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爷爷留下的药园在老家的村子里,当初为了种药材承包了一片山,山上种了药材,盖了房子,雇佣了村里的人帮忙看护以及种植。
贺初到了村里时是下午。
村里的年味是要比城里重一些的,家家户户都贴著大红的春联,还有很多人家在门上挂了红灯笼,村里很多小孩跑来跑去放一些扔到地上就能响的炮仗,还有上大学回家的学生来回串门,总之热闹得很。
殷妙妙刚出门就看到了骑著单车进村的贺初,愣了一下,然后打了个招呼:“贺初,大年三?十也?去药园啊?”
“姐。”贺初停下单车,“今天过年,我打算去看著药园,让陈叔他们回家过年。”
殷妙妙嘴角动了动,最终轻声说了句:“要不然晚上来家里过年吧。”
“不用,你怎么样,大学生活还不错吧?”
殷妙妙苦笑一声:“就那样呗,我爸天天说上学没用,想让我回来嫁人,我就不明白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是老思想。”
“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的。”贺初对她摆摆手?,“行了,我先上山了。”
贺初踩了单车走了没有五百米,迎面就碰上了殷大鹏。
“呦,贺初来了啊。”殷大鹏正好挡在路中间,乡间小路本来就窄,贺初躲不开,只能停下。
贺初面无表情的看著他,没说话。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还往村里跑呢?”殷大鹏凑过去,“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贺初还是没说话。
殷大鹏干笑两声:“对了,你这药园怎么样啊?我看最近也?没有药贩子过来收药材啊,你一个孩子不会经营,别让人给骗了,要不舅舅帮你管著啊?”
“说完了吗?”贺初看著他。
“啊?”殷大鹏愣了一下。
“说完就让开。”贺初绕过他,推著单车往前走,殷大鹏不死心,又追了上来,“我是你舅舅,你说你爷爷也没了,现在就属我跟你最亲了,你不信我你还信谁?”
贺初往前走,并没有理?他。
“小贺来了。”
“贺初晚上一起玩啊。”
“贺初,你晚上在这吗?我上山找你啊。”
……
贺老年轻时是住村里的,后来虽然搬了出去,但又回来种药材,加上他为人和善,村里人有个什么病都找贺老治,连带著也?都认识了贺初,后来有了药园后,贺初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过来,有时候药园里忙,也?会找雇佣村子里的人帮忙干活,所以即便贺初没有在村子里生活过,但村子里的人对他也?算熟悉。
贺初一直不搭理殷大鹏,村里这么多人还看著,殷大鹏可能觉著有些丢人,终于不再跟著了。
帮贺初看药园的陈叔的儿子陈飞看到贺初,走到近前说:“我爸让你去我家过年,他在山上看著。”
“不用,让叔回家过年就行。”
陈飞又劝了几句,贺初都没松口,见拗不过他陈飞没办法,只能说:“行吧,那晚上你别做饭了,我给你送。”
“行,谢了。”贺初对这倒是没有拒绝。
贺初让陈飞将单车推走,然后步行上了山,陈叔见到他特别无奈:“不是不让你上来吗?”
贺初笑了笑:“没事儿。”
山上有两排房子,有一间是贺初来住的,其他房间有的是工人们平日里用来休息做饭用的,也?有盛放药材的药房。
贺初将包放进了自己的那间房,便让陈叔回家过年。
“你一个人行吗?”陈叔有些不放心。
来药园偷药材的虽然不多,但并不代表没有,所以晚上必须得有人在这看著。
“没问题的。”贺初说,“大年三?十都在家里过年呢,谁没事儿出来偷东西。”
陈叔还想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下了山。
陈叔走后,整个山内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陈叔养的鸡偶尔叽喳两声。
山上离山下还是挺远的,山路也?不太好走,走路需要半个多小时。
冬日里天黑的早,不过五点多,天就开始黑了下来,贺初拿著手?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给周寻打电话,山里信号不好,他怕待会儿周寻打他电话打不通。
周寻没接电话,过年的晚上,一家人都在忙著庆祝,可能没听见。
贺初给周寻发了个红包,然后说:少爷,新年快乐。
贺初倒也?没闲著,开始给周寻配药。
并不是所有药材都能在一个地方种植,这里种的只是适合这方水土的药材。
爷爷在的时候,陈叔会定期从外面收购药材,毕竟很多找爷爷看病的,药都是从这里买,爷爷去世以后,贺初便不让陈叔再从外面买药材,毕竟现在没人看病了,药材积攒著也?没用。
贺初算了算时间,打算再给周寻配半个月的量,一天两次,半个月就是三十包。
贺初拿了小称称取药材,称完后就倒入案板上早已铺好的纸张内。
药房里是没有空调的,夜晚的山中尤其冷,贺初在这屋里待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整个人都冷透了。
终于将药材全都包好,一出药房,才发现竟然下雪了。
这雪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地上已经覆上了薄薄的一层,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贺初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身上就落满了雪花,贺初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打算给周寻发过去,但又怕周寻问东问西,想了想最终也?没发。
只在微信上问了句:你那下雪了吗?
