。”
周寻身边的人很多,比普通家庭里的成员要多很多,但这?么多人里,只有陈伯能让他安心。
他会?在他冷的时候给他加衣服,在他热的时候给他摇扇子,说空调风对身体不好,会?在他喝完苦药时给他塞一块糖,还?会?在他睡不著?时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故事哄他睡觉,会?在他遭受病痛的时候偷偷抹眼泪,会?记住他的所有的喜欢与不喜欢。
那是周寻在周申明,大伯大伯母那里感受不到的关心与疼爱。
这?种感觉也不是盛航这个弟弟能够给到他的。
五年前,陈伯说要离开时,周寻在房间里躺了三天两夜,最后他红著眼睛去问陈伯,问他能不能不走。
周寻一向是个很骄傲的人,不屑去强求什么,毕竟他连命都不强求,所以那一次是他短短十二?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要留住一个人,留住一份感情。
但是后来,陈伯还是走了?。
自那以后,周寻觉得没有人是能时时刻刻陪著你的,父母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一个外人。
“他五年前就是为了?亲孙子才离开我家的吧。”周寻自嘲的笑了?,“你说,我当孙子当的不好吗?”
周寻下巴支在膝盖上,轻轻叹了口气。
五年前他才十二?岁,五年了,他也长大了?,当年对陈伯的那份依赖也淡了,但陈浩林的出现让他突然意难平起来。
周寻有些事儿说的很简单,贺初也无法从这只言片语里知道那些年发生的所有事儿。
但他能感受到周寻的失落,也能想像得到那个孤单的小孩儿在情感上的缺失。
以前贺初觉得周寻就是个“啃老”的臭小孩,现在觉得周寻是一个单纯的将所有感情都挂在脸上的大少爷。
还?是一个让人不讨厌的少爷。
贺初将手搭在周寻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无奈吧。”
“是啊,人活著?谁没有无奈呢。”周寻叹口气,“我后妈找了个算命的,说我命里带穷,现在想想他真是没说错。”
“我确实穷,穷到除了钱一无所有。”周寻说完,又皱了一下眉,幽幽补充,“钱也不是我的。”
已经打了?上课铃,操场上没了人,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教学楼里灯光明亮,还?能听见有些班级里的吵闹声。
贺初偏头看著?他,周寻眼中带著些迷茫。
贺初印象当中的周寻,张扬的,自信的,懒散的,即便身体不好,也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他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这?种情绪。
贺初手在周寻脖颈上轻轻捏著,带著安抚的意味。
贺初的手带著温度,不像周寻,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冰凉的,而且他揉捏的力度拿捏的很好,周寻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其实贺初还?真挺适合当医生的,会?打针,会?按摩,会?急救,关键时刻还贼淡定,看他吐血都面不改色。
这?么一想,这?货还挺优秀啊。
周寻有点儿酸,同样是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人都说穷病穷病,穷也是一种病吧。”周寻突然问贺初,“你说这病能治吗?吃什么药能好?”
跳跃性的话题,贺初心中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说周寻没心没肺还是自我愈合能力超强。
贺初收回放在周寻脖颈上的手,热源一离去,周寻缩了一下脖子,竟然有点儿舍不得。
以后贺初要是吃不上饭了,去给人按摩也能发家。
下一秒贺初伸手攥住周寻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语气平静:“能吧,我先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这?病到哪个程度了。”
周寻乐了?,任由贺初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贺初表情很认真,时而还?皱皱眉,周寻看的好笑,他不过随口一说,这?人竟然还当真。
好半天贺初才说:“还?好,这?病不算严重,只是初期,有的救。”
“怎么救?有药吗?”周寻伸长腿,偏头看著?他。
“嗯。”贺初点头,随口道,“以后的几?十年,你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然后这病就不治而愈了?。”
“是吗?”周寻来了兴趣,凑近他,“爱人啊?那长得好看吗?”
好看不好看他能知道吗?
贺初敷衍他:“好看。”
“好看啊?”周寻开始浮想联翩,“贺初,你谈过恋爱吗?”
贺初皱著眉放下他这?只手,又拿过他另一只手覆上去。
“问你话呢?”周寻膝盖碰了碰贺初的腿,贺初的手晃了?晃,不由瞥他一眼:“老实点儿。”
算了?,个人隐私,他不问了。
周寻歪著身子,无所事事的找茬:“不是男左女右吗?怎么还?两只手都得摸啊?别是占我便宜吧,小贺医生?”
贺初叹口气:“无知就闭嘴。”
周寻:“那……”
贺初:“闭嘴,别说话。”
“你大爷……”周寻撇嘴,让心情不好的人闭嘴,他也不怕他想不开。
贺初不让他说话,表情还?特别认真,周寻百无聊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了贺初给他把脉的那只手上。
曲起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指腹在他腕上移动时,有些痒。
偶尔手指用力,他的脉搏跳动的便更加明显起来。
周寻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一把握住了?贺初的手。
贺初动作一顿,转头看他,眼神里带著“再闹就下去打一架”的警告。
周寻倒是不怕,笑著?拿过他的手摸上他的指骨:“你手挺好看啊。”
“还?行?。”贺初没收回手,任由某人冰凉的爪子不老实的在他手上戳来戳去。
“你还?真是不谦虚。”周寻“啧”了?一声。
贺初:“我这?叫有自信。”
周寻“呵”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放在贺初手上作对比,“本少爷的也很好看。”
贺初的皮肤就算白的了?,但周寻的皮肤更白,手指的骨节没那么分明,因为瘦筋络有些明显,确实是很好看的一双手。
而且周寻的皮肤特别软,很细腻,像是没骨头一样,贺初忍不住捏了两下,软的像面团,贺初从来没试过什么人的手这?么软。
“你这?手怎么跟女孩子的手似的,软趴趴的。”贺初捏住他一根手指往后掰了?掰,竟然像是没有阻力一般。
贺初忙松开他那根手指,生怕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给他掰折了?。
“你手才像女人的手。”周寻炸了毛,将贺初的手甩了出去。
周寻发作的毫无征兆,贺初被甩出去的手差点儿打倒放在一旁的保温壶。
贺初捏了捏手指,早晚有一天他得跟周寻打一架。
“本少爷的手这?是实实在在……你怎么知道女人手什么感觉,牵过啊?”周寻突然瞪著贺初。
贺初:“……”
这?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可能身体上的营养全都用来长脑子了?,所以营养过剩导致大脑错乱。
贺初被周寻东一?头西一棒槌折腾的脑仁疼,干脆将保温壶收拾起来,然后站起身:“我先回教室了。”
啧……
这?是有情况啊。
周寻站起来拍拍屁股跟上去,贺初走的快,周寻走得慢。
周寻跟不上他,就在后面阴阳怪气的喊:“校草的情史相当丰富啊,聊三块钱的呗。”
聊你大爷。
贺初懒得理他,加快脚步进了?教学楼。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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