周寻也?没回。
贺初看了看手?机,也?没断信号啊,少爷过个年把男朋友都给过忘了。
贺初“啧”了一声,这怎么还有些酸溜溜的呢。
贺初打算回房间,久听到小路上传来脚步声,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在夜里特别明显。
夜里太黑,只有房间里露出一点儿光芒,贺初转身面对著小路,小路上传来手电筒的光芒,由远及近。
可能是手电筒扫到了贺初,那人喊了一声:“贺初,是我。”是陈飞的声音。
“下这么大雪你就不用上来送饭了,我随便吃点儿就行。”贺初朝著小路迎了过去。
手?电筒晃得他看不清来人,眼前只有那一束光芒中纷纷攘攘的大雪。
“大过年的,怎么能让你没饭吃呢。”脚步声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脆响,不像一个人。
陈飞身后有个身影若隐若现,随著越走越近,贺初还听到了明显的喘息声,有些耳熟。
贺初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听了,不由苦笑了一声。
“对了,我在村里碰到你朋友,他说来找你,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说著话陈飞已经走到了屋前,手?里还拎著一个很大的食盒,而他身后跟著一个穿著黑色羽绒服将自己包裹的像个球一样的人。
那人脸上带著黑色口罩,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整个人都被白雪覆盖了。
但这个身形贺初可太熟悉了,绝不会认错。
贺初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幻觉了,周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你朋友吗?”陈飞见贺初没说话,脸上表情还越来越冷淡,以为怎么了,不由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人说,“哥们儿,你不会找错地方……”
陈飞话还没说完,贺初便一把拽住周寻的胳膊将他往房间里拖。
陈飞吓了一跳,忙跟了上去,这大年夜跑到村子里来,又冒著大雪爬了半个小时山上来找人,他还以为是很要好的朋友呢,这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凶猛,不会是债主吧?
陈飞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先给贺初打电话问清楚了。
“贺初,不至于,大过年的别伤了和气?。”陈飞开始劝架。
周寻被贺初拖著走,一点儿反抗也?没有,他现在冻得浑身发僵,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哪里还能反抗啊。
周寻踉踉跄跄进了屋,贺初从洗手?间拿出两条毛巾,一条扔给陈飞,然后拿著另一条往周寻身上抽打。
寂静的夜里,毛巾打在羽绒服上发出“啪”“啪”的巨大声响,听著像泄愤似的。
陈飞也?不敢再多说话,将食盒放在桌上后,就缩在一旁默默擦衣服,但视线却一直瞥著两人。
周寻就这么站著让贺初好一顿抽打,屋内开了空调暖融融的,但周寻被冻的时间太长了,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一张口牙齿就打颤,只能又闭嘴,但身体明显往后缩了一下,用来抗议贺初的粗暴动作。
“还知道躲?”贺初气?疯了,终于开始发作?,“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大过年的你不在家,你瞎跑什么?”
周寻第一次见贺初发这么大火,感觉贺初整个人浑身都蹿著火,点一下就能炸了。
周寻也?火大啊,只不过被冻了大半天,火苗被雪压住了,此时被贺初这么一激,快要熄灭的火种随风而起演变成熊熊大火。
“你,你,特,特么还骂我。”周寻牙齿打颤,说话都不成句,“你先,先,骗我的,的……”这一结巴,气?势上就弱了很多。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贺初摘了他的帽子和口罩,双手?覆盖住他的脸使劲搓了搓,继续骂,“大半夜的你往山上跑?你长没长脑子?”
周寻拍开他的手?:“你当,当初怎么说,说的?你姨呢?”
贺初见他甩开他的手?,更火大了,瞪著他:“你自己身体什么样,你没点儿数吗?”
周寻继续打颤:“还说跟你姨一起过年,滚犊子吧……”
……
陈飞站在角落里,张著个大嘴,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吵起来的,这对话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贺初骂了几句,怒火稍微消了一些,沉默著灌了个热水袋包上毛巾塞到周寻手?里,然后将他推到里面的沙发上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水:“先喝点儿水暖暖。”
“陈飞,你帮我把炉子生起来吧。”贺初又说。
其实在山里还是生炉子会比较暖和,但贺初不怎么怕冷,便只开了空调,这个空调已经好多年了,制热性能不太好了,普通人还行,周寻这种,待会儿得冷死。
“行。”陈飞比周寻好太多了,虽然今天晚上比较冷,还下了大雪,但从山下走到山上,其实是越走越热的,毕竟是运动了,他还穿著羽绒服,所以并没觉得太冷,这位哥们儿就有点儿夸张了,穿的跟个球似的,还冻成这样,牙齿哆嗦的声音都快成交响曲了。
陈飞拿了些小的玉米棒当引子开始生炉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贺初问周寻,趁陈飞背对著两人轻轻在周寻脸上摸了摸。
“滚开。”周寻偏头躲开贺初的手?,顺便附送他一个白眼,他气?还没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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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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